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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去去

    禾襄被带到一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宫殿里。

    迥然不同于杂草疯长的锦园,这里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来去匆匆,即便瞧见禾襄这样特殊的打扮也没有太过惊讶。

    禾襄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得大家都看她——她是那么习惯当所有人的背景。

    可注定这天是禾襄十八年的人生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天。

    一个黄色衣服的中年胖子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大殿,径直走到龙椅上坐下,才正眼打量她。

    禾襄理所当然地回视。

    “大胆!”这太监的声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嘶哑难听却又气势十足,“得见圣上还不下跪!”

    禾襄只觉双膝被一股力量痛击,顺势砸在地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就是“皇上”,主宰着她,她娘,宫城,乃至整个北周命运的人。

    禾襄有点失望。

    周帝端详了一阵,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片刻后问道,“你就是阿芜的女儿?”

    禾襄答道,“是。”

    “倒是像她。”周帝说完好久没说话,李福看脸色就知道陛下心情不妙了。

    霸占自己兄长的妃子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更别提妃子本人抵死不从。

    大殿里顿时静了下来,也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周帝竟然语气温和道,“也是个可怜孩子,今日朕就封你为‘靖和公主’,赐婚南梁紫轻侯,以全两国秦晋之好,你看如何?”

    禾襄愣住了。

    自己的人生被安排了十八年,在她以为终于可以走出那个笼子时,又一次被抓进了新的笼子。

    “我可以不去吗?”她跪在冰冷的砖上,却抬起头直直问向龙椅上的人。

    李福暗道这丫头真是活腻了。

    周帝看着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端起面前的冰裂纹白瓷杯轻轻啜了一口。

    火候过了。

    他皱皱眉道,“朕登基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跟朕讨价还价的人。”

    他像是觉得颇为有趣,没有怪罪于她,接着道,“你一个人能换取我朝百姓几年的安定,这难道不是你的福分么?”

    禾襄沉默了。

    殿外的风毫不留情地蹿进来,把跪着的白衣女孩的衣衫都吹的鼓了起来,显得她整个人愈发单薄。

    周帝似是有些不忍心,“这样吧,在你出嫁之前,朕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禾襄猛地抬头,眼睛竟然亮的吓人,“什么要求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我想......我想见一个人。”

    “此人是谁?”

    “他叫......段锦。”

    周帝放茶盏的手一顿,“段锦?”

    禾襄觉得他声音有点怪异。

    “想不到你和那个南梁质子交情匪浅。”

    南梁......质子?禾襄不太明白,阿锦哥哥不是犯了错才被禁在宫里的吗?

    周帝没有管她,只是神情更愉悦了些,“这个要求朕可能满足不了你,段锦五年前就偷离了周境,你想要见他只能自己去了。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原来......他一直在骗我吗?

    禾襄有些失魂落魄,一时间连自己要被送去和亲这件事也忘了。

    “......没有了。”她低低道,“没有了。”

    周帝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李福带她下去。

    禾襄磕了头,很慢很慢地站起来,魂似的飘着离开了大殿。

    李福吩咐宫女带她去梳洗打扮,自己忙跟着周帝往外走,左右瞧瞧没人,小声道,“皇上您看......这丫头您看如何?”

    周帝语气淡淡,“原本我担心会出岔子,这下看来胜算倒是大了几分。”

    李福轻声应了声“皇上圣明”,就听周帝又道,“淮阳是个好地方啊......”

    成安十五年秋九月,南梁紫轻侯之子来朝。诏曰:“南皇段祺罔顾仁德,既伏其辜。然紫轻侯感念旧交,乡慕礼义,复修朝贺之礼,愿保国传之无穷,边垂长无兵革之事。其改元为宁和,赐紫轻侯靖和公主禾襄为妃。”

    淮阳是梁周停战时往来商贸的重城。

    官道上原本该是来来往往的商旅行人,此刻因为战火的缘故空无一人。

    从南边吹来的寒风卷起枯叶空中打几个旋儿,车轮轧过重新落下的叶子“喀吱”一声,在静的可怕的空气中恍若惊雷。

    空旷的石板街尽头,一队可以称得上颇为“奢华”的仪仗不快不慢地行进着。

    连年战乱,壮丁早都被抓的差不多了,马匹也都被征走了,可是这支队伍里竟然都有不少。

    中间是辆马车,也不是什么好木,甚至还有些不轻不重的划痕,勉强充充门面罢了。

    禾襄就坐在这辆马车里,束手束脚地颠簸了一路。

    约莫有大半个月了。

    车外骑着高头大马的,是那位南梁紫轻侯的第三个儿子,比她大三岁。

    而她要嫁的是他的父亲。

    禾襄原本想着,她这一辈子也就到头了,不如投了井,来世生个好人家。

    可皇帝说阿锦哥哥就在南梁,她说不定可以再见到他。

    就为这个“说不定”,禾襄把自己关进了远去的马车,从深秋走到寒冬,从京城走到了淮阳。

    禾襄是一个很会安慰自己的人,她一路想着到了南梁就能见到阿锦哥哥,心情也愉快了不少,时不时还哼两首小曲子,也不知道唱的什么,调子却十分好听。

    马车突然停下了。

    哒哒的马蹄声停在她窗边,“公主,前面就是南梁地界了,还请公主先在此等候,小侯前去交涉,待一切准备妥当,再请公主启程。”

    “好。”

    一时间再无别的声响。

    等到禾襄终于觉得不对的时候,她掀开帘子一看,原本随行之人竟然全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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