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

    大概过了两三日,宁安侯都有些坐不住了,摸着自己摸着下巴的茬子,瞥了一眼他的心腹道:“快,去看看这霍泽回来没有?”

    他话也才刚落下,就听到了霍泽的声音:“舅父,你寻我有何事呢?”

    “没事,就不能寻你了?”宁安侯看着他,心中也十分郁闷,“话说,那件事情,到此为止吧!在这么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太大的好处的。”

    霍泽唇角微勾起,凤眸似笑非笑,更是迸发寒意:“此事,不该同我讲吧,舅父。”

    宁安侯背对着他,又拿起剪子咔嚓剪去了繁茂的花叶,笑得有些狡黠:“嗯?我觉得此事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的。”

    “舅父,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霍泽落坐在他的对面,神情淡然,抿了一口茶。

    “啊,也是也是。”宁安侯将剪子放下,又指了指桌子上点心道,“对了,你尝一尝那点心,那是那个杜公子孝敬我的。他为人处世特别圆滑,也算是个谦谦公子。”

    宁安侯看着他,笑得极欢了,语气中还带着些遗憾:“但,可惜了,我也不喜欢吃甜的。”

    “呵,我也是。”霍泽只是轻轻扫视了一眼,便道,“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坐着,急什么?”宁安侯倒是又硬是将他拉了下来,拿出一本小册子道,“上次,你舅母给你拒了。我啊这次……”

    霍泽被他拽住,衣裳也扯乱了,颇有些无奈:“舅父,你想做什么?”

    “虽然,我也管不起你的事情。”宁安侯暗暗一笑,便将小册子摊开,里头尽是世家公子资料,“但亦初吧,也是我的大女儿,我们总得好好挑挑女婿。你啊,反正只当她是妹妹,不妨让你就替她把把关?”

    这下子,霍泽倒是一把将的衣角扯了回来,凤眸中带着冷霜:“此事轮不到我做主,应该是亦初自己选。”

    “你啊你,你真一点都不着急?我家亦初多好?”宁安侯有些咬牙切齿,冲着霍泽的伟岸的背影大喊,“你真不着急,那别人着急的时候,你莫要着急!”

    霍泽僵住了片刻,听着他的话,心中泛起了疼痛,就宛如万箭射穿。他手中握成拳头,耳尖微烫,步履如飞离开了这处。

    “这小子。”而宁安侯则是看着他的背影,默默一笑,坐在椅子里悠闲自在喝起茶。

    虽然,霍泽你性子冷,但亦初交给你,我很放心。

    也就亦初能按的住这个小疯子了。嗯,他的计划也要开始了,真是令人无比兴奋了。

    而在东市的悦盛客栈,却是弥漫着轻松的氛围。许掌柜看了一眼穿着着焕然一新衣袍的杜公子,眼中一亮:“杜公子,今日是有何喜事啊?”

    杜公子眼神中闪着光芒,摇了摇头。他捂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什么话也没有讲,直接同许掌柜行礼后便离开了。

    倒是让许掌柜特别不解,只得摇了摇头道:“啊!这杜公子真是有些捉摸不透呢。”

    下一秒倒是许掌柜就见到了一个身长九尺,面如冠玉的俊朗郎君走了进来。

    “见过,大公子。”许掌柜收回有些入迷的目光,唇角笑着:“您是来寻大小姐的吗?我带您上去。”

    这许掌柜哪敢怠慢,连忙带着大公子上了二楼,可哪里会想到会撞见如此局面啊。

    “大小姐,我……我有样东西想要送给您。”这杜公子将一个包的很严实的簪子捧在掌心,“这是,我娘生前交给我的簪子,让我交给我的有缘人,而我一遇大小姐后,便觉得它有了去处。”

    这许掌柜暗暗骂了一句这杜公子,好给她添麻烦。她觉得周围都冷了不少,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也不敢去瞧大公子的目光。

    霍亦初只是浅浅一笑,她没有去接那柄簪子,又后退了几步才道:“不,杜公子,你会遇到你的有缘人的,但不是我。”

    “大小姐,我只愿意等你。”杜公子眼里都流出来了,仿佛是被定在原地那般。

    霍亦初有些无奈,脸上还是带着礼貌的微笑:“我也只愿意等他。”

    “杜公子,我想亦初讲的很明白了。”霍泽走了过去,倒是锋芒毕露,杀意极浓。

    杜治益被他这副模样,倒是吓得快要窒息了。他唇角僵硬,也不敢抬头去看霍泽。他知道直接踢到铁板了,自己也要完了。

    霍亦初看见他,耳尖有些发红,有些窘迫:“表哥,你怎么来了?”

    “嗯,顺路来看看。”霍泽剑眉微微皱起,想起亦初刚刚讲的话,“亦初,要走了吗?”

    霍亦初蹙眉注视着眼前的诸位,心中颇为沉重的道:“对呢,表哥。”

    刚走出去不久,霍泽一双凤眸也有些泛红,整个人看上去还有些失意。

    霍亦初也有些魂不守舍,也只是随着他们下楼。这许掌柜倒是有些纳闷了,看着他们两人,倒是觉得莫名奇怪。

    究竟是谁?霍泽剑眉紧皱,时不时将目光放在霍亦初身上,目光直白热烈,却很快又被疑惑和不安遮盖了。

    “亦初……”霍泽此刻异常浮躁,轻轻唤了一句。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此时已经降临黄昏了,霍亦初看了一眼身后的云芳,才揪着霍泽的袖子讲:“表哥,你等一下,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讲。”

    “那正好,我也有事情,也想同你讲。”霍泽的语气急切,他脸上浮现着内心中难以抑制的焦虑。

    霍亦初对上他的目光,呼吸也有些急促,垂眸而道:“嗯,那你先讲。”

    就在这时,有个醉猫摇摇摆摆冲下来,也是酒迷人眼踩空了台阶,还不小心让推了一下霍亦初:“啊,酒,好酒。”

    “亦初。”霍泽眼疾手快,才扶稳了亦初,顺势握着她温热的手。

    霍亦初静静拽着他的衣裳,缓缓抬头时,看到他完美的侧颜。

    她心中慢了几拍,下意识抓住他衣裳,眼眸有些闪烁着:“谢,谢谢表哥。”

    “亦初,我也愿意只等你。”霍亦初觉得脖子起了一阵寒颤来,听到这句话耳尖烧红,桃花眸震撼不已。

    霍泽瞧着她的模样,见她久久不回神,眼里也带着失落:“亦初,不要有负担。”

    说完后,霍泽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

    霍泽便打算松开她,却被她往回拽,抬头同他讲:“嗯,表哥,我们真是巧呢,我等的人就是你。”

    “亦初,你说什么?”霍泽心中有些慌乱,抓着亦初的手,眼中的笑意经久不衰。

    他就像行走在荒漠中,即将口渴而死之人,突然遇见一片绿洲,那种茫然又极其幸运。

    忽然他爽朗的笑声渐渐传来,凤眸中也含着泪,紧紧握着亦初的手,极其郑重同她讲:“我只喜欢亦初,绝无半句虚言。”

    霍亦初觉得脸上极烫。霍泽笑着,专注看着她,那种被珍爱的感觉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她心脏也砰砰狂跳,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停,似是吃到了世界上最甜的糖:“我也是。”

    对于他们来讲,似是过了大半天那样。其实在外人看来却只是一刻钟的时间而已。

    他们看两个也闻而不见大堂中的那些客人,只沉溺在他们两人的世界中。

    外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知道他们两个人携手离开了悦盛客栈了。

    许掌柜也一脸目瞪口呆,看着大公子和大小姐,逐渐笑到下巴收都收不住,捧着脸道:“我,没有看错吧,没有看错吧,天啊。”

    至于地上的醉猫,哪里还记得他。他就这样又在哪里睡了起来,不过,他看上去倒是一些伤都没有的。

    而杜治益从楼上望着他们执手离开的背影,心中更是有些气恼和惆怅,眼泪哗哗而下。

    他头晕又目眩,呢喃着:“完了,真的完了。”

    而霍亦初他们两个的氛围自然是要好上许多的,但比起过去还要寂静了许多。但他们两人谁也没有松开对方的手,纷纷脸上烧红。

    霍泽直愣愣注视着霍亦初,唇角还带着止不住的笑容,春心荡漾着。

    此时的夕阳正是粉红摇曳的时候,霍泽同她漫无目的行走在集市中,都觉得自己似是不会走路那般。也多亏是这夕阳,也让他们避免了一些小尴尬。

    两人脸颊都像是被涂了特浓的胭脂那样,绽放着憨厚极甜的笑容。

    “云岭哥?我们大公子干嘛了?为何会如此?”护卫看见大公子这副模样也有些幻灭,他们高冷傲然的公子去哪里了?

    云岭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大公子从卖花的小孩处将一束花递给了大小姐时。

    他眼中带着几分凝重:“正好,我也想知道,不妨你帮我们去问问大公子吧!”

    “我不敢。”护卫摇头,脸色煞白,这他哪里敢啊。

    霍亦初也抬眸望去,也会看到霍泽的躲避的眼神,脸上也忍不住笑。可当霍泽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时,也又极快看向手中的花瓣。

    两人在夕阳下,齐步而行,手始终是紧紧相握在一处的。而在昏暗潮湿的巷子里,传来阵阵挨打的声音。

    “莫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杜治益匍匐在地上,抽泣着,脸上带挂着许多伤痕。

    “你不是很有把握吗?想当高门贵婿?”那个被叫莫哥的中年男子,又拎着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了实现你的计划,我没了多少银子!”

    “莫哥饶命,这次一定会成功的。”杜治益看着扑腾着,他眼里闪过阴狠,“这破船还有三千钉,你相信我,攀上他们这辈子一定衣食无忧。再说了这安城,可不是只有他们一家贵女千金,你让我想想办法,一定能行的。”

    莫哥似是被他说动了,将他放了下来。莫哥看着他清秀儒雅的脸庞被他打得红一块紫一块的,将药膏递给他:“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可没有什么手下能陪你折腾了。若是在不行,我们就做回好本行,也是一暴利的行当。”

    杜治益将药膏拿了过来,垂眸时,眼里闪过几分狠毒:“好的,莫哥您请放心。”

    “对了,你上次给我的药吃完了。”莫哥声音粗糙,皮肤极其黑,个头要比他强壮许多,“你可有带?”

    杜治益陪着笑,连忙从囊中拿出来来,恭敬递给他:“莫哥,自然是带了的。”

    莫哥便将拿了过来,打开盖子,咕噜咕噜全吃完了,指着他讲:“行了,你记得你允诺我的事情,就好了。”

    说完,莫哥便从巷子中出去了,悠哉游哉望着热闹的地方去了。

    而杜治益也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唇角微扯,笑得邪恶:“呵。”

    他扶着伤处,缓慢走出了昏暗的巷子,神情变得无辜极了,似乎那个温文尔雅的杜公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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