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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夜,张行东沿街寻找还在营业的餐饮店,打包了暮思云爱吃的海鲜粥,酝酿一路的话到家后却落了空。暮思云不在家。张行东脑子嗡嗡响,冷静下来后,找遍了房间的角角落落,确定家里没人。拨电话,手机在卧室里响着。张行东口干舌燥起来,他甚至去看看门锁有没有被撬的痕迹。

    她能去哪里?张行东驱车去了他们的新房那里,仍旧没人。最后他打给了秦无畏。

    “哥,你睡了吗?”

    “睡了也被吵醒了。”

    秦无畏语气不善,张行东硬着头皮说下去:“思云在你那里吗?”

    “不在。”

    张行东的心又沉了下去,但秦无畏的语气轻松又压抑,似乎在等他追问。他思索片刻说: “思云不见了。”

    “这就奇怪了,你们不是一起回的吗?”

    张行东简单说了经过。秦无畏嗯了几声说:“来这里说吧。我们在医院。”

    暮思云到家后就感觉有些不舒服,想发烧的症状,想是山上的寒气侵袭的,但自信身体一向很好,喝点热水睡一觉就能过去。睡是睡着了,但又难受醒了。张行东还没有回来,她想给他打电话,但,她用那一丝的清醒思忖:回他父母那里向来都是两个人一起去,现在他一个人去,中途她又要给他打电话召回,总感觉不妥。暮思云就把电话打给了秦无畏。

    张行东赶到医院,暮思云正挂着液呢,还没有退烧,张行东摸她额头的时候,她张目看看,又闭上了眼睛。张行东看她眼神空洞无神,他都怀疑她没有认出是他。轻唤她的名字,秦无畏又来打断:“让她静静躺着吧。药还没见效呢。”

    张行东又虚握着她那双扎针的手腕,看她烧得满面通红,呼吸急促,问秦无畏:“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就是送医不及时。”秦无畏实话实说。

    张行东抚摸着暮思云的手指缄默着。

    “思云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去?”

    “她说她想休息。”

    “嗯,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生病了呢?”秦无畏看看时间,“将近六个小时了。”

    秦无畏的话像凌迟的刀,在张行东身上割一下又割一下。

    “哥,你先回吧,我来守着,明天还要麻烦你,我明天早上要归队。”张行东本应该今晚就回去的。他又请了假,明早让陆九龄来接。

    秦无畏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我有几句说。”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张行东摸出烟,没点。胳膊搭在窗台上望着外边。秦无畏在他对面站着,欲言又止,最后又忍不住一腔不平:“我妹妹是任性,我惯的,但讲理,我教的。不如她的意,再小的事,怎么都哄不好,顺了她的心,多大的仇怨,一秒就给忘了。她这样的性格,还好还不好。会珍惜的人珍惜她,不会珍惜的会拿她的宽宏来放纵自己的私心,到最后,最后……你得到她容易,失去也容易。”

    秦无畏走了,张行东伏在暮思云床边,没有饥饿和困倦的感觉,当暮思云开始出汗,呼吸平缓时,他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还有一瓶液时,暮思云烧往下退,人也清明了许多,看看四周:“你怎么在这?我哥呢?”

    张行东给她抿着汗:“我让哥回去了。”

    暮思云失望地哦了一声。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张行东出来一看,是秦无畏下榻的酒店人员送吃的来了。

    暮思云在里面喊了起来:“我哥让你们来的吧?我看看是不是海鲜粥。”

    还真是,不知是暮思云好了还是张行东的错觉,他觉得暮思云整个人鲜活了起来。她念叨着:“知我者秦无畏也。”

    张行东扶她依坐好,倒出一碗,一勺一勺喂她。医生过来看都吃上了,笑着说:“好了。”又让护士再量量体温。

    暮思云问输完这一瓶能走吗,医生说再观察观察吧,天亮了再看。

    拔了针,暮思云下床走走,说剩下的粥你吃完吧。张行东想了想车里应该已经凉掉的粥,无奈她下了命令,勉强吃完她剩下的大半的饭,刷了饭盒过来扶着她。暮思云不停擦着汗,站病房门口看看空荡荡的走廊,又虚弱地抓着张行东的胳膊,几乎是贴着张行东的胸口说:“咱们偷偷跑吧?”

    张行东笑笑,心里的温柔脱口而出:“出着汗呢,夜风凉,还有几小时天就亮了,我搂着睡,将就一晚?”

    暮思云撇撇嘴,郁闷地同意了。床小,张行东侧躺着,尽量让暮思云躺得舒服些。她睡好了,吃饱了,病好了,睡不着了。平躺翻身侧躺,又翻过来一遍。张行东团团她:“睡不着吗?睡不着也不要动了。”

    暮思云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瞬间明白了,再也不敢动了。张行东轻笑,吻住她的额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打扰你和爸妈。”

    “你不会打扰我,你可以随时随地,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我这一生都任你差遣。”

    暮思云知道这不可能实现,心里叹息,说:“你的不属于我,你是国家的。有时候,比如这个时候吧,我就感觉自己是小三,这片刻时光就是偷来的。”

    张行东呵呵笑出声:“那以后就叫你小三吧。”

    暮思云摸他身上柔软的地方要掐一把,无奈身上都硬邦邦的,她下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张行东吃痛仍旧笑着:“那叫三小。”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暮思云困意袭来,似乎听到张行东说了一句什么。第二天醒来,身边人没影了,暮思云虽习惯了,但也有些失落,猜测昨晚那句话大概是告别吧。

    没多久,秦无畏来了,还带着他的秘书。秘书进来就收拾暮思云的东西,秦无畏说:“走吧。”

    暮思云以为要出院,没想到秦无畏说:“这里是急诊病房,我们去住院部。”

    暮思云叫苦,又抓住秦无畏的胳膊晃着:“回去吧,我不想住院,我都好了。”

    “我问过医生了,刚才护士来量体温,又升高了,医生说容易反复,再住两天,我陪着你,听话,你要什么哥给你什么。”秦无畏耐心哄着,暮思云知道拗不过,牛抵角似的头顶着她胸口哼唧哼唧。

    这时,张行东拎着暮思云的换洗衣物出现在门口,暮思云看到他眼睛亮了,跑过来扑他怀里:“张行东,你没有走呀?我想回家,不住这里行不行,我回家乖乖吃药。”

    难得她在他怀里撒娇一回,张行东摸摸她额头,仍旧狠心拒绝:“烧退了再回去好不好?乖,听话。

    张行东又不顾有人在场,抱她双脚离地,狠狠搂着:“我走了,听哥的话,别闹人。”

    他放下人,转身就走了。暮思云愣了一会儿,追出去,人已经没了踪影。秦无畏嘲讽道:“好了你再去寻夫。”

    暮思云在医院住下了,输了液烧退了,药一停,体温就上来,反反复复,秦无畏着急上火私下说医术问题,医生官方解释说是暮思云身体免疫力差,又疑惑她这个年龄不应该如此。暮思云深知是怎么回事,上次小月她身体压根就没有调养好。

    楼下有几排小叶杨,没风的时候,暮思云就下去在林荫道上走走。好巧不巧地,她在这里看到了李可茹,化着浓妆,步履轻快,满面春风地进入住院楼的门厅。她想这是家人或朋友要出院了,又摇着头笑,这关自己什么事呢?不一会儿,李可茹自己一个人出来了,暮思云奇怪,多看了两眼。李可茹仿佛感知到了一样,也往她这边看来。

    然后李可茹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一扫上次见面时的不愉快,笑着打量她两眼说:“病号服也掩不住你的美貌。”

    暮思云知道她这是讽刺她,镜子会真实地告诉自己被折磨成怎样的憔悴虚弱样。

    “在人群里,我可是一眼就看到了你。”她同样恭维道。

    李可茹配合地笑着。“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我哥工作忙,你理解一下。”

    暮思云淡淡的,简单回应着,问起了她怎么会来这里。李可茹却又笑了。她的笑,轻松,神秘,幸福,甚至还有些炫耀。暮思云觉得诡异极了,况且她又说楼上住的是她未婚夫周维亚。

    看着李可茹美艳的脸,一个邪恶的故事在脑子里构画着,但暮思云仍旧笑着说:“怎么回事?不严重吧?”

    李可茹云淡风轻地说:“骨头被打断了。得住一段。”接着又笑了笑。

    暮思云随口安慰了几句。李可茹置若罔闻,仍旧笑着,突然盯着暮思云说:“你知道谁给打的吗?”

    这个不好回答也不需回答,暮思云知道她自己会说出来,没想到她却不说了,笑意中带着点挑衅:“现在我明白了,得不到放不下的人才是最好的。”她同情又怜悯地拍拍暮思云的肩膀,不想说又忍不住的样子:“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回到病房里,暮思云恹恹地歪着,秦无畏把签过的文件递给秘书,示意工作结束了。又问暮思云有什么想吃的,见不回答,他摆摆手让一直等着的秘书走了。

    秦无畏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弯腰看看暮思云:“嫌我看文件不理你,你闷得慌,这下去了逛一圈,怎么看着还不如不下去呢。”

    暮思云猛地坐正:“她说的话就是有别的意思!”

    被她一惊一乍勾起了兴趣,秦无畏笑着问:“谁呀?说什么了?”

    “我在楼下遇到李可茹了,你知道她那个未婚夫在这里住院吧?”

    秦无畏坦言:“我知道他住院,不知道是住这里。”

    “不会是你做的吧?”暮思云盯着秦无畏。

    秦无畏气极反笑:“地头蛇自然有农夫收拾,我插什么手。再说,别人的事,瞎操心什么?这两天这么乖,想想要点什么奖励吧。”

    暮思云不依不饶追问着,秦无畏罔顾左右而言他。她越发疑心:“你不说,我直接去问他去。”

    她作势要走,秦无畏赶忙拉住了。“李可茹到底给你说什么了?”

    暮思云气势弱了:“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我也这样说。”

    “但是,我感觉她的态度好像这件事就跟我有关。”她一急汗都出来了。这也印证了医生说的阳气虚弱,卫气不固。

    秦无畏也着急了,佯怒道:“有点自作多情了,那种人谈论都不要谈论。走,给医生请个假,我带你出去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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