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想完的下一瞬，树林里瞬间传来轻微的响动，还不等众人反应，两侧迅速跳出拿着利剑的黑衣人直接手起刀落，最边上没反应过来的人瞬间被抹了脖，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倒了下去。
整支队伍瞬间陷入混战中，不断有刀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血腥味也开始变得浓重起来，虞送苒在沈明卓的保护下没有受一点儿伤。
队伍倒的倒伤的伤，不过半刻，黑衣人就占据了优势，将一圈人围堵在其中，沈明卓握着从黑衣人手中夺来的剑，冷声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并没有出声，倒是藏在队伍里的刀疤脸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下嗤笑出声，然后走出去，站到黑衣人中间，对上曾经一起共事过的人的不可置信的眼神，淡淡瞥过，看向沈明卓。
沈明卓眉眼极冷：“孙丘山，你早和王家有勾结？”
孙丘山笑了，眼里却没有半点儿笑意，道：“我亲爱的沈大人，怎么能叫勾结呢，我们是合作啊，原本计划的都很顺利，偏偏您要横插一脚，这件事一旦被捅出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如何能叫你成功呢？”
沈明卓冷声道：“既然你也知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又为何要如此？”
孙丘山扯了扯嘴角：“六扇门指挥使您当了这么多年，若是您能像曾经的吴大人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您偏要自诩公正，堵了兄弟们的路，那这指挥使的位置，自然不能再给你坐了。”
沈明卓面上没有一点儿惊讶，他冷声道：“上次刘家垄断布料的事，也有你的参与吧。”
京城地处北边，北边有四家纺织厂和江南齐名，分别为刘家，赵家，孙家和李家。
几家各有各的优势，虽有竞争但也平和。
可就在一年前的时候，刘家仗着背靠刘贵妃搅乱市场一家独大，导致赵家孙家和李家纷纷破产，其中孙家最为严重，因拒绝刘家的收购直接惨遭灭门，孙家手底下的商人们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像这样的大事本该上报，可偏偏彼时刘贵妃正是得宠之际，这件事便一直被藏了下来，直到半年前沈明卓上任，毫不客气的把全部的事都捅到陛下面前。
此事一经揭露，顿时惹得朝堂众臣纷纷批评。
刘贵妃也因此被打入冷宫，刘家皆数入狱，原本被垄断的市场再次被打开，其他几家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如今黑衣人多，六扇门人少，孙丘山自信沈明卓不会在她眼底闹出什么幺蛾子，也不再隐瞒，诚实道：“不错，是我让刘家做的，当时若不是你出手干扰，我们能获利三百万黄金，可惜啊，沈大人，你可知道自你上任后，得罪了多少人？”
沈明卓不为所动：“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这次在王家，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孙丘山笑了两声，说：“你的问题太多了，在没有万全之策下，我是不会说的。”
随即，他一抬手，道：“去，把沈明卓给我活捉，剩下人随意。”
黑衣人齐齐应声，举着剑便冲了过去。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利箭划破黑夜，直直射向为首的黑衣人，紧接着，利箭便犹如密雨般冲着他们而去，而另一批早早就被沈明卓安排好，藏在树林里的人也纷纷跳出来和黑衣人扭打做一团。
孙丘山脸色一变，看到沈明卓一如既往冷静的面容后，心底猛然一跳。
失策了。
他再没犹豫的出手直直朝着沈明卓过去，在他动手的刹那，沈明卓也举起了剑，两人过了几招后，孙丘山开始明显被沈明卓压着打。
再这样下去，他被沈明卓活捉是明显的事。
孙丘山目光一瞥，落在一个站在马旁边的虞送苒上。
前段时间沈明卓把这姑娘带回府好生照顾着，他就觉察出不对劲来，尤其是两人对视的瞬间，黏黏腻腻，若是他们之间没什么，他断然不信。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剑走偏锋了。
孙丘山迅速使出一个假动作，在沈明卓格挡的瞬间，瞅准时机，举起剑直直朝虞送苒刺去。
虞送苒没想到孙丘山会突然把目光对准自己，当初沈明卓骑马而来的恐惧感再次浮现，不说报恩，但最起码她不能给沈明卓添麻烦！
虞送苒第一次战胜了恐惧，强行带动身体朝一旁滚去，孙丘山没想到一个女子居然能躲开，一招不成便使第二招。
刚才是沈明卓一时大意，如今回过神来，怎么可能由他使第二招。
沈明卓使用轻功一跃，没有丝毫犹豫，生生砍下孙丘山举着剑的右臂。
右臂瞬间飞出，剧痛袭来，孙丘山直接跪倒在地上，沈明卓迅速跳落在虞送苒身边，单手搂住她的腰躲开溅来的血，不顾孙丘山，扭头看向虞送苒，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没被吓到吧。”
男子的身躯高大尤里，被搂在怀中仿佛还能听见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虞送苒慌乱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道：“…我没事，你快抓住他，别让他逃跑了。”
沈明卓“嗯”了一声，把她安置好后，站到孙丘山面前，以极快的速度卸了他的下巴，两根手指顺势而入，从后牙处找到了孙丘山事先藏好的剧毒。
他把毒药抠出来扔在地上。
这个过程里，他的人已经把黑衣人全部都捉住了，沈明卓掏出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手，随即轻飘飘的将帕子扔在地上，道：“全部带回去。”
剩下的半截路上再没了风波。
回到卧房后，回过神来的虞送苒脑海里全是血腥场面，抱着木盆干吐了好一会儿，沈明卓一进来就看见这幅场景，他目光顿了顿，有些后悔，抬腿走到虞送苒身边，拍了拍她的背，递过去帕子，道：“还难受吗？”
帕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能驱散一些脑海中的画面。
虞送苒仔细擦擦嘴，抬起头，苍白着小脸，道：“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沈明卓摇头道：“没有。”
……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审问，最先捱不住的是那帮黑衣人，沈明卓根据他们话里的内容大致推断出了孙丘山的计划，然后亲自去了孙丘山那里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对上孙丘山充满敌意的视线后，他就明白过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而纸包里的药也被太医确诊是疫药。
又过了五天，画押结果出来。
沈明卓把画押结果和药物测量亲自上呈给皇帝，听闻此事的皇帝勃然大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得了令的沈明卓带着六扇门的人前去抄了王家和陈家，一天之内，死了五百多人，王家和陈家的血都从大门流了出来。
在最后抄家的时候，沈明卓发现了那张印有虞送苒手印的借条，嗤笑一声，将其扔进火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钱，塞进了早已死去多时的王富贵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回府后的第一件事沈明卓就是去洗澡，等他把身上的血腥味都洗干净后，才去找了虞送苒，把借条的事情告知。
虞送苒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当即就要下跪，却被沈明卓拦住，沈明卓说：“你若是真想谢我，就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再不要做出轻生的举动，若是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定然不会同意你的做派。”
虞送苒感激道：“多谢大人抬爱，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沈明卓道：“你说。”
虞送苒说：“民女自那次跳崖后，便意外能够预知事实，若大人不嫌，还请大人将民女带在身边，民女自当竭力相助。”
沈明卓说：“我不需要你一女子做什么，这里你可以安心待着，等过段时间，我会寻个由头让你安心住在这里，绝不会让任何一丝流言传出。”
虞送苒睫毛颤了颤，这是她这么大，第一次听见，除了母亲之外的人，在乎她的名声。
虞送苒眼眶再次红起，道：“多谢大人。”
……
眼看是结束了一桩大事，京城也从前段时间两家的满门抄斩中回过神来，开始恢复之前的热闹。
可冥冥之中，沈明卓感觉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虽然商人本利，王家有这种想法不足为怪，但沈明卓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想要牟利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下疫药，还是从南边的村庄开始。
沈明卓睡不着，披了件外套便去了书房翻出地图，细细查看着。
南边村庄的无名河会绕过北边流入三平溪，三平溪又会顺势流入护城河，而护城河内部连接着各项河渠，有些人会在河渠里舀水喝。
若此次计谋成功，京城便会陷入疫灾，而京城又是都城，掌控着各城池，若是京城出事，只怕某些地区也会乱起来。
沈明卓目光猛然一凛，或许孙丘山的背后，还有人。
可这样没有证据的猜测贸然上呈，在这种欢乐的时节里，只会让皇帝不满，沈明卓抿紧了唇，决定明天让六扇门的人加强对京城的巡防，看见可疑人员直接拿下。
但他的动作到底是迟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宫里就来了人唤他紧急入宫，城内大街除了六扇门的人巡逻，还多了皇帝手中的宿卫军，并且他们都在脸上遮了层薄纱。
在发觉有任何人想要出门时，都举刀威胁他们回去。
宫人也递给他薄纱示意他戴上。
快马进了宫后，朝臣已经全都来了，大殿上的氛围格外凝重，所有人都面带薄纱。
见人来齐后，皇帝沉着脸，话里杀意尽显：“谁能来告诉朕，为何一夜之间，京城各处就会起了疫病！王家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沈明卓，你能给朕一个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