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碍，祖母。”
王氏轻叹一口气，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蒋清川随蒋峥上朝还未归来，蒋清流这几日一直在外面和他的狐朋狗友玩耍，蒋清息则因为王婧柔与苏寂的婚事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久了。
蒋峥和王顺山私下也早已见过了。
而今日蒋峥上朝正是为了蒋清息与王婧柔的婚事。
皇帝喝茶的杯子握在指间，面色有些难看。
蒋峥反倒是一脸轻松，他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净，又落下一子，才缓缓道:“陛下可是不同意？”
皇帝迟疑片刻，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王顺山:“朕记得前些日子和你提起过苏寂吧。”
王顺山低头:“臣记得。”
皇帝若有若无地挑了挑眉，目光移向蒋峥:“蒋相，你这是在和朕抢人啊。”
蒋峥可不怕这种不明不暗的威胁。
“陛下说笑了。”
蒋清息作为相国之子，与王婧柔可谓是门当户对。
两家本就有着千丝万缕，蒋峥说两人从小就有婚姻，皇帝也只能相信。
只可惜他本来打算着将王婧柔许配给苏寂，而蒋清允做良娣，这样，蒋家势力可减小不止一星半点。
蒋峥和王顺山离开之后，皇帝便把太子唤了过来。
太子不敢犹豫，很快就过来了。
“我父皇有说什么吗？”男子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此刻的他正问身边唤他前来的太监赵还安，心里不停的猜测皇帝是因为什么才唤他。
赵还安脚步在门口停下，略略低了一下头，示意男子进去，并没有回答问题。
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抬步进入殿内。
皇帝看着桌前的围棋残局，正是刚才与蒋峥的对局。头也不抬道:“来了？坐吧。”
男子点头答应，随后坐在对面。
“你看看，接下来往哪走？”
男子目光落在棋盘上，手指捻起一颗白棋，开始细细查看起来。
白棋落下，黑棋紧跟其下。黑棋时而犹豫，但时间不长。白棋常常犹豫，时间很长。
最后一颗黑棋落下，男子垂下头:“父皇，儿臣输了。”
皇帝抬头看着他，口中听不出情绪:“把一手好棋下成毫无回旋之力的地步，你可真的是出乎朕的意料。”
“儿臣愚笨，请父皇指点。”
一片寂静之中，他终于等到了来自皇帝的询问。
“你当真要娶那蒋家独女？”
曹承煦似是知道皇帝下一句将会说什么，他点头沉声道:“父皇，儿臣与绾绾情投意合，望父皇成全。”
他身子向后撤去，双手交叠放于额间跪拜在地。
好一个情投意合，如果真拆散了，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皇帝冷笑一声，不做回答。
曹承煦猛地抬起头，声音略带颤抖，问:“父皇，儿臣只有这一个愿望，难道您也要毁掉吗？”
“礼部尚书宁培盛膝下有一嫡女，刚及笄，相貌品行朕和你母后是瞧过的，朕倒是觉得与你和是……”般配两字还未落地，曹承煦眼神惶恐，带有不安与痛苦，他摇着头。
“父皇，求你，别拆散我们。”
求求你。
明明说好的，只要等绾绾及笄，就会娶她当太子妃，为什么，现在就变了。还有两个月，他就可以娶她啊。
曹承煦咬咬牙，看着已经闭了的殿门，眼中泛起冷光，转身离开。
身后侍卫卢长安紧跟而来。
“出宫。”
“是去见蒋姑娘吗？”
“别废话，快。”
卢长安点头退下。
几日之前，他代替皇帝南巡归来，一回来就听到了蒋清允被虏之事，可因为宫里之事太过于繁重，见都没有见一面。
而现在皇帝却是一本正经和他说什么另娶太子妃，他都没有嫌弃蒋清允是否不洁，皇帝倒是着急。
要不是为了这个位置，他至于天天装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反驳的太子吗？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可是不能没有蒋清允。
眼眶湿润，他轻哂出声。
夕阳余光照射过来，他只觉得刺眼。
夏冬晚一柱香之前就得知当今太子要来找她，她刚好从祖母王氏房中出来，马不停蹄的赶到要与太子相见的地方。
在去的路上，她手不自觉地摸上左手腕上的翡翠镯，那是祖母带回来的。
从接了镯子之后，夏冬晚就已经决定她要好好当蒋清允了。她已经接受了来自蒋清允家人对她的亲情许多许多，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生活。
她愿意做蒋清允。
那位置实属偏僻，蒋清允下了马车，见那人逆着夕阳，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一瞬间，脑子里尽是他的面容。
“曹承煦，你是曹承煦？”
“我是周羡，不是曹承煦。”
她的手松开了，但是目光却死死落在周羡身上。
……
蒋清允收回只想好好生活的想法，她怎么可能好好生活。
蒋清允朝曹承煦走去，心里已将一切想了个通透明白。
她落入一个极其温暖的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没有伸手将他推开。
“绾绾，抱歉我这么久才来看你。”
没有他想象中同样的欣喜若狂，反倒是冷静到不能再冷静。
“殿下，我记得皇上是不愿我成为太子妃的，您这样擅自出来见我，实在惶恐不安。”
曹承煦身子一僵，连带着动作也失去了刚才的轻柔。
“绾绾，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在说什么，他不是心知肚明吗？
蒋清允忽然想到了远在异世界的郑弘宇。
她向来不是什么彻底心善之人，只有权利才能平衡一切。
正真的蒋清允用着她的身子与周羡恋爱，忽略那副身子正真的主人喜欢的人是郑弘宇。
而如今的她也要和“她”做一样的事情。
但是不得不说，曹承煦是真的好看，但当初看周羡就不是很好看，果然头发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再加上如今这一身的装扮，妥妥的古代大帅哥。
“绾绾说什么殿下您能不知？”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最不怕的就是对方听不懂，曹承煦以为她在闹脾气，只好低声下气哄她。
但蒋清允此时想的却是京城中谁家还能和她门当户对。
“绾绾，你还在气头上，我不计较你在说什么。可是，你要知道，我的太子妃只有你一人。”说到激动之处，曹承煦放在蒋清允双肩的手突然用力，双目通红，情绪激动。
蒋清允立马将脑中所想一切抛之脑后，对上曹承煦眼睛，十分镇定的说:“殿下，我被虏，在他人眼中已是不洁，不配成为殿下良配。”她缓缓扭肩，从他手中逃出，口中没有半分留念,“殿下另寻佳人吧。”
“绾绾！”
没有理会曹承煦痛苦的嘶喊，她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曹承煦被卢长安拦下，没有追出来。
卢长安被推倒在地，他顾不上疼痛，爬起后跪地道:“殿下，蒋姑娘已经离开了。”
“她是不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喜欢上了其他人，为什么会这样？”
曹承煦是真的想不明白。像皇上不同意，身子不洁这些理由，对于之前的她而言，是成为不了她和他之间的阻拦。
而如今……
曹承煦摔坐在座椅上，理不清思绪，短短几月，她已经变得不像他之前认识的样子了。从说话方式就可以看得出。
就算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话里也应该带着一些情绪，毕竟他们曾经相爱过。可她刚才说的话，细细回想，仿佛是两人从未相爱过，更像是陌生人一样。
也许是幻觉，在她眼中竟看不出半分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