“你胆子也太大了！芸芸。”
巫芸并不觉得自己这是胆子大，小幅度摇了一下头，也压低了声音，“这里既然是医院背景，不管是公立还是私立，护士应该都比较在意自己的那部分评分，这跟工资挂钩……我也是顺便一试。”
程靓想笑，但害怕笑起来又会头痛，结果憋着更难受，直接眼冒金星，只能无力的靠在巫芸的胸口，“可是这是无限世界啊，现实里的那一套能管用吗？”
巫芸也不确定，不过：“叫号护士既然选择了退步，那就说明至少在诊室这边她得遵循这个原则。我上一个副本也有类似的情况，这大概是因为无限世界套用实际背景，顺便也套用了一下我们正常的思维逻辑。”
程靓秒懂：“行，那我知道后面该怎么应付了。”
说话间，巫芸抱着程靓走进了诊室。
这诊室四处可见岁月痕迹，四面墙的白漆都掉了一层皮，没掉的地方也沾满了油腻污垢、灰黑鞋印，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租用的民建房，亦或是这医院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公建单位。
诊室里空间倒还算大，分里外两间，但外间和里间也就只有一张看不出原色的挂帘，这会儿半拉着，露出了看诊医生的背影和正躺在床上接受检查的患者的小腿和双脚。
程靓也看清了真是内部的情况，顿时抓紧了巫芸的袖口，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那双鞋……”
巫芸微微垂眸，程靓见她了然，才咬紧了牙关，止住了猜测。
那双鞋是孟月月最喜欢的P家珍藏款，为了这双鞋，她花了一整个暑假的时间兼职，兼职所得支了三千给爸妈买礼物，剩下的刚好够她买下这双鞋，所以这双鞋她极为宝贝，一般只有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儿或者比较正式的场面才会拿出来穿。
室友聚餐对于孟月月来说既是出来玩儿，又算得上正式、场面，所以昨天临出门特意换成了这双珍爱。
挂帘之后，看诊医生弯着腰忙了一阵，随后扭头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才随意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手从挂帘后走了出来。
见同时进来了两个“病患”，看诊医生有些不满，不过也只是瞪了负责叫号的护士一眼就盯上了巫芸。
他的目光带着浅白的审视，就像在判断“商品”是否具有价值，巫芸的状态看起来虽然不佳，但还有余力抱起别的“病患”，这就说明了她的条件远超他人，属于品质较高的一批。
看诊医生十分满意，对护士使了个眼色，“接下来该谁了？怎么两个同时进来？”
护士表情一僵，心虚的垂下了脑袋，“是059号病患。”
“嗯嗯。”看诊医生点了点头，心情愉悦的坐到了诊室内唯一一把看起来还算新的转椅上，面含微笑，向巫芸招呼道：“快坐下吧，抱着人不累吗？”
巫芸心底有点儿恶心，不过见识了过号的惩罚，明白同样的惩罚程靓不见得能承受得住，只能压下自己的情绪，抱着她走了两步，将她放到了椅子上，又借她一条手臂作倚靠助力。
见状，看诊医生的愉悦度明显下降，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脸阴沉了下来，视线从巫芸身上转到程靓，又从程靓转到了依旧埋头心虚的护士。
“再跟我说说，是多少号？”
“……059号。”
医生的鼻息骤然加粗，狠狠的剐了护士一眼，捏着钢笔在桌案上的本子上重重画了几笔，“把人抱到后面去躺着等我！”
护士浑身一颤，大步上前，巫芸却先她一步，重新将程靓抱了起来，“我来吧，护士小姐应该不会介意让我帮忙吧？”
不等护士开口，看诊医生先发了火，“既然不是待诊病人就先出去！诊室里一次只能进一个病人！”
程靓徒然一僵，下意识按住了巫芸的手，巫芸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回道：“那我帮忙把里面那位病人带出去总可以吧？我乐于助人，一天不做几件好事就浑身难受，而且护士小姐看起来挺娇弱的，怎么好劳累她？”
看诊医生：……
叫号护士：……
不等两人开口拒绝，巫芸拍了一下程靓的肩膀，大步往挂帘后走去。
挂帘后只有一张看诊台，孟月月毫无意识的躺在上面，上衣袖子撕开了一条口，手肘上抽血的针孔还没恢复，不少残留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延伸，在看诊台的床垫上留下了一团浓重的血色。
巫芸心下一沉，俯身将孟月月抱起，绕过挂帘打了个视线差向程靓摇了一下头，抱着孟月月离开了诊室。
出了诊室巫芸也没走太远。
待诊区人满为患，但背景太近，仅凭穿着很难分辨出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玩家。
而且现在黄葳苒还没出现，孟月月也毫无意识，程靓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所以巫芸没什么多管闲事的心情，把孟月月往急救床上一放，连人带床一起拖到了诊室门口。
医生看诊期间，叫号护士也得退出病房，见巫芸拖着车和人一起过来，叫号护士脸一沉就要开骂。
巫芸能给她这种机会？脚踩滚轮，挤开候诊椅上的老大爷就是一坐，“我得在这儿等等，一会儿还得继续帮护士小姐抱病人出来呢！护士小姐娇柔纤细，应该会答应吧？“
叫号护士：“％…＃（＆＠＃）”
叫号护士气到失语，巫芸撩了一下头发，继续发问：“说起来，我刚才不小心过号了，护士小姐可以看在我帮你忙的份儿上，跟我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重新弄到号吗？”
“你问我？”护士笑了一声，状态一改，双臂环抱，端得一个高高在上，“我们医院可是一号难求！每天想插队的人多得不得了，要是每个过了号的都能插队进来岂不是得乱套？”
“我也没说我插队，我本来就是今天的号，过号没到半小时吧？不让补号是不是过分了？卫健委同意你们这么做吗？”
叫号护士再次失语。
你跟一个无限世界的NPC说卫健委是不是太过分了！
叫号护士懒得再搭理巫芸，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扫了一圈候诊厅的情况，昂着脑袋就离开了诊室区域。
没能得逞，巫芸微微有些发愁。
她到现在也没接到什么主线任务，支线刷新更是没影。
也不知道程靓那边有没有收到副本相关的信息提示，能不能应付得了看诊检查。
“诶诶！妹子！”
巫芸正愁着，刚才替叫号护士招呼她的“热心大妈”挤过人群凑到了她旁边，神秘兮兮的挤了挤眼睛，手上还做着数钞票的造型，看起来猥琐至极。
见吸引了巫芸的注意力，热心大妈又往她身边靠拢了一些，压低声线，张嘴就来“你需要那个吗”文学。
“……什么价？”
对于巫芸的上道儿，热心大妈非常满意，张开手指比了个“5”，嘴里还说着：“放心，我这是绝对公正的价格！不像其他人，死命要价，硬要把人逼死才甘心！”
巫芸默了两秒，不确定她这个“5”到底是怎么一个计数单位，摸了摸身上的包，一个钢镚儿都没找到，只能双手一摊，坦白道：“我身无分文啊阿姨！”
热心大妈自来熟的拍了一下她的手心，“谁跟你说这个了！500啊！我要的是500cc！”
cc？排气量？这是什么新型的计数方式吗？
巫芸眼神复杂，索性回避话题，伸手指了下急救床上毫无意识的孟月月，“阿姨，我看你好像比护士还专业？你能帮我看看我这朋友是怎么回事吗？睡着老不醒。”
热心大妈当真被转移了注意力，顺着巫芸的手指看了一眼，见怪不怪道：“嗐！还能是什么？这一看就是生的病太严重，付不起费了呗！”
“……？”巫芸将几句话在脑子里反复回放，始终不得要领，一时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智商，“阿姨展开说说？”
“这么简单你都不明白？”
热心大妈大概从来没这么无语过，一巴掌拍来巫芸边上的候诊病人，自己一屁丨股坐下，才娓娓道来这家医院的“规则”——这医院挂号之前需要先验血，并按不同血型要求提供对应数额的新鲜血液，满足条件才能进诊室看诊；如果身体有毛病，那住院治疗肯定也是需要付费的，而住院病人需要根据病情的具体阶段和程度，向医院缴纳各病症对应数额的新鲜血液，直到身体痊愈，亦或……从负二楼出去。
“听懂了吗？你这朋友一看就身体不怎么好，但她的血型应该蛮稀有的哦？所以光是挂号看诊就成了这副模样。就这，身体差成这样了还想办住院呐？不是我说，就她这样怎么可能付得起费！不过我看你身体状况还蛮好的哦，500cc对你来说肯定是小意思！怎么样？要那个吗？”
巫芸：“……”
如果没记错的话，孟月月好像就是熊猫血，而且全家老小都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市卫登了记，时不时就要去献献血、救救急，所以经常身体虚弱，每天都靠补品续命。
救命……
阿姨你说的负二楼该不会是停尸房吧？
这副本到底能不能打通卫健委的电话？她好想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