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暮成风和李思筝的第一次撕破脸皮大吵,暮思云10岁多,她当时在看电视。为了让争吵声消失,她放大了电视声音。手忙脚乱中,她切换到了音乐频道。父母那边战况已升级到了砸东西的地步,杯碟飞溅,偶尔砸中钢琴轰鸣几声。暮思云睁大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不让自己移开视线。电视上正是一个女子小提琴独奏《流浪者之歌》。从那之后,暮思云对可以举在肩上可以自由移动的乐器有了印象。因为他们有时吵架会把她锁在自己房间,她捂住耳朵也避不开那种声音。她想弹那架摆在客厅的钢琴而不能,想用钢琴声盖过那刺耳的叫嚣声,就像她不能阻止争吵一样无能为力。

    钢琴坏了,她坚决不再弹了,改为拉小提琴。她学拉小提琴的决心像她父母彼此越来越憎恶一样,与日俱增。她有了第一把小提琴,琴技的飞速增长得益于父母每天不停歇地冷战和争吵。他们终于不再彼此诘问与怒骂了,因为他们离婚了。暮思云选择和秦无畏住在一起,她从那个家里带走的唯一的东西就是那把小提琴。纷扰的声音在琴声里沉没,唯独自己的心声在觉醒。忧伤的,明净的,欢快的,平静的,暮思云喜欢自己创造的世界,虽是逃避,但她沉浸其中。

    张震庭送的这把小提琴音质宽广度好穿透力强,干净圆润,最重要的是灵敏,拉起来得心应手。特别是她最喜欢的《d大调》,一遍过后还不尽兴。正要再来一遍,有人敲门。两个阿姨进来,一个给她放洗澡水,一个说要给她按摩。

    暮思云默默接受安排。一个阿姨给她捏着肩,另外一个阿姨进进出出地端果汁点熏香。

    “我妈在做什么?”

    “在楼下和先生说话呢。吩咐说一会儿让你好生歇着。”

    暮思云唔了一声,撩把水泼脸上,捂住脸慢慢抿掉。

    卫青殷这次招来的人比较多,张行东到的时候都来齐了,众人看见他进来后也盯着门口,最后确认是他自己一人时,都开始起哄。“嫂子呢?我这都翘首期盼半天了。”“老卫说要带着另一位,我让我老婆拾掇半天带出来了。你的怎么就不让我们看了?”……张行东说:“身体不舒服呢。天又冷。改天赔罪。”

    起哄的更有劲了。“不舒服?跟你小子有关吧?”

    “我在一次宴会上见过一面,柔柔弱弱的,你可要怜香惜玉呀。”

    张行东到了一杯酒,晃一圈:“哥哥嫂嫂弟弟妹妹们,我先罚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大家这才岔开话题。

    张行东放下酒杯在卫青殷身边坐下。

    “怎么回事?”张行东点上烟,吸一口,若有所思地盯着餐桌目光放空。一看就是有心事,卫青殷低声问道。

    “没事。”张行东淡淡说道。

    李可茹在旁边笑着说:“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人?人家可是大秦老总的妹妹。听闻宝贝着呢。”

    “大秦?哪个大秦?”卫青殷当然知道大秦,也万万想不到暮思云跟大秦有瓜葛。一个姓秦,一个姓暮的。

    张行东扶扶额头:“秦无畏。”

    “是他?!”卫青殷惊讶不已又惊喜道,“你大舅哥不好惹呀。”

    张行东说没事,像没事的样子吗?人说好带来没带,又是一脸郁闷,这是人没搞定呀。难怪,年龄相差个几岁,又相处得少,张行东对哄女孩子这一方面又欠缺一些。卫青殷叹口气,这他擅长,看着这个过命的哥们因为老婆愁眉苦脸的,他也于心不忍呀,该给他补课还是得补的。

    张行东略坐一坐也就出来了,卫青殷跟了出来:“这几天怎么过?假期难得,媳妇又在。”

    张行东还真没想好。卫青殷咂了下嘴,塞给他一张卡:“去放松放松。”

    李可茹也跟着出来了:“你喝酒了,怎么开车?我送你吧。”

    夜深了,路上行人稀少,门店也大都关门了。张行东指着亮着灯的药店说停下。他下车买了一瓶药。李可茹看看药名,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水。“谁受伤了?”

    “我媳妇。”

    李可茹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今年准备去哪?和往年一样?”张行东摸出卫青殷给的卡,是一家度假区的贵宾卡,李可茹只扫了一眼说:“这不巧了嘛?这个地儿不错,房间我都订好了,就等跟你和嫂子聚了去呢,一块吧?”

    “也行吧?确定不确定的明天给你信儿。”张行东没有计划,即使有,他也要问问暮思云的意思。

    身上一会儿冰凉一会儿发热,暮思云被闹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张行东拿着一瓶药水,在她身上的淤青处先涂后抹着。“别动。”张行东捏着她的下巴,“背后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没有……”

    暮思云别过脸:“你的床硌的。”

    张行东一愣,负疚感又多了一层,放下东西环住她:“睡吧,今晚不动你了。”

    暮思云气结,她本来就睡得好好的。张行东的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小时候去公园走累了,坐在暮成风的肩上。在秦无畏的背上也是这样的,暖暖的安心。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拱拱身子贴紧了张行东。

    多年的军旅生活,没有哨响,张行东到点也醒了。胳膊麻疼,他握握拳,微微活动,惊动怀里的人翻个身,胳膊搭在他胸膛,腿也勾住了他。“暮思云?”

    “嗯。” “身上还痛吗?”“嗯。”“不痛了吧?”“嗯。”

    半睡半醒间,被张行东钻了空子,等她清醒过来,张行东在她上方,借着微明的天光眼里闪着火盯着她。暮思云羞涩地侧过脸,被他扳正:“看着我,喊我。”

    “张行东。”

    “不对。”

    暮思云终于喊对了,人也快虚脱了。张行东揽过她:“带你去玩几天吧?好好陪陪你。”

    暮思云以为是打猎呢,因为张行东先带她来王利达这里看风神。“你不是想它了吗?”暮思云听出了话里的酸味。风神见了她,叫几声又停住,看了她一会儿,转来转去的,又跃起来叫着。张行东说:“认出是你了。”

    “真的?”暮思云不敢相信,抓起王利达手里的鸡肉扔过去,风神一跳用嘴接住了。暮思云激动得蹦脚:“张行东!张行东!它认识我!”

    张行东被她脸上的笑晃了神。

    去机场的路上,暮思云问:“怎么不把风神放在大宅里?”

    “妈不让,爸又听妈的话,想养着风神也不让。我一个人拗不过他们两个。不过,这话你可以说个试试?”

    “我才不说呢,爸真疼妈。什么都顺着妈。”暮思云喃喃道。

    “家风,有其父必有其子。”张行东抽出手揉揉她的头。

    暮思云娇嗔看他一眼撅起了嘴:“差远啦!”

    万万没想到,秦无畏来了。当她下了飞机给秦无畏打电话:“哥,你看我在哪?张行东带我来这里滑雪呢。”暮思云调转镜头,扫扫标有地名的机场。

    秦无畏也默不作声镜头对准了手里的机票。几个小时后,暮思云拉着张行东在度假村酒店大堂里等着秦无畏。“还得个把小时呢,门口冷,咱那边坐着。”张行东好说歹说总算把暮思云劝到沙发上坐下了。他突然想起卫青殷对秦无畏很感兴趣的样子,拨通了卫青殷的电话,准备帮他引荐一下。很遗憾,他和别人约着打猎去了。暮思云听到了,来了兴趣:“你以前不是说要带我去打猎吗?怎么来这里了?”张行东弹弹她额头,半真半假地说:“先把滑雪学会,遇到野兽了好逃命。”

    暮思云半信半疑,问着关于打猎的问题,张行东笑着一一解答着。暮思云说:“你一定要带我去。这一次要拉钩。”张行东无奈伸出手,和她拉拉,又迅捷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盖章了,板上钉钉了。放心了?”

    暮思云反应过来仓惶四顾,捶打着张行东:“有人,有摄像头。”张行东握住她的手腕,哄骗:“哪有?哪有?大半夜的,哪有人?”

    还真有人,李可茹从电梯出来往门口走,扫一眼大堂,正好看到了那一幕,她退后几步,又从拐角里走出来,扫视这里,假装是第一眼看到,大大方方地过来打招呼:“行东哥,嫂子,你们怎么在这里坐着?”

    “我们等个人,你这是做什么去?”

    “回车上找个东西。”

    打过招呼,李可茹也就离开了。暮思云对李可茹保持着最基本的客气,但她奇怪的是李可茹对他们在这里并不惊讶,她反倒奇怪怎么她也在这里。正不得其解,张行东拍拍她:“秦无畏到了。”门口外面,秦无畏正在下车,暮思云几步跑出去,一下扑到秦无畏怀里。“怎么不在里面等我进去,外面多冷。”秦无畏拍拍她的背,看了眼旁边张行东的脸色,本想松开暮思云,又不露声色地亲昵在吻了吻她的头发。

    “我想你了,我想早一秒钟见到你。”

    秦无畏笑了:“以前都是骂我的,这才多久,对我甜言蜜语的,是不是一离开我就发现我的好了?”说着还特意瞅一眼张行东,没有比较,哪有好坏之分?可惜暮思云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张行东听懂了,面上不计较,握住他的手,拍肩:“终于来了,思云在这等半天了,这次来,我们一定好好招待。”

    张行东说着把房卡给了秦无畏的随从,又揽过暮思云,自己走他俩中间,一路往电梯走去,暮思云又越过他,挽着秦无畏的胳膊说这说那。秦无畏下电梯,暮思云也要跟去,张行东把人拉回身边:“咱哥刚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秦无畏笑着没有说话,暮思云看看张行东,说:“好吧,哥,明天见了。”电梯门合上,暮思云不说话了。她看出了张行东不高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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