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讲一个恐怖故事

    雨停了。

    卿藻鉴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着的。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腹部,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一抽一抽地疼。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惊恐地发现地板在晃,待他看清周围的景象后,才意识到自己在一艘乌篷船上。

    可自己难道不应该正驱车在回长沙的高速上吗?怎么会在船上?

    他捂住胸口,是那个怪物又侵占了自己的身体?

    岳明月,岳明月……卿藻鉴强忍着腹部带来的剧烈痛苦,挣扎着爬起来寻找那个女人的身影。

    “很痛的话就躺下别动。”岳明月翘着二郎腿坐在船舱的最里面玩手机,胳肢窝夹着电击棒随时防御,“第一次用电击棒还不熟悉,弄疼你了。”

    看到岳明月还健康地活着,卿藻鉴长舒一口气。

    不过眼角瞥到一抹殷红,定晴一看,它来自于岳明月的额头。

    “你额头的伤……”

    “你副人格的杰作。”

    副人格?是指他身体里的那个怪物吗?

    算是吧。卿藻鉴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拉着她去约会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因为长期撰写网络小说的缘故,岳明月养成了观察身边人的职业习惯。遇见的任何一个有趣的灵魂都会成为缪斯,被她写进小说里。于是这需要创作家去探索他们的特点,每一个人都是一道谜题,值得细细揣摩。

    岳明月起身,面无表情地向卿藻鉴走去,在他面前蹲下:“这种状况出现多久了?”

    “不知道。”

    她低头去看卿藻鉴的手臂,沉默了几秒,一把捥起他的袖子,满手臂的鳞片就这样暴露出来。

    “我是说这个,出现多久了?”

    卿藻鉴的鳞片较冼彦白的成熟,也许是年龄的问题,小孩儿的鳞片摸起来软软的,滑腻腻的,嵌进皮肉里血肉模糊;而成年人的鳞片更坚韧,晶莹剔透的蓝色,在光照下闪着细碎的流光,很是漂亮。

    “这是我在检查你的腹部有没有电击纹看到的。”

    所卿藻鉴慌张地放下袖子,沉默了几秒,强忍腹腔阵痛站起来跑出舱舱。

    岳明月已经把船开回码头了,卿藻鉴下船就可以上岸。

    呔!往哪跑!

    岳明月纵身一跃,一个飞扑就想将卿藻鉴拿下。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身法,下一秒卿藻鉴就紧急避让,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岳明月扑空,彻底失去表情管理,与青石板面对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岳小姐!”卿藻鉴折回去扶她起来,“你没事吧?”

    你人还怪好的嘞!

    岳明月揉着腰站起来,气急败坏。她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十几分钟前顶着这张脸的人还丧心病狂地说喜欢她呢,这会子眼看她扑空了也不来接一下!

    跑这么是要快干嘛!

    卿藻鉴看她这副龇牙咧嘴样,有些手足无措,搀着她到一家店面前的长凳坐下休息。

    “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被发现!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岳明月掰过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卿藻鉴怔怔地望着她,渐渐握紧了拳头。

    “我弟弟身上也长满了这种鱼鳞,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不对?你救救我弟弟吧,医生说他快死了!”

    “我不知道,”卿藻鉴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我也正在努力搞清楚这一切。”

    “那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卿藻鉴垂下眼帘,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因为恐惧。我的身体里面住了一个人,他总是企图取代我的意识来接近你,最后杀掉你。你的脸会让我有这种欲望。”

    “你放宽心好了,他不是我的对手。”岳明月得意地摸了一把兜里的电击棒,一脸欣慰。

    他是个危险人物,他杀死过你一次。

    卿藻鉴张了张嘴,话却堵在了喉咙里。他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很多事情扑朔迷离,他无法将一切从头到尾明明白白解释给她听。

    “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岳明月问。

    “我想过很多方法搞清楚我身上的鱼鳞的来历,前一个月我在地下鬼市找人帮忙占卜了一下,占星术师告诉我这是一种蛊物,想要解除就必须得找到下蛊的人,那个人在一个叫澹津镇的地方。”

    “澹津镇?可这里明明是浦澧县啊?难道是包含关系。”岳明月拿出手机开始百度。

    “升级了。五十多年前这里还叫澹津镇,后来发达了,经济发展有了一定的基础和规模,就升级成为了县,改名浦澧县。”

    岳明月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升县了还要改地名,这样她来之前就可以知道自己团建的和那个算命说的是同一个地方。不过她管不着,这是人家县长的自由。

    “原来是这样,那你找到了那个下蛊的人了吗?”

    卿藻鉴苦笑着摇头:“浦澧县太大了,而这里的人一到阴雨天就足不出户,根本无从查起。”

    岳明月若有所思,开始回忆那天在算命铺的细节。

    “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个准确的地点。”

    “在哪里?”

    “我不是偷过你通行证吗?我也去过一趟地下鬼市,不过我找的不是占星术师,而是一个算命的,他告诉我这种病来源于这里一个叫湘岚寨的地方。”

    岳明月感叹这是机缘巧合,怎么能这么巧,有通行证的人很多,偏偏她偷的是他的证;本来团建来的,没想到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又遇见这个人。

    其实她对这种鱼鳞病是有阴影的,即使岳明月很喜欢那个小家伙。自从冼彦白被隔离在了医院后,就尽量不再想这件事,毕竟阿馨自会调查。

    但来都来了,这一定是冥冥之中有上天在指引,就去瞅瞅那个什么湘岚寨吧。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卿藻鉴:“搭个伴,一起去?”

    卿藻鉴立即挪开与岳明月保持一段距离:“不行,和我在一起太危险了。”

    岳明月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离我远点儿能阻止他来找我似的。还不如咱俩呆一块儿,一有副人格要出现的苗头——”

    说着她用手摆出电击棒的形状:“他一出现我就电晕他,一出现我就电晕他,直到你清醒为止。”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时时刻刻担心被偷袭,还不如分分秒秒准备为此而战。

    岳明月这样在心里自我攻略,其实她心里就是想着橙子的那句话——第二,欲盖弥彰,假装无意各种找机会接触。

    望着岳明月的手势,卿藻鉴已经想象出了外壳通体漆黑的电击棍,顿时感到腹部一阵幻痛:“这,不太好吧。”

    “这是医学上很有名的电击疗法,对治疗精神疾病很有效的,万一电着电着你的精神分裂就好了呢?你放宽心好了,我档次不会开太大的。”岳明月向他保证。

    这个女人很聒噪。卿藻鉴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还很喜欢作死。

    见他不作声,岳明月悻悻地收回手。她猜她让这个人为难了。她开始后悔给卿藻鉴留下的偷东西的初始印象。他现在一定在烦她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

    橙子说的没错,先敬于礼乐野人也后敬于礼乐君子也。

    “嗨,我刚才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啊。”岳明月尴尬地脚趾抠地,“我不是正经医生,不应该在这里乱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担心我会无意中伤害你。”

    岳明月摇摇头:“我明白。”

    她明白什么了?卿藻鉴皱起了眉。

    “已经很晚了,回宾馆吧。”岳明月失魂落魄地站起身。

    她并不漂亮,她只是个普通人,还是过回平凡的日子吧,团建完了赶紧回家码字。

    真心酸。读者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追的作者在什么心情下写文的。

    卿藻鉴跟上她,和她并排走:“抱歉,半夜带你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岳明月没有任何回应,思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脑子里正构思一场震撼读者的大型虐恋故事。

    她的表情幽怨,看得卿藻鉴心一沉。

    果然,果然还是吓到她了吗。就像她说的那样,他是一个精神病,应该要去找正经的医生。

    卿藻鉴开始后悔自己承认身体里有怪物的事实了。她不会真把自己当精神病了吧?

    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个热情的朋友,不仅是在那次车祸后被她用心肺复苏救活,还有在她主动帮自己想起名字的那一刻。

    岳明月拒绝了卿藻鉴送她回宾馆的好意。他住的是汽车旅店,走到她的宾馆只需要几步路,但她不想麻烦他。

    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仿古,进入宾馆需要先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

    走到到院子里,一阵阴风袭来,岳明月顿时周身发寒,阴冷像蚂蚁一样爬过她的皮肤,所到之处起了鸡皮疙瘩。

    降温了。她这样想。

    前台有一个年轻女孩儿在值班,一身黑色民国旗装,岳明月匆匆瞟过一眼就上楼去了。

    采光极差。岳明月搞不懂这个宾馆的设计理念,只是走在壁烛作为唯一光源的楼道里,身体会不由自主地保持高度紧张,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

    一路提心吊胆,岳明月来到了自己房间。打开门,一屁股坐在一张书桌前,噼里啪啦敲打着电脑。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岳明月写完了一千字的大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时走廊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开门声,岳明月猜测应该是编辑部的人。

    她才想起来池煜一直在和那群人在房间里做游戏。

    岳明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没有任何消息。

    望着没有丝毫动静的聊天界面,岳明月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从她出去到现在,这两个小时里池煜一个字也没有问。这不像他,他对每一个人都非常关心的。

    万籁归于寂静,走廊里没有了声响。岳明月给池煜发去了信息:玩完了吗?

    三分钟过去了,池煜没有回。

    岳明月干脆开门出去找人,池煜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

    “咚咚咚!”突兀的敲门声在宁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池大哥!我是岳明月!”

    见门内没有回应,岳明月拨了个电话过去。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什么玩意儿?不在服务区那在哪里?岳明月这边心急如焚,转身又去拍打对面的房门,斜对面的房门,旁边的房门……

    编辑部的人都住在这一层,而且她刚才明明也听到了他们一个个开门回房间的声音。

    “咚咚咚!”

    “咚咚咚!”

    出乎意料,没有一间房给她开门……

    岳明月有些慌了,她不敢细想池煜遭遇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到前台去问那个年轻女孩儿:“304的人去哪儿了?”

    年轻女孩儿眨了眨眼睛,随即回复道:“我能确定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你没有人下来过。”

    没有人下来?那能去哪儿?

    “请问有监控吗?我现在找不着人了,打手机也不在服务区。”

    “有的。”年轻女孩儿恭敬地把电脑转到岳明月面前。

    岳明月上手操作,将监控的时间调到昨夜的十点多。

    三楼的监控画面显示,先是她自己下了楼,几分钟后编辑部的所有人纷纷走进了池煜的房间。他们手上有人拿着飞行棋,有人拿着扑克牌——他们是去做游戏的。

    岳明月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她又检查了其它楼层和宾馆前后门包括大院子的不同视角,她可以百分百确定所有人进了304号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他们现在还在304号?那她听到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池煜有什么理由不给她开门?

    此时岳明月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给我304的钥匙。”岳明月转头向年轻女孩儿伸出手。

    但她的身后已经没有年轻的前台小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纸人!血洞洞的眼睛,身上套着和那个姑娘一样的民国旗装,黑色对襟宽袖,绣着玫色花边,肩膀处垂下两条诡异的暗红色丝带。

    “啊啊啊——”岳明月简直魂都要吓飞了,她一巴掌把纸人的脖子给拍断,屁滚尿流地逃到院子里,翻出手机赶紧报警。

    占线!见鬼!

    情急之下,岳明月给橙子发去了位置共享,并附上一条语音:

    快帮我报警!救我!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