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时，已至破晓。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薄雾洒落，落下一层金色的光辉。

    偶尔的鸟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燕歧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6：37。

    应该吃个早饭再补个觉。

    这时孟一帆vx上给他发了消息：歧哥，帮你买了早饭，现在给你送过来吗？

    思索片刻，算了下时间，回复：不用，我去你校门口等你

    *

    燕京大学南门

    燕歧百无聊赖地站在树荫下，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衣领敞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目光触及隔着一条大道的燕京大学，四个大字龙盘凤翥，标志性建筑钟楼矗立一旁，气势磅礴，巨大的机械钟表镶嵌在钟楼顶部，四个方向皆有，几公里外也能清晰望见。

    据说建校之初，第一任校长叶海道叶老先生提议建立，灵感来自宋代张载《正蒙·中正》中“洪钟未尝有声，由扣乃有声；圣人未尝有知，则问乃有知”。

    ——大钟本身不会发出声音，敲打然后有声；圣人也不曾自行播授知识，有人问了，他才回答知识。

    寄予燕大学子学无止境、不耻相师的醇厚期望。

    再往里面望去，是可容纳上万人的广场，广场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古树，尽头坐落着九层楼高的图书馆，是燕大的主图书馆——「学无涯」。

    校园门口零零星星进出几个学生，几个燕大学生在他旁边的公交站处等车。

    三个女生在站牌处低声讨论了几分钟，脸上激动情绪一览无遗，最后，一个圆脸短马尾害羞地挪到燕歧旁边：“小哥，手机能加个vx吗？”

    剩下两个女生也跃跃欲试。

    燕歧腼腆一笑，礼貌回复：“姐姐，我只有电话手表。”

    圆脸女生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打扰了，告辞。”转身回到小团体中。

    “怎么样怎么样？”其中一个女生问起。

    “弟弟貌似是个小学生，没有手机，只有小天才电话手表……”圆脸女生回道。

    “好可惜啊，那么帅的男孩子，全校都找不出来了吧。不过现在小学生伙食那么好吗，随随便便一米八，比我大部分同班男生都高了诶。”

    另外一个短发女生有些不甘心，给出理由妄图说服自己：“其实小学生也不是不可以，这年头不是开始流行养成吗，要不我再去试试？”

    燕歧：“……”一字不落全听清了。

    你们讨论的时候真的不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吗？

    短发女生不好意思地站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燕歧委婉拒绝：“不好意思哦，我有喜欢的女生了。”

    女生呆住了几秒钟，然后楞楞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去。回去后也不见失落，似乎更起劲了：“小屁孩有喜欢的人了诶，现在小孩好成熟啊。”

    圆脸女生也很兴奋：“天呐，好嗑好嗑，从校园到婚纱的小学鸡感情，我要微信分享给室友去。”

    只有另外一个女生有些哀伤：“现在小学生都有对象了，就我们这群女大学生一直单身，真的不会羞愧吗？”

    燕歧：“……”燕大学生真活泼。

    几个女生上车后，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沉寂下来，剩下等车的人各自刷着手机，也不与其他人交互。

    *

    晚晴昨晚背了几百单词并完成高数课上老师留下的作业后就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是被闹钟闹醒的。

    晚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皮似乎还有些沉重。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在暖和的被窝里磨蹭了几分钟才起身。

    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6：42，离约定的8：30家教课也不算太晚。

    洗漱过后，扎了个高马尾，稍微涂了水乳和润唇膏就出门了，到寝室楼楼下买了几个包子打算边走边吃。

    晚晴的头发很长，哪怕扎的是高马尾依旧到腰肢左右。刘海因为睡相原因翘起来了几搓，用水浸湿之后还是压不下去，照着镜子看着还过得去就不在意了。

    走了半小时终于到了南门门口，早餐也终于解决得差不多，长吁了口气，走路吃饭都好累啊，身体累，心也累。

    到了车站处，找了个长椅坐下，脑子里盘算着接下去几天的行程。

    国庆五个早上去做家教，接下去三天的下午要去超市做促销员给新酸奶做推广，差不多能有1500多。剩下两天再好好看一下书，顺便抽个时间约返校的室友去逛逛燕城。

    等车过程中，太阳渐渐升起，一道阴影覆盖了她整个身体，晚晴往右边挪了挪，重新沐浴在阳光下，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在晚晴抬头的一瞬，男生也颔首，四目相对间，晚晴心底像是炸开了一万朵烟花。

    周围的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与树、与风、与阳光融为一体。

    男生五官分明，干净精致，眼睛如黑曜石般闪耀，唇角似乎含笑，如春日的阳光，温暖明媚。

    晚晴抬头的时候，头上的呆毛跟着翘了下，男生好似被吸引，伸手压了下去，移开后又翘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触感使得她一愣，却并不厌烦，嘴巴嚅动，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等待的公交车却刚好到站。

    晚晴上车后，转身回望，发现男生也在注视着她，眼神绵长，似思念，又有很多道不明的意味。

    *

    孟一帆到的时候，看见燕歧手上似乎在摩挲着什么。

    将还热乎着冒热气的早餐交给了他，“刚刚你旁边的那个女生，好像是我高中的学妹诶。”

    燕歧不语。

    孟一帆也不在乎，继续说下去：“我那个学妹人美心善还温柔，成绩又好，据说超了三十来分被我校一志愿录取的。怪可惜的，虽然燕大也不差，但那个成绩，应该可以冲一下首都大学了。”

    想到高三时听到的一些消息，“听说学妹初中报道时，引来好多男生围观，教导主任都从小树林里揪出来五十几个男生。啧啧，果然初中生都幼稚，学妹高一报道时，我们就顺了地理老师的望远镜在楼道看而已。”

    当时走廊中挤满的人群，有男有女，不过男生都普遍挤不过女生，女生看完后一顿吹嘘，说什么果然还是女孩子最美，女孩子看着养眼。

    想起高中被班级女生支配的恐惧，孟一帆抖一激灵，抓了抓头，以求把不好的记忆赶出去。

    继续自言自语道：“我们那时候学校早恋抓得厉害，她作为重点保护对象，那几届尤为严重，好多男生都没什么机会。就是不知道毕业以后怎么样了，要是还没对象，要不我介绍给歧哥你，颜值刚好匹配哈哈。”

    “可以啊。”对面冷不丁回了一句。

    “到时候生的孩子颜值肯定……”还没说完，意识到燕歧接了话，有点惊恐，“哥你还真敢想啊，你对自己的年龄能有点自知之明不。”

    燕歧拎着早餐袋子直接转身就走，孟一帆追着后面喋喋不休。

    “歧哥，虽然我叫你一声哥，但是感情问题上肯定哥比你有经验。哎，听哥一声劝，电子竞技不需要感情，远离女人保平安。”

    “滚吧你。”

    *

    上完家教课回到宿舍，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精神上特感疲惫，洗漱了一下直接爬上床。

    习惯性打开了「王者荣耀」，点开排位看着自己段位到了钻二，对比很多同学还在黄金白银徘徊，心里还是很多自得的。

    直接点开匹配，选了貂蝉，想玩几把适应一下目前段位。

    果不其然，三把游戏，两输一赢，赢的一把主要还不是靠自己，甚至自己都还不是正战绩。

    好难啊，貂蝉好难啊，对面好多控制，根本操作不起来。晚晴有些挫败。

    本想退游戏，看到「燕歧+」那个号已经荣耀200星了，一直在匹配中，她开游戏前在匹配，游戏结束后还在匹配。

    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吧……

    自己一个人玩也没什么意思，得不到进步空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赢不了，想着大神也有貂蝉的国标，要不去请教一下。

    在扣扣上发了句：在不？

    想了想客套话太敷衍，又补上一句：大佬晚上可以陪我玩几把匹配吗？

    对方很快回复：可以，到时候喊我

    晚晴发了一个猫猫抱爱心的表情包过去，对方没再回复。

    寻思大佬应该开排位了，于是乎自己补了个下午觉。

    *

    “不是吧，哥，这个号排了一小时多了，真的能排到人吗？”孟一帆有些傻眼，原来这就是高星的世界吗。

    燕歧另一个老板号刚好赢下比赛，没再开下一把。

    他思索了片刻，回道：“拉了你一个低星都不行，大概应该就排不到人了。”

    孟一帆很是受伤，眼神控诉：“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做什么，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长了个嘴。”

    对孟一帆这种间歇性抽风燕歧已经习惯了，直接无视。

    “你跟号主说一下，这赛季这号不打了，让他要么找别人要么就等新赛季。”

    孟一帆比了个OK的手势，在手机上发了几条信息，过了会，回复：“歧哥，号主说下赛季继续打，又在银行卡上打了50万。”

    燕歧“嗯”了声。

    *

    午休直接睡到晚上五点，穿着睡衣下楼拿了个外卖，吃饭期间妈妈打了个视频过来。

    晚晴接通，放着手机架上，继续吃饭。

    手机那边的母亲疲惫感尤甚，眼神依旧慈祥而温柔，声音缓慢轻柔：“这几天家里包了饺子，给你寄一些到学校里去，到时候小锅蒸一下就能吃了。你不在家，也老点外卖，总担心你自己照顾不好自己……”

    晚晴耐心听母亲讲完，也一点点为她担心的点做回复，后才说：“不是让你别那么累吗，我大学的学费不用你操心，我自己都有办法，你照顾好自己和小弟就好。”

    后又关心了母亲的身体还有小弟的学业才把电话挂断。

    她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将外卖盒子打包好带到一楼垃圾桶扔掉，径直去了南操场夜跑。

    除非特定活动，操场上的高压钠灯基本上不开。整个操场仅零星亮着几盏路灯，与月光相映衬，照亮的大半片操场。

    有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坐在一起，聊着天，享受着夜晚的凉爽；远处，有人正在慢跑，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操场边，一棵大树下，有人正在轻声弹奏着吉他，优美的旋律在夜空中飘荡。

    晚晴就这样独自一个人跑了一圈又圈。

    边跑边盘算着接下去一段时间要做的事情，一点点一丝丝捋清晰了才安心下来。

    打算走回宿舍时，看到了姜鹤坐在观众席上跟高分子专业的几个女生讲话，看情形像在安排着什么。

    月光下，他的面容被柔和了更显温柔，分不清月光与他谁更美。

    姜鹤也看到了她，起身打了个招呼。晚晴装作没看到，慢跑回了宿舍。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vx上多了一条消息：南操上看到学妹了，学妹晚上是在夜跑吗？

    晚晴没回复，打开扣扣，发给燕歧：来打游戏

    燕歧马上回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