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

    阴风嘶吼,天地昏暗。四面开阔处一座高台立于寂静处,沿路彼岸花开,红白相接处错落点缀着几滴妖冶的蓝。地狱的风叫鬼风,彼岸路也喊鬼路,高台却唤作凤台。

    突然昏暗的天空落下一道道蓝紫色惊雷,整个地狱都恍了几恍,就连飘在天上的鬼魂也被威慑住,竟从天上掉了下来,有些不幸落进忘川河后,被封印在里面的鬼怪撕裂。

    惊雷停后,地狱便也没有再摇晃了。

    忽见一人用法术托起了一口大概口径近三米的锅,路过凤台,踏过彼岸路,又抽出手取了忘川水,一步一步,步步生莲,向着往生台而去。

    待放下手上的锅后,往生路便站满了排着队的人。来人正是孟婆,她身穿大红色的缎锦,腰间别着金镶玉,玉里藏有一颗红豆,她的眼睛生的媚,一眨眼波流转,近看眼神摄魄。

    前往往生的鬼魂里,有一抹清新的红色身影格外惹人注意,她身上穿的还是鎏金异彩的云锦嫁衣,头上戴的也是红蓝宝石镶嵌成凤凰状的礼冠,嘴是诗人笔下一点朱砂,一对似剪非剪含愁远山黛眉,一双含情脉脉惹人怜眼,远看深宫贵妇,近看小家碧玉。

    不知道排了多久,终于到冉蘅了。

    “孟婆姐姐,我又回来了。”

    孟婆抬眼,看着站着自己面前的人,有些震惊:

    “你不是一炷香之前才去投胎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一炷香之前,冉蘅还坐在考场上考试,考着考着就死了,她答题顺畅得像是开闸放水般,怎么会想到鬼差捉鬼勾错了魂呢?要不是喝过了孟婆汤没有失忆,投不了胎,灵魂干净,谁会知道勾错了魂啊?

    然后为了弥补鬼差的过失,她就被寄宿到了古代的一个公主身上,刚穿过去才一天呢,就被砍了头。

    冉蘅知道,这回是真的死得透透的。只是她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真的好不甘心啊,还以为自己到了古代之后,成了身份尊贵的公主,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结果还没活过一天,便被人砍了,简直太窝囊了!

    看着冉蘅俨然新娘打扮的样子,孟婆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喃喃道:

    “难怪刚刚那雷响得那么猛,把我汤都打翻了,想来是上面来人了。”

    冉蘅听不懂,孟婆转而给她递了一碗孟婆汤,以此来堵她的嘴:

    “你是个惹人喜爱的好孩子,喝了汤便好好做一场美梦吧,偷偷告诉你,你这世还是个公主哦,不会像上世一样早死。”

    连转世的身份都有了,冉蘅原先还存一丝侥幸的心现在听孟婆这样一说也没了。

    她认命的饮下了孟婆汤,喝完还不忘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孟婆掩着嘴角笑了笑,半分严肃半分打趣道:

    “好孩子,要不要留下来替孟婆我打汤啊,当一个不老不死也不灭永生永世的鬼差或是鬼侍?”

    冉蘅一听要留在地狱工作,便连连摇头摆手,碗一放下后立马向着往生门走去,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哈哈哈,都是鬼了,该飘不是走,走还走得这么不专业.....”

    看着冉蘅一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往生门而去,孟婆便在原地笑得前仰后翻,差点法术不稳又打翻了汤。

    人间一天,地狱一炷香,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冉蘅进了往生门,但是她却还记得前世发生的事,前面忽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闭上了眼睛,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躺在了一根羽毛上,正如孟婆所说,她要做一场甜美的梦,然后去投胎。

    往生门这里安安静静,可是地狱的其他地方却不是如此。

    在地狱与人间的分界——渊的交界点上,一把银白色泛着金光的长剑落在了界线上。四周是被法力割断的人间荒草,还有地狱特有的黄沙。狂风一吹,黄沙便将荒草盖住了,只是一到界线处,便是什么狂风也化作了寂静。

    “天界与地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神君此举是为何?”

    说话的人戴着一张银白色的蝴蝶面具,声音低沉喑哑,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华锦披风,披风上面用金丝线绣绘了一条龙,黑发似锦锻,露在外面的薄唇虽然不如女子娇艳,但是凡见过的女子大概都会被其吸引。想来,这应该就是地狱主,冥王九猷。

    原来那蓝紫色惊雷是这把剑引起的,整个地狱都快要散架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九猷自然是要出来看看的。

    “刚刚要不是本王出手,神君你的这把剑怕是要直接飞入地狱了。这样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天界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九猷说完后,一股凌厉的法术越过渊的界限破空,直直朝着他脸上的蝴蝶面具劈来。但是,只是被九猷一挥袖便解决了。

    “放肆!还不快现出身来,不然本王就带着你这剑去神界问罪了。”

    话音刚落下,那位神君便从天而落,那把剑也顺势从地而起,飞到神君脚下,脚一沾剑便在周围绽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剑花。

    来人一袭红袍锦缎,袖口处有细微的墨绿色接口窄绣缎,一头如瀑的墨发被红玉镶嵌的玉冠竖起,腰别虎啸和田玉,脚踩赤色长马靴,眉目如画,俊逸飘然,神情却是异常淡漠。

    “本君历劫,尔等却让不相干的人偷换了灵魂,导致本君历劫失败,本君今日来只是想讨个说法。”

    九猷看了一眼半空中的人,不想失了气势,便也飞到了半空中,与其对峙。

    “原来是颜醯神君啊。”九猷看着眼前冷静的人,转而换了调子取笑道:“你真会开玩笑,历劫失败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有哪位神仙次次下凡历劫都成功的?颜醯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倒是怪起其他人来了?”

    九猷说完最后一句话,周身的法力便晕散开来,竟隐隐有压颜醯一头的气势。

    颜醯偏过头,冷冷看着九猷,见对方无一丝惧意与退意,这次声音更冷了:

    “此女子扰本君历劫,你们保得了她一时,不相信出了地狱到了凡间你们还能保她。”

    九猷不甘示弱,亦是冷起来脸,抿起了唇,幽幽道:

    “本王拭目以待。”

    说完后,两人便相互冷哼了一声离开。

    天界的颜醯神君与鬼界的九猷向来不对头,两人相互暗自争斗了几万年,因何结怨天上地下的人倒也有一套说辞,好像是颜醯杀了九猷的未婚妻,颜醯闹上天宫,天界本就理亏,又不可能真对颜醯怎么样,这才对地狱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九猷一回到地狱,下属便弯着腰过来询问:

    “殿下,您就这么放他走了?”颜醯曾经是天界的战神,目前也是天界法术最厉害的人,连众神之首都拿他没有办法,他们这些小人物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别说对招了,靠近都很难。所以刚刚面对颜醯全力一剑,他们才退居界线百来米外。

    九猷扬唇一笑:“他被反噬了,果然不出本王所料,你们等着吧,今日之放肆,来日加倍奉还。”

    下属们纷纷作揖,字字铿锵:“殿下英明!”

    天界,上天庭,一座金碧辉煌,仙鹤绕梁的宫殿处,不是很太平。

    宫殿外远远便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仙娥挡在了宫殿门口,不想让来人进去,却不想直接被呵斥退下了。

    颜醯静坐疗养的法术便只能中止,他抬头看了一眼直冲冲走进来的人,清冷的眉毛瞬间一皱,随后又一掐诀,将身上的喜服尽数换去。

    来人一袭青花瓷色长衫,群摆及衣肩处几片轻巧的羽毛装饰,头顶处还插了一根长长的凤凰尾羽,狭长的狐狸眼,长相十分俊逸,但是与颜醯相比,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妖气。

    颜醯慢慢从榻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来人身边,冷声冷语道:

    “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被天界其他人看到了,少不了要对你出手。”

    来人正是凤凰一族的长老折镆,颜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凤凰一族自几万年前被削神籍,便举族迁往了妖界,原先身上的神气,因为没有了神骨便一代较一代弱,以至于几万年后,除了长老折镆,便都是妖气。

    折镆身上虽说神骨尚在,但是毕竟长期生活在妖界,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些混沌之息。

    “我可不相信哪个没长眼的敢对我出手。话说回来,”折镆看着颜醯,一双狐狸眼来来回回扫视,良久后,脸色一变,道:“还是被反噬了?不要紧吧?”

    说完后,便将自己身上的真气,抬手便向着颜醯的丹田处渡去。

    颜醯没有接受,挥袖便阻断了折镆的施法,而后背过身去。折镆见自己的好心喂了狗,便也眉毛一横:

    “死了不要叫我,我要闭关去了。”

    说完就装作要走的样子,可是身影刚一到房门的位置,依旧不见颜醯有挽留的意思,便自顾自地停下来脚。

    “你这几天最好好好恢复一下神力,短时间内不要下界历劫了,对了,这一代凤凰一族刚刚诞下了个小公主,是只难得一见的变异火凤凰。你有时间,乔装去妖界帮我看看啊?”

    颜醯听见火凤凰三个字后,眉心突然跳了跳,声音却依旧冰冷:

    “这一代凤凰想必都是青色,怎么会生出一只异色火凤凰?本君记得,妖界有只十分骚气的狐狸,他的毛色是红色的,你该不会是想让本君下界去断你的家务事吧?”

    折镆讪笑了一下:“干嘛要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说出来啊?趁着三界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帮我处理一下吧?记住,要乔装成我的样子,还要留有蛛丝马迹,装成是有人故意幻变成我的样子杀了小公主。”

    颜醯看着折镆那一脸要看戏的表情,冷冷吐出一个滚字。

    折镆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一本正经道:

    “此事我谁都不信,就信你。”

    颜醯见他啰里啰唆还不走,便挥袖起了一阵风,将他刮到了殿门外,还不等折镆反应过来,也不理他反应过来后的歇斯底里,大门已经紧紧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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