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佐助的心

    佐助和小樱结婚了，最高兴的人是卡卡西。

    鸣人只是咧着嘴笑着打了他肩膀一拳，“对小樱好一点啊佐助。”

    他们连婚礼都没有举办，但樱从来没有抱怨过。

    卡卡西对佐助说他最庆幸的事就是小樱没有死在佐助手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杀掉爱慕自己的同伴的那种痛苦。

    那种感觉，就像把一个人的心尖肉放在滚烫的油锅里慢慢煎，心会痛到失去知觉，直到连痛的能力也丧失了，灵魂的自虐也无法停止。

    亲手杀掉同伴的罪恶、愧疚加上无法回应的遗憾叠加在一起，让卡卡西一直活在黑暗之中。所以看到佐樱成婚的他是如此的高兴着，他搂着佐助的肩膀，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略高一点了。

    “太好了，佐助。小樱是个好女人呢。”他这样对他说。

    佐助猜想卡卡西也许是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对琳所抱有的一丝情愫，所以才会如此费力的撮合他和樱两人，作为过来人的他十分渴望自己和樱能打破木叶这孽缘的诅咒。

    虽然他本人从来没承认过对琳的心意。

    佐助觉得卡卡西是幸运的，他的失去只是物理上的，野原琳的心永远都只属于他。那是命运赠送给他的礼物。

    佐助一直想问卡卡西一个问题，如果琳还活着，但长大后的她却爱上了带土，卡卡西会比现在高兴还是难过呢？

    也许死在她全心全意的只爱他的那一刻反而还更好吧，就算是在寂寞时会背负着那样痛楚，但至少那样痛楚的心只属于他一个人，佐助阴暗的想着。

    他想起回村的第一晚，小樱来宇智波的旧宅里找他，当他听着她的呼唤静悄悄从黑暗中出现的时候，他一时还无法从灭族仇恨的梦魇中醒来，他的剑又沉默的指向了她的脖子。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他手刀冰冷，紧贴着她的脖子，血红色的眸子毫无表情的俯视着她，吐露出的话语连一丝温度也无。“你们所有人都是罪人。”

    她却缓缓抚向他抵在她脖子上的手，略带有薄茧的温暖手指轻轻包裹住他的，他微微一颤，唇还是紧紧抿着。

    “都过去了，佐助君，”少女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之前对佐助所做的一切所抱有的种种怨恨、愤怒和耻辱，在她得知了少年悲惨的伤痛后都化作了一滩雨水，她还记得少年倒在四战场上那一声轻轻的对不起，那才是真正的佐助啊。她不敢想象原本善良的他在仇恨的苦海里苦苦挣扎了多久，年幼的他又是如何独自一人为了追寻力量面对那些痛苦、无助和崩溃的时刻。现在的她看着佐助故作冷绝的孤高模样只剩下悲伤、心疼以及怜惜。

    她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抵在他心脏的位置，问他，“这里，还是很痛吗？”

    女孩轻柔的嗓音仿佛带有某种魔力，他拿着剑的绷直的手渐渐软了下来，头也低垂了下去，她轻轻拨开他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屈身向前，抱住了他。

    “如果还很疼的话，就哭出来吧，佐助君。”

    闻着她头顶洗发香波的芬芳，衣服上还有蓬松的晒过阳光的温暖，他一直以来紧绷的心终究是软化了。他的手就这样滑了下来，剑从他手里笔直的掉落下去。

    一个人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坦诚的献给另一个人，原谅他的所有过错，那样虔诚的爱，让神明都感到害怕。

    那种用死亡都斩不断的东西，在佐助眼里，那种扭曲的、令人痛苦的、叫做爱的东西。

    他搂住她，低下头靠在她肩膀上，隐忍的泪水濡湿了她的衣襟，他知道，他又有家人了。

    樱就是他的家人。

    抱着这种念头的他以为他和她即将迎来顺理成章的结局。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鸣人和小樱之间的秘密。在他缺席的这段岁月里，鸣人似乎取代了他的位置一直陪伴在小樱身边。佐助其实无所谓鸣人对小樱的爱慕，只不过敏感的他察觉了女孩真正的心意。

    显然鸣人比一个破碎的他更能带给樱幸福。

    于是他又离开了。

    佐助很意外小樱会追上来，他原本以为她会和鸣人在一起。不可避免的，他感到一丝窃喜。但少年那俊美的脸庞还是绷得紧紧的，在小樱的絮叨声中，他才知道，鸣人结婚了。

    原来如此，自己不过是她的第二选择罢了。

    佐助撇了撇嘴角，他头也不回的向森林深处飞奔而去。男人的动作风驰电骋，似乎是想甩掉那个女人追随的影子，然而他却又屏息凝神的观察着她到底有没有跟上。

    他是很失落，却也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她。

    当她哀叫一声跌落下树干的时候，自己赶忙掉转头落地查看她的伤情。

    当他看到蹲下的少女却吐着舌头对自己做鬼脸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他一时气愤的想要立马离开，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不要不理人呀，佐助君。”

    他身子顿了一顿，还是转过身把她拉了起来。

    小樱变了，不再是那个在身后娇滴滴叫着自己名字的小女生，也很少在他面前捂脸哭泣，不会再从背后抱住他求他留下，她蜕变成了一位美丽成熟的强大的女忍者，当他的心终于从仇恨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女孩那颗心却仿佛再也回不到曾经那样灼热的温度了。

    少年时期，关于复仇、力量、友情的一切都是宏大诗篇，年少的懵懂青涩只在一旁静默的陪衬着，他也睥睨着爱情的幼稚和可笑；可当生活逐渐归于平淡，爱情却似乎扮演起了最重要的角色，爱是成家的唯一理由，却也成了他的隐痛。

    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

    寂静的森林的夜晚，小樱在睡袋里睡觉，他默默地观察着她，少女美丽的脸颊在均匀的呼吸中轻轻起伏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扇子一样的阴影，嘴角似带有一丝笑意，可爱的像一只餍足的兔子。蓦地，她狡黠的突然睁开眼，捕捉到他羞赫的、被发现秘密的侧脸，或许是月亮作祟，他不受控制的吻了她，他们的吻很青涩，磕碰到了牙齿，有点痛，但又觉得甜蜜，她似乎很意外，却没有推开他。

    小樱笑着问他，“这是佐助君的初吻吗？”

    少年脸颊发烫，有些恼羞成怒的更深的吻了她，她柔柔的揽住他的脖子，月光温和的洒在他们身上，当他抑制不住冲动想打开她睡袋的那一刻，他垂眸问她愿意吗，她轻轻捧起他的脸颊，

    “是佐助君的话，就可以。”

    一切就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她的身体很美，他们的缠绵很美妙，可是当他们交颈而眠的时候，他望着她看月亮的眼神，总觉得她心里空了一块。

    是的，他发现了。

    躺在他身边的。那并非完整的，小樱的心。

    佐助想，如果要失去，他宁愿从未得到过。

    因为他再也经受不了一次失去的痛苦了。

    宇智波佐助从不当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选择。

    只有樱，他明知道她隐藏的秘密，仍然愿意守护在她身边。

    每次短暂的相聚后，正因为那样的幸福太过温暖太令人沉溺，他的骄傲和理智才促使着他离开，这样他才不至于在失去的时候太过痛苦。

    他为她放弃了很多原则。

    这种妥协连他自己都感到惊异，但寡言的他却难以表达这深沉的爱。

    ?  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像鼬了。

    越是难以启齿，越是表现得更加云淡风轻。

    仿佛在为自己最后的退场做一个完美的铺垫。

    他坐在玄关口穿上鞋，她沉默着站在他的身后，等他站起身，她亲昵的靠近他踮起脚为他整理衣襟，俨然一副贤惠妻子的模样，她粉红色的头发擦的他的脸颊微微发痒，他忍不住单手搂住她。

    “怎么了，佐助君？”她不解的抬起头。

    不用回答，他吻在她微红的颊边。

    一如往常，樱和佐良娜在村门口送别他，风扬起小樱浅色的裙摆，露出洁白光洁的一截小腿，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朝他温柔的笑着，茂密的银杏叶在她身后哗啦啦的摇曳，阳光透过叶子在她和孩子的肩膀上斑驳的洒下淘气的影子。

    “一路小心，佐助君。”

    “爸爸，这次要早点回来哦！”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余光看见他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手牵手遥遥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阳光在他们背后正好。

    他想如果她从背后抱住他，哭泣着请求他留下来，这次他就会留下来的。

    但是她没有。

    一如以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