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鹿屿绵已经适应了巴黎的时差,作息稳定,每日清晨会在酒店对面的露天咖啡厅吃早餐。

    林晓的夜生活比她丰富,很多时候起不来。今天下午要飞去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大家约好上午集合,她不得不早起。

    四周弥漫着咖啡的醇香,但是她只觉得胃痛。喝了一口冰镇柳橙汁,压下宿醉后的恶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面的鹿屿绵点了咖啡,却只闻味道,对于她这个“怪癖”,林晓已经习以为常。

    鹿屿绵收到了乔盛淮发来的微信,他要去机场,担心影响她休息,就不给她打电话了。

    他可能以为她还没睡醒。

    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起很早,经常是她睡醒时,他已经运动完毕,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鹿屿绵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复,对面的林晓忽然低声惊叹:“乔盛淮。”

    鹿屿绵忽然心跳加速,以为自己的微信暴露了,紧张的看向林晓,而她却没看自己,而是对着自己背后的方向,眼睛亮亮的扬了扬下巴。

    “他好帅。”林晓紧跟着感慨。

    鹿屿绵意识到乔盛淮就在背后,转头看向马路对面。

    乔盛淮立在酒店的门廊外,正低头看着手机。他的神情冷峻,下颌线紧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身着藏蓝色三件式西装,外面是一件同色系风衣,风吹起衣摆,显得俊逸非凡。只是片刻,他收起手机,步履匆匆的走向路边的埃尔法商务车。

    鹿屿绵还看到了赵宇和秦淼,其他几位随行人员也是经常在乔盛淮身边见到的熟悉面孔。他们各个神色匆匆,都没注意到她这边。

    鹿屿绵收回目光,转过头捧起热牛奶。

    乔盛淮昨天才到巴黎,今天一早要飞去柏林,他还下榻了她入住的酒店。她忽然有一种想法:他并不是来巴黎出差的,而是专程来找她的。

    林晓人在国内,自然知晓乔盛淮的大名,圈里圈外很多人都想爬上乔盛淮床,但是你听说乔盛淮为人谨慎克制,不是个贪慕美色的风流之人,至今无人成功。

    林晓单手撑着下巴,远远观赏,像在评鉴一件精致的宝物。

    这不是杂志摆拍,是正儿八经的霸道总裁,才恍然发觉那些扮演霸道总裁的男模们只是形似神不似,甚至有点东施效颦,对比惨烈。

    乔盛淮一眼看过来的压迫感,哪怕距离百米之外,林晓依然能真切的感受得到,被迫转开视线,看向对面的鹿屿绵。

    “你怎么没什么反应?不去打个招呼吗?”林晓觉得奇怪,低声问鹿屿绵。

    “人家正忙着。”鹿屿绵解释。昨晚已经道过别,清晨的飞机,时间一定很紧迫,没必要再寒暄浪费时间。

    林晓再次看向乔盛淮,这次她骤然变得严肃,坐直身体,整个人紧绷起来。

    刚刚乔盛淮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现在竟然直接走过来了!

    “乔盛淮来了。”

    林晓正襟危坐,小声提醒鹿屿绵。

    乔盛淮的目标明确,眼神锁定在某处。林晓观察了片刻,非常笃定的低声对鹿屿绵说:“他是来找你的”

    鹿屿绵怔了怔,转头看过去,恰好对上乔盛淮的目光。

    他的神情已经不如刚刚那般严肃,眉眼间有几分易查的松弛,像是在清晨看到她,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乔盛淮停在一米之外,礼貌打招呼:“早上好,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鹿屿绵站起来,又把林晓介绍给他。

    乔盛淮表现绅士礼貌,和林晓握手。

    他几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里都放在鹿屿绵身上,只匆匆分给林晓一个礼貌的眼神。

    乔盛淮问:“哪天出发去冰岛?”

    鹿屿绵:“今天下午。”

    乔盛淮点点头,停了片刻,“我可以过去找你吗?”

    他专注的看着鹿屿绵,期待着她给予肯定回复。

    而鹿屿绵却没给出答案,并表现出些许犹豫。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着急,乔盛淮垂下眼眸,缓了缓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不方便,”鹿屿绵否认,“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好的。”乔盛淮快速回答,又说:“谢谢。”

    鹿屿绵匆匆看向马路对面,赵宇和秦淼都在等着他,于是小声催促他:“快走吧,他们都在等你。”

    乔盛淮点头,道了再见,又深深的看了她几秒,才转身离开。

    林晓目睹着乔盛淮的背影,终于可以大胆放肆的打量他。

    他的身材是真的好。颀长挺拔,肩宽腰细,身上的定制西服更是价值不菲。西裤裹住的小腿,脚踝处露出的黑色袜子,越是包裹,越是色气四溢,流露着禁欲的性感。

    望着埃尔法商务渐渐驶离街头,林晓隐忍的难受,终于能坦露事实:“乔盛淮在追你。”

    鹿屿绵的眼睛睁的很大,并且快速否认了林晓的说法。

    以他们的关系,没有“追”这一说。

    “他的眼睛恨不得长在你身上,”林晓一不做二不休的说,“他如果不是在追你,把我的头拧下来。”

    鹿屿绵:“……”

    本来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男人,忽然眼神变得炙热,和鹿屿绵说话时,带着小心翼翼,怕让她为难,又担心她不高兴。是一种,很珍视到不知所措的感觉,甚至有些笨拙。

    “而且,”林晓停顿了一下,笃定的说:“你也喜欢他。”

    鹿屿绵猛然看向林晓,后者嫣然一笑,“你表现的不要太明显啊宝贝。”

    “咱俩一起这么多天,向你表白示好的男人没有20也有15个,但你的态度向来是温柔礼貌又冷漠无情,来者皆拒,无一例外。但你对他,明显不是这样的。”

    鹿屿绵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乔盛淮,但很难不为他心动。这样的心动,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有。只是她总是习惯性的克制,因为没有希望,所以不抱期待。

    就在刚刚,他说要去冰岛找她时,那一刻她心跳很快,一个确定的答案几乎破口而出。

    可她又想到,这种心动不确定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变成喜欢,能不能与他建立一段长久亲密的关系。一瞬间,许许多多的不确定一下子涌入脑海。

    她几乎要放弃了,却又想到林晓说的,及时行乐。

    十月底,海上的气温已经越来越低,不是观鲸最好的季节。

    这次来冰岛的时机不合适,连续几天阴雨有雾,能见度很差,勉强出海却没能看到鲸群。

    昨天从蓝湖温泉回来,鹿屿绵再次预约了游艇继续追鲸,若是再看不到,她就要离开雷市。

    原本林晓也打算与她同行,可是前一晚林晚和几个朋友开party闹到很晚,今天全部宿醉不醒。鹿屿绵不想错过仅有的机会,决定一个人前往。

    清晨气温很低,鹿屿绵穿着御寒的棉服,带着围巾和帽子,呼出的白色团气模糊了视线,她忽然想到了乔盛淮。

    这样忽然的想起他,几乎持续了整个冰岛之旅。

    乔盛淮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寂,消失在她的微信里。

    现在他每天都会发来照片。

    若是乔盛淮在这里,她不至于一个人落单,没人陪她见证那些美好的生命。

    就在这时,鹿屿绵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有片刻的恍惚,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屿绵。”

    再次听到呼唤声,比刚刚近了一些,也更加清晰。

    鹿屿绵快速回头,愣怔怔的看着朝自己奔跑而来的乔盛淮。

    明明上一刻还只是在她的神思中,此刻却神奇的出现在眼前。意外,惊讶,甚至是喜悦,都可以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乔盛淮穿着深灰色冲锋衣,头发很蓬松,因奔跑而微微凌乱,透着蓬勃的少年感。

    他微微喘息着,说话时呼出白色雾气:“还好来得及。”

    鹿屿绵怔怔的看着他,很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并未告诉他今天要去追鲸群。

    “林晓说你们今天会去观鲸。”

    乔盛淮昨晚的飞机到雷市,在酒店外遇到林晓。

    “她说会告诉你,我昨天回来的晚,担心影响你休息,就没联系你。怎么?她没告诉你吗?”乔盛淮看看左右,似乎在找寻林晓的身影。

    鹿屿绵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八个人的团队全部都喝醉了,除了不喝酒的她,竟无一人幸免。

    “他们都不来,就我自己。”鹿屿绵说。

    乔盛淮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默契的点点头。

    海岸线绵延无尽头,停泊着数百艘各异的游艇,随着海浪轻轻晃动。

    码头寂静,只有他们,颀长的身形,极其相配的两个人,无声凝望着彼此。

    鹿屿绵从乔盛淮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明知他来这里目的,但她还是向他发出邀请:“出海追鲸,一起去吗?”

    乔盛淮也非常配合,感激的说:“方便的话,当然求之不得。”

    鹿屿绵抿唇微微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很甜,令乔盛淮有片刻的晃神。

    直到船长提醒登船,乔盛淮才恍然回神。

    他指着不远处另外一艘白色游艇说:“我约了一个很有经验的船长,他许诺一定会追到鲸,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虎鲸。”

    听到“虎鲸”,鹿屿绵眼睛蓦地亮起来,这附近经常能看到座头鲸,虎鲸是极难遇到的。

    厚厚的围巾环住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她像一只发现了果子的小鹿,惊奇又喜悦,眼睛灵动闪烁,跃跃欲试的想要一品果子芳泽。

    这样的她,与西南山上采蘑菇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乔盛淮愿意竭尽全力去守护她此刻笑容。

    鹿屿绵随着乔盛淮登上白色游艇,相比鹿屿绵预定的,这艘游艇配置更加奢华。

    登船后,鹿屿绵在船舱里取暖,乔盛淮去找船长探讨到底在哪片海域能看到鲸。

    船长拿着地图,向他展示暖流洋流交汇趋势,圈了一片海域,商榷后,决定往那边开。

    乔盛淮回到船舱,鹿屿绵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大大海,托着腮,自言自语:“今天能看到鲸群吗?”

    乔盛淮坐过去,目不转睛盯着看风景的她,十分笃定的说:“一定能。”

    今日天气依旧不太好,云层很厚,海上风浪很大,船身颠簸的很厉害。

    上次出海,虽然天气差,但是风浪小,几乎没什么颠簸,是以鹿屿绵不知道自己还会晕船。

    最初只是有眩晕的迹象,后来渐渐感到恶心想吐。前半段还能勉强支撑,到后来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她脸色苍白,双唇紧抿着,双手紧紧握着沙发扶手,额头冒着冷汗。

    乔盛淮察觉出她的异样,把手覆上去,握住她,低声询问:“难受?想吐吗?”

    鹿屿绵说不出话,勉强点了下头,乔盛淮:“吐吧,没关系。”

    鹿屿绵紧紧攥着他的手指,抗拒的闭上眼睛。

    她也从来不知道晕船这么难受,恶心、翻涌,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

    神思中天人交战,想返航,却又不甘心。

    乔盛淮翻找出一个药箱,找到了晕船药和防晕贴,都在保质期内。

    他拿了一瓶水,喂着她把晕船药吃下去,轻柔抚着她的背,“现在吃效果可能不好,还能撑吗?”

    鹿屿绵咬着牙,缓缓吐了个“能”。

    已经行到这里,她不想放弃,即便现在返航,依然是大风大浪,未必会比现在好。

    乔盛淮抛开一切克制和顾虑,将鹿屿绵搂进怀里,手指轻轻按压她的太阳穴。

    每次想吐,鹿屿绵就会拼命的掐自己的手指,乔盛淮看到了,把他的手指塞给她,任她掐抓,毫无怨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浪渐渐停下,船身不再颠簸。

    或许是晕船药起效果了,鹿屿绵感觉舒服一点。但是乔盛淮的手背已经被她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鹿屿绵想要说抱歉,船舱外传来船长的惊呼声:“killer whale”。

    是虎鲸。

    鹿屿绵很惊喜,立刻站起来,却忽然眼前一黑。乔盛淮见状,将她打横抱起来,快步登上甲板。

    鹿屿绵着急看鲸,也没有挣扎,顺从的依靠在他怀里。

    刚在甲板上站定,几头虎鲸从船身旁掠过,身长雄壮,又灵活快速。

    鹿屿绵来不及拍照,已经游走不见。

    与电视、海洋馆见到的都不同,在天高海阔中看到虎鲸,所感受的震撼令她心潮澎湃,难以用语言表达。

    此刻云收雨散,几缕阳光穿过云层缝隙撒下来。

    倏忽,一头座头鲸跃出水面,鹿屿绵惊呼一声,所有的晕船、难受,等待和辛苦,都是值得的。

    “彩虹!”她指着座头鲸惊喜大喊。

    座头鲸喷出的水柱,在阳光折射下有一截彩虹,很小,很短暂,但它真是存在,是难以言表的美妙。

    船长说他们运气好,今天竟然有太阳。

    “再往前开,或许能看到更多。”

    鹿屿绵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血色,纷纷嫩嫩的,让乔盛淮放心了一些。

    乔盛淮调侃她:“你可能是第一个在座头鲸身上看到彩虹的人。”

    鹿屿绵感到松弛,抿唇笑说:“你是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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