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卡的问题解决后，孟今妍当天晚上进行了第一场试播。
网上能直播的平台很多，她对比之后最终定下了流量相对较大的平台。
平时都是作为看直播的一方，猛然角色转换，她的手心紧张得浸出一层薄汗。
不过，凡事总有第一次。
她挺直脊柱，认真核对了一下电脑设备和资料，确保无误后清了清嗓子点进直播：“大家好，欢迎各位进入书法科普直播间的朋友们，今天为大家介绍的是被称为‘书圣’的王羲之，讲解之前我们先来看一段相关视频介绍……”
视频播放的间隙，她抽空看了眼后台的数据情况。
第一次开播，人数和流量差是正常现象。
她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转而翻出讲解的相关资料，赶在视频结束的前一秒关掉后台。
快速整理好心情，她继续投入讲解，“看了视频相信直播间的朋友们对王羲之有了进一步了解，那么佑军书法如此受人崇拜，他究竟有哪些过人之处呢？”
“……”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直播间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期间没有人评论，刷礼物更是。
孟今妍握着资料的手一点点松开，她舔了舔干得发涩的唇瓣，恹恹地垂下了头。
正要关闭直播，电脑屏幕中冒出一个绚丽的特效，朵朵樱花竞相开放，冒着粉色的气泡。
她按着鼠标的手微顿。
樱花特效还没完全褪去，气球装点的浪漫婚礼随之显现出来，男孩手捧鲜花向对面的女孩求婚，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一个接一个的特效漂浮在直播间上空，沉寂的评论区闪过几条弹幕。
“妍姐声音绝了！”
“原来王家与谢家渊源不浅啊，涨姿势了！”
“……”
她滑动聊天页面翻阅上面仅有的几条消息，画面在某一瞬暂停，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
……
猛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电话刚接通，心里想的那个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怎么样？我送的东西还满意吧？”
孟今妍眼圈泛红，眼眶盈盈的水汽还未消散，说话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怎么想到来看我直播了？”
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儿，电话里的人不再开玩笑，关心道：“我不来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呢。”
“第一次直播，数据差不是应该的嘛！”孟今妍吸了吸鼻子，强压回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听见电话里的人，“要不是在外面，这会儿一定得去陪你。”
“你不在外面也不用，”孟今妍说，“你给我送礼物已经很让我感动了，还当面骗我再哭一次啊！”
“真没事儿？”郭倩茜不放心地问。
“没事儿，这点挫折打不倒我的。”她意志盎然道。
郭倩茜再三确认后，又说：“我来得晚，前面没怎么听，后面听下来总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虽然咱不是行家，但你这样干巴巴的讲课吸引不了人的，咱们得有新意。”
她一边听一边不忘关上直播，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新意？比如唱歌表演才艺？”
“bingo！”郭倩茜打了个响指，“说的没错，但也不止这些，你看看那些大火的主播们，他们哪个没有个吸引人的绝活儿，咱们得学着点。”
“话是这么说，可我毕竟是科普书法的，要是全照搬网上的东西，不就真成了奶奶说的‘儿戏’了？”孟今妍为难道。
“这不就得靠你自己的奇思妙想了。”难题再度抛还给她。
孟今妍问归问，自然明白有些事情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索性跳过话题，轻笑一声打趣：“你这么寄予厚望，我肯定得做出点成绩来。”
正事聊的差不多了，两人对话的内容变得轻快不少，话题转了又转。
眼看天色渐晚，她们的谈话才不得已中断。
挂断电话，孟今妍蜷缩着手指捏紧手机，倾斜的嘴角逐渐下压。
她性格要强，明知困难却不想放弃，侧头望向窗外，眼神透露着几分坚决。
明眸皎洁如月光，透过窗沿同满天繁星融为一体，耀眼夺目。
书法是特定人群的特定爱好，而爱好的前提是要产生兴趣，就像学习音乐、绘画一样，艺术的学习往往与兴趣密切相关。如果能找到一些热爱书法的人，再调动他们来听直播，或许能有所成效。
光是找到突破点还不够，怎样召集到符合情况的人也是一大问题。
上次书法交流会其实算是一个机会，但邀请书法界的大佬来听科普显然不太现实，而且喜欢书法的也不仅限于这些人。
脑海里思绪万千，博物馆那天的经历一遍遍掠过，期间包含秦熠的身影。
孟今妍骤然直起身体，某个念头涌上心头。
再次来到店里，孟今妍踏过低矮的门槛，心底没由来腾生出几分紧张。
或许是心境使然，毕竟她这次来可是身负重任。
顾子阳和上次一样双手捧着手机打游戏，看见她进来，抬手打了个招呼。
她点头回应，紧接着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收回目光，她朝顾子阳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秦熠不在吗？”
“哦，”顾子阳关了手机起身，“熠哥这几天有事儿出去了。”
孟今妍闻言，微微一愣。
这男人心真大，开个店总玩失踪，跟闹着玩儿似的。
作晚她想到秦熠做过讲解员，而且还给那些参观者科普书法，显然比她资源广阔，现在找不到人她有点不甘心。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孟今妍不禁追问：“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熠哥没说。”顾子阳摇头。
孟今妍：“……”
看对方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她虽迫切，也清楚再追问下去依旧得不到她想要的线索，抬手指了指门外正要离开，顾子阳出声拦住了她。
“要不我把熠哥电话给你，你总往这儿跑也不方便。”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焦急，顾子阳说着已经点开手机翻起通讯录，她犹豫了几秒，跟着点开手机。
不是没有考虑要电话，只是她和秦熠见面没几次，却次次接触都闹得不太愉快，她总觉得要请对方办事还是当面聊聊比较保险。
但现在有人主动提出来了，不加白不加。
“喵～”
顾子阳念着手机号，她低头刚输入第一个数字，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两人停了动作，纷纷朝声源处望去。
一只灰白的小猫正扒着门框，露出圆乎乎的小脑袋，看起来十分娇小可爱。
孟今妍忍不住凑近查看，手情不自禁探近小猫软萌萌的身体。
她一手撸着小猫，视线随之下移，注意到小猫前肢缠着白色的绷带，面露担忧之色。
“它这几天总出现在店门口，前几天我看它受伤了，就去医院给它包扎了一下，医生说只是轻微擦伤，不用太担心。”
顾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保持一段距离始终不敢靠近。
得知小猫没有大碍，她稍稍安心，一扭头看见顾子阳脸害怕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不会害怕猫吧？”
“我对猫毛过敏。”顾子阳哪里顾得上和她开玩笑，一动不动盯着小猫，生怕对方靠近他半步。
孟今妍瞠目结舌：“那你还……”
“都看见它受伤了，我总不能装作看不见吧？”顾子阳分出一点注意力回应她。
“你如此牺牲，小猫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们的谈话，她看见小猫抬着脑袋冲顾子阳探头卖萌。
光是在一旁看着她就不忍心挪开眼，目光牢牢锁住小猫，它呆萌的举动惹得孟今妍一阵感叹：“好可爱啊。”
“对了，”顾子阳想到什么跑到靠墙的柜子边，再回身时手里多了一盒药，“它的伤还得换药呢！”
“给我吧，你别再往前去了。”她转身向身后的人走近，伸手示意顾子阳。
顾子阳毫不客气地将药膏递给她。
附身再次靠近门口的小动物，她轻轻拉过小猫受伤的部位，小心撕开缠住的绷带。
起初，她能明显感觉到小猫身体紧绷，似是有所防备，她低头吹了吹小猫的伤口以示安抚。
秦熠抗拒地“喵”了一声。
他前几天莫名其妙变成了动物，一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这个样子根本跑不远，只能就近选择到店周围暂避风头，没成想途中差点撞车。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温热的呼吸顺着浑身血液蔓延至全身，秦熠张牙舞爪避开面前人的靠近。
“乖一点，上了药伤口才会好哦！”孟今妍以为小猫是怕疼，语气放得更加轻柔。
她沾了些许药膏凑近，冰冷的药膏贴着指腹向上擦过又落下，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次，秦熠呼吸一滞，鼻尖淡淡的兰花香抚平了他的心绪。
孟今妍感受到小猫逐渐放松警惕，不禁展颜一笑。
……
临走之前，她实在放心不下小猫的状况，把它捎带回了家。
出了门口，怀里的小家伙闹起了脾气，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她一时招架不住，轻按它的身体问：“怎么了？你是要自己走吗？”
“喵呜！”
小猫似乎能听懂她说话，前后晃着脑袋点头。
“可你受伤了，不……”
没等她说完，小猫趁她不注意一跃而下，纵身跳在了地上。
疼痛感瞬间席卷开来，秦熠忍着没有叫出声音。
孟今妍看它如此坚持，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回去。
昏黄的路灯下，一人一猫相伴而行，一点点拉长的身影伴随着金淡的光晕没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