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表演下来林决并没有对沈清有什么举动，他只是静静看着这个沉浸在音乐里的女孩，看着她情到深处和谢滓阳的默契对视，也看着谢滓阳眼神里几乎要溢出的爱意，他觉得难受，他觉得自己或许并不爱沈清，他只是需要要一个人来爱自己，不论是谁，是沈清也好，是别人也可以，可偏偏是沈清。

    音乐的声音慢慢停止，仿生乐园里的研究样品跟随着指令回到了生活区，接着重复那些记忆提取的动作，像是这一天从未发生过。而沈清和谢滓阳保留着彼此的回忆，系统认定两人之间的情意会发展成恋人。

    林决在处理数据的时候发现沈清和谢滓阳的仅仅是关于彼此的小事都记忆深刻，一向按照规矩办事的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赌气地抹去了两人关于对方这一天的回忆。

    “林教授。”周执生的声音总是这么不适时地出现，林决对他的到来感到烦躁，但还是尽量稳定下自己的语气，毕竟他不应该有这样超越规矩的表现。

    “有什么事吗，周教授。”林决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冷漠。

    “仿生乐园有一批样品已经失去了研究价值，并且我们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为什么还不把他们送去做病理实验和疼痛实验。”周执生质问的语气让林决很不舒服，林决甚至觉得自己是罪不可赦的恶魔，他总不愿意把这些已经放下戒备，并且经过了很多次谈话的研究样品送去经历惨无人道的下一步实验。但是他没有办法，在仿生空间，失去研究价值的研究样品必须要被送去进行病理实验和疼痛实验，一旦离开了仿生乐园，除了毫无尊严的死亡没有别的去路。

    周执生见林决没说话，继续催促他：“林教授，你要知道，每一次你都不准时把研究样品送去进行下一步实验，怎么？你也有了恻隐之心吗？一旦被系统发现了你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还有，我不明白你每次都在纠结些什么，你无非是被制造出来的时候设置了更高级别的类人系统，但是你不是人类还记得吧，虽然我们的自主意识不受干扰，但是那些被关起来的研究样品，从来都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你的同类。”周执生站定在林决面前。

    林决对于周执生的质问全然不想去反驳，只是用第一教授的身份命令周执生离开。他摊坐在椅子上，还是签署了那些失去研究价值的研究样品离开仿生乐园的通知。他的犹豫并不会改变那些人的命运，他怨恨自己为什么是人类心理及行为研究员，怨恨为什么要给自己安装最灵敏的类人系统。

    他把那些已经被送去用作病理实验和疼痛实验的样品的照片删除，自此，那些人留下的只有一个冷漠的编号和数据库里的一串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