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清晨,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投进房间,落在鼓起的被子上。

    夏油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头,避开旁边还睡着的米拉贝尔,轻轻伸了个懒腰,拿起床头摆着的闹钟。

    夏油杰:……

    夏油杰:!!!

    他一骨碌爬起来,把米拉贝尔推醒:“小贝!快醒醒!”

    “要迟到了——!”

    ————

    于是早晨的友枝町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两个穿着友枝小学校服的孩子背着他们的红色小书包,飞快地在房顶上奔跑,跳越房子之间的距离,时不时就惊起一群在觅食间隙休息的麻雀。

    米拉和夏油杰一同起跳,越过堆在天台上的杂物,顺着排水管下滑,落在潮湿的小巷子里。

    他们跑出小巷,看到路上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同样穿着友枝小学校服的学生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赶上了。”夏油杰微喘着,“我们快走吧,今天的第一节课是国语,新谷老师每次都要提前点名……呜哇!”

    夏油杰转头去牵米拉贝尔的手,却差点和另一个人撞到一起。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扎着小辫子的男生扶住他,后退两步说道。

    夏油杰叹口气:“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萩原前辈。”

    萩原研二是住在齐木家对面的松田阵平的朋友,两个人都比夏油杰和米拉贝尔大一岁,目前是友枝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他和米拉贝尔等人的家有一段不同路,所以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

    萩原研二笑了笑,又看了看夏油杰额角因为大清早跑酷冒出来的汗珠:“你们又是‘跑’过来的?”

    夏油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稍微有些起晚了。”

    “要我说,你们两个这样下去早晚会迟到的。”松田阵平打着哈欠过来,手里还拿着一袋饼干,他把饼干递给萩原研二,“喏,我爸昨天路过面包店买的。”

    “谢啦,阵平酱。”萩原研二接过饼干,他很喜欢那家面包店的味道,只是那家店在松田家再往前走一段的位置,有时他不太方便过去,就会拜托松田帮忙带一份。

    “一个星期迟到三天的家伙没资格说我们。”米拉贝尔幽幽开口。

    松田阵平跟着他们一边快步走进学校一边和米拉贝尔还嘴:“一个月睡过头十四次只能从房顶上跑酷来学校的家伙也没资格顶嘴,我真怀疑你们晚上到底睡不睡觉。”

    “至少我不睡觉也长的比你高。”米拉贝尔靠着因幼年期女孩发育早而比松田阵平高出一块的身高蔑视他,阴阳怪气地说:“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才比较礼貌哦,松田前辈。”

    松田阵平笑的狰狞:“别太得意了,就你这个熬夜的频率,怕不是长到一米六就会停下吧?”

    萩原研二笑着把他拉走:“好啦好啦,我们该去上课了。”他拉着松田阵平上楼,腾出一只手挥了挥,“我们的教室在上面,就先走了。”

    米拉也抬手乖乖的对着萩原研二挥挥,然后又对松田阵平做了个鬼脸。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米—拉—贝—尔——!”

    米拉和夏油杰在松田阵平越行越远的怒喊中走进了教室。

    第三节课是体育,米拉贝尔换上体操服,跟着老师的口令压腿,看着小樱上课上到一半假装肚子疼,跟老师说过后被知世带去医务室。

    然后米拉清晰的看到教学楼的某个角落开始不停闪光,还有颜色一看就不是人的东西从窗户飞进飞出,但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像看不见一样视若无睹。

    昨天那个玩偶好像是说过只有和魔法侧搭边的人才能看到那个什么库洛牌来着。

    米拉抱着膝盖又看了一会,才转头对坐在她旁边的夏油杰说:“爸爸给我报了小提琴课,还有奥数班。”

    夏油杰喝了口水:“是我一直上的那个?”

    “嗯。”米拉贝尔点头,“空助总是问我问题,最近越来越难了,我担心下次他再来问我时我答不上来,妈妈还在怀孕,总是很累,我不想去打扰她。”

    夏油杰脑子里浮现出米拉贝尔那个还不到两岁的弟弟的样子,不明白两岁小孩的问题有什么答不上来的,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质疑弟控任何和弟弟有关的话,点点头:“小提琴是兴趣班?你什么时候对小提琴感兴趣了?那边说过上课时间了吗?”

    “每个星期的水曜日和木曜日下午放学之后。”米拉贝尔说,“爸爸说他的公司里有人的孩子在上兴趣班,问我有没有感兴趣的。”

    “我妈妈也是,因为同事有孩子学钢琴所以也让我去学。”夏油杰叹了口气,“你怎么突然对小提琴感兴趣了?我还以为你会来和我一起学钢琴。”

    米拉贝尔看着他:“我没有爱好,爸爸就把他能想到的兴趣班都写在纸条上了。”

    “我抓阄。”

    ————

    小学生的半天过得平平无奇,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马上就要结束,班主任在下课前几分钟停了下来,合上课本拍了拍手,让所有人都看向他。

    “最近诱拐勒索案件频发,据警方调查,嫌疑人开着一辆白色面包车,男性,大概有两到三人。”

    寺田良幸撑着讲桌,这件事情他本来是打算等下午放学时再说的,但因为嫌疑人下手的目标就是附近学校的孩子,班里也有学生会趁着午休去学校外面玩或者回家,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他便提前告诉孩子们了:

    “大家离校时最好结伴行动,遇到可疑人员迅速离开,然后向父母老师或者警察先生求助,不要去偏僻危险的地方,都明白了吗?”

    在得到孩子们整整齐齐喊出来的:“明白了——”之后,寺田良幸才理了理讲桌上的上课用具,宣布下课。

    米拉贝尔和夏油杰中午不回家,一下课他们就带着便当盒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米拉贝尔打开便当盒,非常自然的把便当里的蘑菇挑出来放进了夏油杰的便当里。

    夏油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齐木家目前只有两个人会带便当上学上班,齐木久留美就也没在内容上做什么改变,两份都是一样的,就算后来因为夏油杰的父母长期出门工作,齐木久留美看不过去小孩子老是啃面包而每天多做一份给他,和以前的区别也只是买菜多买了一人份而已,所以便当里偶尔会出现一些某个人不太喜欢的食物也很正常。

    正巧最近齐木久留美的朋友旅游回来,带了一大袋他们采回来的当地特产的各种蘑菇,齐木久留美为了不让这些难得的新鲜蘑菇坏掉,最近几天齐木家一直在吃。

    偏偏米拉贝尔又非常讨厌蘑菇。

    所以她每次都会把蘑菇挑出来给夏油杰,夏油杰也每次都会纵容她。

    但这次,夏油杰决定反抗一下,之前老师上课说过,不挑食才能营养均衡,所以——

    “小贝,其实蘑菇也很好吃的,齐木阿姨的手艺很好,稍微尝一尝吧?”夏油杰夹起一小块蘑菇递到米拉贝尔嘴边。

    米拉贝尔摇头:“不要。”

    夏油杰:“就一次。”

    米拉贝尔把头摇的更快:“不要。”

    她转了转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一变,小嘴一撇,脑袋一歪,眉毛一皱,睁大眼睛,浓密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忽闪忽闪,钢蓝色的虹膜在阳光下显得闪闪发亮,pikapika地看着夏油杰:“杰就帮我吃掉嘛,拜托你啦?”

    夏油杰动作一滞,嘴巴张了又闭,他受不了这个,米拉贝尔平时明明就是一副怎么都捂不热的冷淡样子,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没什么表情,只在有事拜托的时候才会这样,偏偏她又长的很漂亮,这招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他叹口气:“……好吧,实在不喜欢就算了。”

    米拉贝尔一瞬间又换回那张“世界一切雨我无瓜”的冷淡脸棒读:“好耶!”

    “不吃蘑菇的话就多吃些别的蔬菜吧,来换一下,我的萝卜给你。”

    ————

    放学时米拉贝尔和夏油杰一起在松田阵平的教室门口等人,他们几个都是邻居,松田丈太郎不太管松田阵平的事,他经常到处乱玩,偶尔也会遇到在家附近溜溜哒哒的米拉和夏油杰,再加上和米拉同班的柳泽奈绪子以及虽然不住附近但跟松田阵平关系很好的萩原研二,五个人居然也稀里糊涂的成了能说是朋友的关系。

    今天是柳泽奈绪子值日,所以只有他们四个一起回家,但米拉和夏油杰一直等到做值日的学生都开始整理东西了也没等到人。

    他们两个觉得不太对劲,五年级放学会比四年级晚一些,所以不存在什么五年级放学先走的情况,而且他们平时都是一起回家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会提前说好。

    夏油杰拉住一个正要出去倒垃圾的值日生:“前辈好,您知道松田前辈和萩原前辈去哪儿了吗?”

    “他们?”那个学生想了想:“我们今天提早下课了,整理东西时发现柜子的螺丝丢了一个,他们好像去买了吧?”

    他说着也开始觉得不对:“不过到现在都没回来,时间好像……”

    米拉贝尔打断他,直接问道:“你知道他们去哪买螺丝了吗?”

    那学生被突然出声的米拉贝尔吓了一激灵,犹犹豫豫的说:“好像是离学校一个路口远的五金店吧,学校附近只有那里会卖一样的螺丝,你们……”

    他的话没说完,米拉就拉着夏油杰闪现一样蹿了出去,从他的角度已经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了,只有夏油杰的声音越飘越远:“谢谢前辈!我们去找——小贝你慢点!”

    学生:……

    用完就丢?!而且居然跑这么快,他们真的是小学生吗!小孩子能跑这么快的吗?!

    有同学从教室里探出头:“山下?你怎么杵在这?遇到谁了?”

    山下恍恍惚惚:“没什么,就是好像看到超级小学生了。”

    同学:啊?

    另一边米拉和夏油杰已经到了五金店,夏油杰把松田阵平两人的样子描述了一遍,询问店主有没有见过。

    穿着校服的小孩子特征很明显,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店主很快就想了起来:“那两个孩子买完东西就走了,天然卷的那个还对另一个说那种柜子几分钟就能修好什么的。”

    人对上了!夏油杰和米拉贝尔对视一眼,追问道:“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店主摇了摇头,只说看到他们往学校的方向去了,但不知道他们到底回没回去,“说不定是贪玩跑去哪里忘了时间呢,过会儿就回去了,小孩子就早点回家吧,最近外面可不太安全。”

    店主一边劝着一边把两个小孩带出店铺。

    “不对劲。”店主赶人的举动很明显,夏油杰没有再在店门口站着,而是带着米拉边走边说,“他们两个不是那种会因为贪玩忘了时间的,更何况他们都已经打算回学校了,这段路上又没有什么能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东西。”

    米拉贝尔在夏油杰思考时似乎发现了什么,放开了一直牵着他的手,走进了附近的小巷子。

    过了一会儿夏油杰听到米拉喊他的声音:“杰,你看这个。”

    米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是松田的钥匙。”

    确实是松田阵平的钥匙,上面还挂着去年松田阵平生日,他们一起去附近的商场时萩原研二给他买的刺猬挂坠。

    这条巷子里有通向两边店铺的后门,里面说不上整洁,但也不至于乱到能把松田放在兜里的钥匙串勾出来,还压在纸箱子下不起眼的缝隙里,全靠米拉贝尔眼神好才能发现。

    路的最尽头则是一堵墙,翻出去就是另一条街,结合最近发生的事,钥匙会掉在这种地方的原因最有可能的就是——

    夏油杰抬起头:“小贝,你还记得寺田老师午休时说过的话吗?”

    米拉贝尔点点头:“他们被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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