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父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给不是心脏的心脏做移植手术，做完之后手都是抖的。
尤其是看到林诺回复的消息后，他震惊的差点把光脑扔出去。
老师父捂着心脏，看着病房里抱在一起说话的病人和病人妻子，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这小徒弟吓得也做一次心脏手术。
他弓着腰一步一喘的往顾子澄那边走，苏怡见他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摔倒的模样，连忙上前把他搀住：“许老，您慢点。”
老师父哆嗦着嘴唇：“小林说她马上就到啊，你们先等一会儿。”
顾子澄刚做完手术，看上去还很虚弱：“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老师父摆摆手，含泪道：“都是一家人。”
顾子澄：“......？“
林诺过来的时候，精神力高度集中一整天的老师父已经体力不支，先行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顾子澄和苏怡两个人。
林诺拿起老师父留下来的手术报告，边翻看边问：“感觉怎么样？”
顾子澄看着她，神情复杂：“......没什么异常。”
这颗仿生心脏的使用时间不长，保守估计还能再撑三十年。
林诺穿着宽大的厚外套，袖子很长，遮住了她半个手掌，受伤的胳膊也严严实实藏在了里面。
尽管她动作流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顾子澄还是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脸色微变。
林诺不甚在意的扫了眼手臂：“遇到两条疯狗。”
仿生心脏只能从仿生体身上拿，疯狗指的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顾子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叹出一口气：“你不欠我的，林诺，至少应该拿到心脏后，先给自己换上。”
“然后看着你明天就死在病床上？”林诺淡淡反问。
顾子澄被噎沉默了。
“我自己心里有分寸。”林诺苍眸冷漠：“如果不是阿多尼斯拦着，我迟早再屠他们一个基地。”
顾子澄：“......”
你管这叫有分寸？
“不管怎么样......”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他们谈话的苏怡站了起来，眼中泛着泪花，深深向林诺鞠了一躬：“谢谢你把子澄救回来，林诺妹妹。”
这下轮到林诺沉默了，她盯着苏怡看了半晌，转头问：你老婆多大？”
“呃......”顾子澄不明所以：“二十七。”
林诺顿时露出老牛吃嫩草的嫌弃目光，上前把苏怡按回座位上，强调：“不要叫我妹妹。”
她当时从基地出去后是黑户身份，在基地里呆的昏天日地也不记得自己多少岁，因此登记户口时随便编了一个年龄。
尽管如此，户口本上那个编的年龄也比苏怡大，更不要说实际年龄了。
苏怡茫然：“......那叫什么？”
林诺脸不红心不跳的：“叫姐姐。”
“姐姐！”苏怡脆生生喊了一句。
顾子澄：“......”
之后的时间，苏怡一口一个姐姐，颠颠儿跟在林诺后面，林诺干什么她干什么，小眼神崇拜又感恩。
十几分钟后，顾子澄终于受不了了：“你们要再这样，下次见到诺厄元帅，我要喊他妹夫。”
林诺无所谓，声音凉嗖嗖：“只要你敢。”
顾子澄：“......”
大元帅气场强大，往那儿一杵脸比林诺还冷，他还真不敢。
不过提起阿多尼斯，顾子澄那久违的八卦之心因为没有了生存压力，又燃了起来：
“你真和元帅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个过程？都是alpha在床上怎么操作啊？听说你和暴......皇帝陛下也走的很近？你和元帅还经常在陛下那里吃饭？元帅不是和陛下不和吗？难道陛下真的精神出现问题了？你们......”
林诺把手上拿的医疗设备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发出一阵巨响。
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想再多躺两个月吗？”
顾子澄瞬间噤声。
“你在哪儿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林诺问。
这人每天躺在病床上，楼层还隔离了起来，什么人都接触不到，知道的东西倒还挺多。
顾子澄脱口而出：“许老啊。”
林诺：“......”
依她师父的碎嘴程度，也是很合理。
林诺忽略掉他一连串的问题：“找我到底什么事？”
进入正题，顾子澄表情就没那么轻松了，他挠挠脸，问的吞吞吐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十九他们......”
林诺撩起眼皮，还是懒怠的模样，但眸底幽暗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知道。”
“以后有什么秘密，别在监控底下讲。”她声音淡淡。
顾子澄尴尬的哈哈两声，总算想起来她是个连脑机都据为己有的狠人，监控在她脑子里面能当显示屏用。
他笑着笑着，脸色就黯淡了下去：“......是我没保护好她们。”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诺：“谁都防不住躲在臭水沟里冷不丁咬你一口的老鼠。”
顾子澄：“......”
几年不见，他这妹妹损人的话术蹭蹭上涨。
顾子澄刚涌上去的情绪就被冲淡了些，口吻也没那么沉重了：“我原本以为你知道这件事会失控，才没告诉你。”
“我不会失控。”
林诺平静着，又加了一句：“只会扬了他们的基地。”
顾子澄：“......”
“别这样。”他试图劝：“对心脏不好。”
这话说得林诺没法反驳，因为她确实才打了两次架，心跳就一下停了二十多秒。
她偏开眸没说话，半晌，又谈起另一件事：“我见到了一个和冯自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顾子澄愣了愣：“莱克的？”
林诺点头。
“你以前听说过冯自明有双胞胎兄弟吗？”她问。
顾子澄回想了很久：“没有。”
“但是好像有一次......”他凝眉翻着脑海中的记忆：“我接到一个任务，地点在哪里想不起来了，说是让我刺杀一个人，只给了个姓，也是姓冯，可是到了地方以后，冯自明忽然撤销了任务，让我回去。”
林诺挑眉：“确定想不起来地址了？任务都是直接发在脑机里，正常不会忘。”
顾子澄又想了想，摇摇头，意识到不对：“......其他都还记着，只有地址忘了。”
像是刻意被人模糊了记忆。
顾子澄暗骂一声。
“老狐狸。”
看来是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林诺看一眼时间，七点半，还可以顺便去一趟小皇帝那里。
临走前，她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海盐味？”她往小情侣那边走了走。
“没有啊，姐姐。”苏怡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是晚饭到了吗，我们还没吃呢，姐姐吃了吗？”
林诺：“......”
她木着表情转身：“再见。”
......
这个点小皇帝也才刚吃完饭没多久。
但林诺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小孩儿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不过他没有睡着，而是抱着橙子举着光脑反反复复的划。
看到进来的人是林诺后，小皇帝蹭地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子跑到门口一把抱住她：“妈妈！”
林诺拍拍他脑袋：“今天睡这么早？”
方潭泄着气扁嘴：“太无聊了嘛，你和爸爸都不在。”
“明天就都在了。”林诺提着他领子把他从身上提下去，安慰道：“明天中午给你买新玩具。”
“好。”方潭应下，兴致却不是很高的样子。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方潭就开始哼哼唧唧：“妈妈......我什么时候能从这里出去呀。”
林诺沉默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如果方潭一直是这个方潭的话，大概要半辈子都待在这里。
“为什么想出去？”她只能先这样问。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还不能跟你们住在一起。”方潭看起来很不开心。
“可是你现在是皇帝。”林诺叹气：“如果出去了，就有一堆事情需要你处理，还要上朝，批奏折，你会吗？”
方潭碧绿的大眼睛忽闪两下，头摇成了拨浪鼓。
“你一直在这里待着，就可以对外面的人说你生病了，这些事情阿多尼斯就会帮你处理，但你要是出去，他就不能帮忙，只能你自己来。”林诺继续道。
“......那怎么办，”方潭眼眶红红：“可是我不喜欢一个人住了。”
应该是这几天她和阿多尼斯不在，小孩儿孤零零的难受了。
林诺声音放缓：“这几天怎么不和我们打电话？”
方潭缩进她怀里，一被哄就忍不住委屈的直掉眼泪：“我、我怕打扰你们嘛！”
林诺看着他哭，等他哭累了，拿纸巾擦掉他的眼泪：“那以后我们有事出去，就抽空主动和你打好不好？”
方潭吸吸鼻涕，仰头看她：”真的嘛？”
林诺点点头。
方潭坐起来：“那爸爸呢？”
“我跟他说，保证让他和你打。”
方潭眨眼：“那、你可以和爸爸说，让他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我讲故事嘛？”
林诺：“......”
所以得寸进尺是会遗传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