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们好像被包围了。”皮聘咽咽口水。
在跑去凯萨督姆桥的路上奥克们穷追不舍，最终它们以数量优势把远征军堵在包围圈中。
“是的，佩里格琳·图克！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丢出去喂奥克。”甘道夫用法杖敲了一下皮聘毛茸茸的脑袋。
霍比特人们被众人围在身后，弗罗多依旧被挡在最里面。罗蕾莱紧张地盯着逼近的奥克，握着刀锁的手直发抖。
波洛米尔瞥了一眼她血迹斑斑的双手，“这种距离我更推荐你用剑或者刀。”
剑或者刀？
没错，在这么短的距离下显然锁链式武器并不是好选择。但她并不擅长用剑，并且也没有随身携带。罗蕾莱顿时哆嗦的更厉害了。
“别吓她，人类。”莱戈拉斯皱着眉往这边看了一眼。
“是啊是啊，反正你还会飞。”波洛米尔敷衍道，“我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甘道夫深吸一口气，“罗蕾，你带着弗罗多从上面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声响和一片光亮。眼前大片的奥克顿时像是潮水一样散去，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蕾莱刚想松一口气，就突然意识到也许这是比奥克更恐怖的东西。
刚刚还在说不要随便吓人的莱戈拉斯颤栗起来，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非常不安。
精灵一向敏感，莱戈拉斯也不例外。他能感觉到洞底深处传来的阵阵炙热，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恐惧感。身体像是被巨大的火焰炙烤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如果吉姆利缓过神来一定会嘲笑说：精灵少爷也就是这种胆量了。但此时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热源，所有人都陷入了无法抗拒的未知压力之中。
“你能感受到吗？”莱戈拉斯带着点哭腔轻声问罗蕾莱。
罗蕾莱吸吸鼻子，她感觉不到莱戈拉斯所感受到的恐惧，却感觉得到他。从离开瑞文戴尔到现在，莱戈拉斯从来没有散发过如此脆弱、易碎的气息。
他的不安也好像蔓延到她身上。
“是炎魔，古代时期的恶魔...”甘道夫双手攥紧法杖。这是远古时期就存在的恶魔，它们追随着黑暗大敌魔苟斯。在魔苟斯败落之后，仅剩的炎魔多数藏身地底。
罗蕾莱感觉自己也快哭出来了。她想起出发之前同族人的告别，蓝德洛瓦温柔地低下头用喙部轻蹭她的脸颊。
炎魔绝非是他们能战胜的。
“跑！”甘道夫大喊。
他们顿时再次奔跑起来。罗蕾莱张开翅膀，一把将离她最近的弗罗多和梅里搂到怀里。足足六尺宽的双翼展开，从众人头顶飞过，一下冲到最前方去。
“抱歉，两个人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罗蕾莱一边小心地躲避着错综复杂的石柱一边道歉。
“没有人怪你，再飞快点！”甘道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蕾莱定了定神，飞行大概是她和远征军其他人比起来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她又转了几个弯，对怀里的小霍比特人们道，“请相信我，先生们。”
弗罗多和梅里已经头晕目眩了，却还是冲她“嗯”了一声。
“小心！前面的路是断的！”罗蕾莱越过断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把梅里甩出去。
随后到达的波洛米尔一脚踩空，还好被莱戈拉斯抱住才没有摔下去。阿拉贡也伸手挡住身后的霍比特人们。
莱戈拉斯轻盈一跳就到了罗蕾莱身边。他抬起头冲罗蕾莱安抚地笑笑，纤长的睫毛还挂着点泪水，显得眼睛湿漉漉的。
“甘道夫！”莱戈拉斯仰起脸冲着还在对面的众人道，“快跳过来！”
甘道夫心里清楚后面的人绝对不会有眼前这两个人顺利——准确的说，是一个精灵和一只鸟。
但此时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甘道夫看一眼身后逼近的炎魔、四周再次窜出来的奥克以及开始脱落的石梯，只好咬紧牙身形踉跄地朝着张开双臂的莱戈拉斯跳过去。
同时罗蕾莱也再次张开双翼将还在对面的山姆和皮聘提过来。到吉姆利时他中气十足地拒绝了她，“谁也不准提矮人。”
说罢，他纵身一跃，却在即将落地时向后仰去。罗蕾莱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莱戈拉斯及时拉住了他。
“啊——别拽胡子！”吉姆利费劲地向上爬。莱戈拉斯松开他的胡子，改用箭矢让他借力。
在吉姆利安全到达后，石桥碎成了更小块。也许马上他们脚下这块也会掉下去。距离变得太远了，如今的空隙即使是莱戈拉斯也无法确定能否通过。
一语成谶，炎魔巨大的嘶吼声震碎了周围无数的石柱和墙壁，掉下来的石块将断桥砸成三节。
“罗蕾，过去。”阿拉贡严肃地冲着还停留在他身旁的罗蕾莱道。
罗蕾莱声音急促道，“不行，还有你和波洛米尔——”
“过去！”阿拉贡打断她，“你提不动我们的！”
罗蕾莱心里清楚大概只有格怀希尔那种体格才做得到，但还是焦急道，“让我试试！”
她几近绝望的看着阿拉贡，在炎魔出现的瞬间，无能为力得恐惧就萦绕在他们周围了。她想要做些什么。
“罗蕾，听他的！”甘道夫冲她喊道，“过来！”
阿拉贡冲她点点头，“相信我们。”
罗蕾莱只好避着天花板掉落的碎石飞到对面去，和莱戈拉斯一同将武器瞄准藏匿在黑暗之中的奥克。
在石桥塌陷的最后一刻，伴随着石块相撞的一瞬间，阿拉贡和波洛米尔果断地顺着倾倒的石块跳过来，莱戈拉斯和吉姆利接住了他们。
石梯应声而倒塌，粉碎在深坑之中。
“快过桥！”甘道夫驱赶着众人，“快跑！”
没有时间再继续停留，所有人再次沿着石桥跑起来。
身后的炎魔穷追不舍，仿佛炽热的火焰侵蚀着每一个人的灵魂。它嘶吼着爬上石阶，将烈火燃烧到每一个角落。
甘道夫落到了最后面，升腾的火焰阻断了他继续向前的道路。
当得知需要面对炎魔时甘道夫是痛苦的。而如今怪物张开巨口时他却十分平静，如同告别又如同立誓一般，他朝着众人的方向望了望。
巨大的光芒从权杖处亮起，黑暗的矿洞好似百年来第一次诞生光明。
“你！不得通过！”甘道夫大喊着。
深处探出的火鞭盘旋挥舞着，随后巨大的吼叫声伴随着坍塌声传来，炎魔和甘道夫一同消失在灰烬中。
“甘道夫！”弗罗多哭喊着。
波洛米尔抱起挣扎着想要回去的弗罗多，又呼唤着同样凝视断崖的阿拉贡。
罗蕾莱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甘道夫坠下的深渊。深不见底的洞穴像是张开嘴的炎魔，将一切都吞噬下去。她似乎流泪了，又或许没有。
罗蕾，过来。
——在迷雾山脉初见时甘道夫就这样呼唤她，而这也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甘道夫离开之前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但他们好像心有灵犀似的知道：这件事只能由甘道夫来完成。
他的离去变成了必然的结果。
“罗蕾莱。”是莱戈拉斯。
没有时间留给他们迟疑和犹豫。
他轻轻握住女孩满是伤口和泥土的手腕，将她带离矿洞。
......
重见天日的感觉并没有罗蕾莱想象中的轻松愉快。
小霍比特人们已经精疲力尽了，更别提还有甘道夫的事情对他们造成的打击。罗蕾莱认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把翅膀收起来。
莱戈拉斯一出洞穴就将罗蕾莱的手腕松开了，不过他的友人貌似并没有什么反应。准确的说，他的友人们都沉浸在一股浓郁的悲痛中。
他并不十分理解，但却对友人们的痛苦感同身受。
“莱戈拉斯，扶他们起来。”阿拉贡看一眼周围环绕的山峰，疲惫道。
波洛米尔放下哭泣的弗罗多，转头冲阿拉贡道，“就让他们静一静，行行好吧！”
“一旦天黑奥克就又会蜂拥而至，”阿拉贡收起佩剑，“我们必须赶到洛丝罗瑞恩森林！”
阿拉贡很冷静，也很清醒。
“行了。波洛米尔，莱戈拉斯，吉姆利，拉他们起来吧。”阿拉贡语气缓和下来，“罗蕾，我们该走了。”
但罗蕾莱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一点都不少于其他人。
阿拉贡又去喊弗罗多。看着对方苍白又稚嫩的脸颊，他在心里叹气。霍比特人们是否足够勇敢、能够承受离别？还有罗蕾，年轻的孩子们一向不够坚强。
当然，还有他自己。他真的能带领远征队走下去吗？阿拉贡摇摇头，他必须得这么做。
......
绝望、恐惧与悲痛好像被永远留在了矿洞中。
又是走在队伍末尾，罗蕾莱心境早已不似刚出发时。她无意识地摩挲这别在腰间的刀锁，心里想着还是得配一把剑才行。
莱戈拉斯走在她身侧，步伐依旧轻盈。
他轻哼着歌谣，带着点鼻音，温柔又轻快。时不时还夹带着一两个罗蕾莱听不懂的单词。
“这是什么歌？”罗蕾莱好奇地问。
“歌颂黄金萝林的歌谣，”莱戈拉斯注视着她，“跟你们在一起，我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了。”
罗蕾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莱戈拉斯英俊的面庞，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再研究一下精灵的年龄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