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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一朝失足

    月明星稀,夜风乍起,枯叶自枝头跌落,如过客浪子般在长街上飘零了许久,终刮卷进了一处死胡同,得以栖身,可刚见着有了归宿,墙角阴影处又蓦地出现了道清冷高瘦的人影,那人影慢悠悠地举步慢踏,脚风闲散,将它复带了出来,停停走走,终踏上了四海为家不归路。

    “亲娘哎!大哥你可算来了!”

    只见原本被夜晚笼罩晦暗不清的树下,忙闪出一道青衫人影,那人姓步名逢追,在此候了许久,见人终于出现,连忙将手揣进宽袖,站起身来迎上去,走至一半,又忽地察觉出不对来。

    他左瞧瞧,右看看,眉头紧蹙地问:“就您一人?”

    两人相顾无言,答案显而易见。

    良久,步逢追忍不住在沉默中爆发,弓腰拍手字字句句:“苍天嘞!大地诶!咱俩只是十年没见,不是百来年没见吧?真是士别十余载,当刮目相待看,我记着你以前没这么狂妄吧乔翊桥,你知道疯老道今天叫了多少人吗?!”

    他怒气冲冲地比了个令人心惊的数字,可乔翊桥并不理他,仅是双唇紧抿,眉头微皱。

    糟糕!步逢追一拍脑门。

    一时情急,竟连名带姓的叫了他。

    若说对乔翊桥的了解,步逢追道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遥想当年二人初识时,他可是足足大半年不敢主动搭话,日夜难寐,写了七八本《近乔百忌》,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如今别说皱眉了,就连乔翊桥放个屁,他都知道今天要刮什么风。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可足足多穿了三件衣服,就不信今天还能冻死在这里,所以该说的还是得说。

    他又费尽唇舌道:“还好如今怀虚那老道士归了西,剩下一群乌合之众也不足为惧。”

    说到老道士归西,步逢追忽然就神采飞扬起来,“我念了十多年的死道士,没想到也能美梦成真一回,果真上天有眼,不枉我每年烧香拜佛。”

    乔翊桥并不认同:“怀虚老头儿今年也一百有六了吧?”

    言下之意,人家是寿终正寝,甚至算得上是长寿,和你许不许愿没关系。

    切!

    步逢追撇了撇嘴,后而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悠悠刮着风,不烈,却凉得他心里发毛,他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语气担忧道:“你真没叫人?不会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报仇吧?你这老胳膊腿的十多年没活动过了,能打得过吗……”

    老胳膊老腿?

    乔翊桥投来一道冰冷的视线,将他剩下的半截话冻在了喉咙里。

    步逢追往下拉了拉袖摆,心想:这衣服回去得再塞点棉花,还是不够抗冻。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嗨……我这不是想帮您报仇吗?虽然说‘冤有头,债有主’,但如今怀虚老道士已死,这辈子你是没机会报仇了,只能找他这帮徒子徒孙寻个痛快……”

    聒噪!

    乔翊桥按了按额头,长指一拈,隔空从枝头取了片树叶,“啪叽”一声,刚好覆在了他嘴唇。

    叶片冰凉,甚至还能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步逢追惨叫道:“啊……呸!呸呸!!妈的!这叶子里有虫!十年不见乔翊桥你他娘手够毒的。”

    “看来还是教训不够。”

    乔翊桥手腕轻转,一旁高楼朱门前的近两米高石狮适时发出响动,大有朝步逢追坐去之兆。

    眼见地面开始轻颤起来,步逢追眼中三分惊恐:“大哥我错了!”

    后者凉飕飕看了他一眼,勉强收回了手。

    步逢追松了口气,他向来不长记性,又喋喋不休道:“说真的,疯老道也不是省油的灯,跟何况他还有一圈蠢钝如猪的师兄师弟、徒子徒孙,要不我们还是撤吧……”

    “闭嘴!”他话实在太密,乔翊桥揉了眉心,终于解释道,“我来之前发了召集令。”

    “那就好!”叫了人不早说,害他担心半天。

    气氛难得沉寂了一瞬,步逢追又笑嘻嘻道:“大哥,你这次召了多少人?”

    乔翊桥叹气,“全部。”

    “那我就放心了。”星驰阁弟子众多,疯老道乌合之众肯定不敌。

    步逢追思绪几转,又想起十几年前,那时的日子何等风光,乔翊桥振臂一呼,便有万千信徒为他抛洒热血,可谁能想到星驰阁阁主一朝失足……

    唉……

    毕竟当初事发突然,众弟子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当事人。

    十年“牢狱”之灾啊!

    步逢追沉重地拍着乔翊桥的肩,安慰道:“都过去了。”

    乔翊桥耸肩抖掉了他的手,偏首蹙眉睨了他一眼。

    啧!还是那么冷漠!

    这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俩刚认识呢。

    说到刚认识,步逢追忽地出声道:“大哥,你还记得我两第一次见面吗?”

    月光从似瀑布从树顶倾泄下来,乔翊桥身躯一半匿于暗处,一半置于微光,像是在人间与地狱拉扯的孤魂,一身孤寂仿若与生俱来。

    不知怎的,步逢追忽然有些心酸,有种想问问他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冲动。

    他刚一张口,风沙满喉,乔翊桥偏头看了他一眼,像看在泥潭里打滚的狗,轻叹道:“年轻就是好,吃风咽沙也不嫌噎。”

    “……”

    心底的刚酝酿的感伤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但步逢追还不死心:“那年大雪前所未见,冰封千里……”

    “记得,”乔翊桥想了想,劝慰他道,“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百八十年前的事了,你爹娘说不定都又快投胎了,你要是积极些赶在他们前面,没准能混个老爹当当……”

    “不是……”步逢追表情一瞬凝滞,咬牙切齿道,“咱俩能温情一时片刻么?”

    乔翊桥侧眼瞧着他,表情浮现出几分不解:“我们有什么温情的必要吗?”

    步逢追没做过鬼,不清楚鬼到底也没有感情,只是发觉今日的拳头格外地硬。

    但……打又打不过。

    他只能左右看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语气寻常地问:“大哥,你手下呢?”

    “正巧我也想问,步小子,你叫的人呢?”

    对面胡同里忽然发出声音,步逢追没防备被吓了一跳,转头却见乔翊桥面色如常。

    难怪他刚才一直盯着对面,原来是早就发现了。

    他连忙挺足了胸膛道,装作神色平静:“明明是道士,却偏偏装神弄鬼吓唬人,可耻之极。”

    “谁吓唬你了!”冯老道冷哼一声,拍了拍手,身后火把应声而起,街上顿时亮堂起来。

    两方对峙,一面一人一鬼,一面是一众青衣道服的道士,道士们六列数行,领头者身材小巧,胡须约三尺长短,半鸦半白,应是年过半百,却偏偏老顽童似的同步逢追斗着嘴。

    许久未曾见过光亮,乔翊桥不适地眯了眯眼,目光从老道士身上挪开,开始打量起他身后的一众道士。

    然而,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对面众人时,却见一个面容俊美的小道士也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可他还没看出究竟,步逢追忽地跨步到他面前,中断了二人遥遥相望的视线。他叉着腰冲众人嘲笑道:“疯老道,你不是吹牛归墟门下弟子众多?怎么今日一见,堪堪不过数十,莫不是牛皮吹得破了天,凑近细看却是一般般。”

    冯老道到底多活了几十年,心态极其沉稳,对于步逢追这番话,不仅不羞不恼,反而摸着胡须自若地笑回道:“哪有你小子巧言善骗,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便言自己兄弟成千上万,可今日一看,不过是在扯淡,贫道也不好多加调侃,毕竟施主面薄皮浅,恐你忍不住寻了短见。”

    话落,他身后的弟子已然欢呼起来。

    “师父说得好!”

    “师父讲得妙!”

    “师父骂人呱呱叫!”

    在一众喝彩声中,大师兄扯了扯身旁之人,小声纠正道:“哎小师弟……夸人不是你这样夸的……”

    此时寒月悄移,吻在了朦朦胧胧的青山尖上,显然已经到了后半夜,敌众我寡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步逢追争辩不过,只得退了一步,悄声问道:“大哥,人呢?”

    乔翊桥眉头稍蹙,脸上是百年难见的、和他如出一辙的疑惑。

    召集令出,众鬼星驰,没道理这么长时间无一鬼前来。

    “可能是没听到吧……”乔翊桥思忖着将手摸进了宽袖,“要不我再召集一次?”

    步逢追看了眼对面一群道士,转头时看到乔翊桥衣袖里的家伙已露尖尖角,他精神一震,连忙按住了他的手,一把把东西顶了回去:“算了!算了!”

    常言道输人不输阵,况且对面才区区数十余人,步逢追对他大哥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挥着手,大有指点江山的气势道:“常言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大哥一个顶俩,如此算来,他就等于我的两万个兄弟,此等英勇,哪是你这个疯老道能理解的。”

    他如此大放厥词,引得冯老道凑前两步,伸长脖颈将乔翊桥查看一番,待看清面容后哈哈大笑起来,阴阳怪气道:“我观这位兄弟似是有些面熟……似是……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被我师兄怀虚道长封在锁灵塔里的小鬼吗?”

    小鬼?

    步逢追回头看了眼他大哥已经面有愠色,只能祈祷这疯老道待会儿死得别太难看。

    果真,站在他身后的乔翊桥忽然向挪前了一步,眼看打斗终于开始,步逢追连忙闭上眼睛,甚至可以预见接下来血腥的场面。

    怎料他等了许久,不见半点动静传来。

    难道他大哥的鬼术又愈加精进,甚至已经能做道眨眼间杀数十人于无声了?

    他好奇地睁开一只眼睛,却见对面众人正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们。

    ?

    他回头确认再三,终于发现乔翊桥除了向前挪了一步以后,再无其他动作。

    乔翊桥生得极高,加上做鬼做久了,视力亦是极好,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小道士许久,终于确定那小道士也在及其认真地端详着自己。

    认真到什么程度呢,就连刚才疯老道行云流水的一套嘲讽引得众人捧腹大笑时,偏偏只有他双耳不闻,眼中好似只容下了他一人。

    他的目光过于专注,乔翊桥鬼做了太久,已经不太能分辨这目光里包含着什么。

    探究?又或是喜悦?

    思及此,他忽而慢笑了一声。

    一个道士看见他,竟然会觉得喜悦?果真是鬼做得太久,已经看不懂人心了……又或者说,他从未看透过人心,要不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做了孤魂野鬼呢?

    他这声轻笑落在步逢追耳中是莫名其妙,落在众道士眼里则意味着嘲笑。

    “师父!”一名腰间挎着长剑的道士走上前来,向冯老道作揖道,“弟子愿意以身一战。”

    他这番话说得正气浩然,冯老道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精神可嘉,但这只小鬼不可小觑,当年就连为师同你师伯联手,也是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封在锁灵塔里,你虽修为不凡,但毕竟年纪尚轻,今日,就再让为师教你几招。”

    话落,他脚尖一点,手下生风,五指如同鹰爪一般向乔翊桥袭来,缚魂符也从袖里顺势而出,铺天盖地落下。

    乔翊桥不慌不忙,二指一并一晃,将缚魂符尽数拢做一团,而后只见他手腕似游鱼一动一摆,符咒又被推了回去,较之先前力量更甚。

    眼看着符咒回攻而来,冯老道手心升起焰火一挥,一道道黄纸便成了灰烬。

    缚魂符不同于寻常符咒,可乔翊桥竟能轻而易举地解开,甚至转而能利用它再次发动攻势,此举非一般鬼怪可为,众弟子原本松散的神情瞬而变得期待而凝重,甚至有人开始摸出记事册埋头猛写起笔记。

    冯老道也知道此时疏忽不得,屏气凝神,正欲认真一战时,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而后一小道士急忙喊道:“师父!小师姐晕倒了!”

    “什么?”他连忙回头,只见众弟子已经乱作一团。

    “定是离魂症又发作了,我初进城时,闻得春陵州有一神医,医术高超,世代相传,他定能彻底医治好师妹的离魂症。”有弟子高声说道。

    另一人连忙接话:“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而后背起晕倒的道士慌慌张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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