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明天出来，沈晏溪晚上都没有入睡。周黎早早地叮嘱她，晚上查完成绩要第一时间和她说。

    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三分，距离十二点钟还有三十六分钟。外面的蛙叫声断断续续地，咕呱咕呱，有它们在，静谧的夜倒是热闹起来。

    尽管考完对过答案，心里面有个底，面对即将到来的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辛勤努力的结果，还是会忐忑。

    告诉自己要转移下注意力，沈晏溪转到客厅在冰柜里拿了一支巧乐兹，咬了一小口，连齿尖都是冷的。

    阮音桥也在等她的高考成绩，紧张得坐不住，给沈晏溪发过去消息。

    【溪溪，我好紧张呀，怎么办怎么办？根本就坐不住啊，头一回感到半个小时是这么难熬。】

    沈晏溪回她一个阿狸的抱抱表情包，阮音桥最喜欢阿狸了。

    沈晏溪一字一句地认真回复她，【桥桥，我也和你一样紧张，给你一个抱抱，看看可爱的阿狸吧，他在给你加油。】

    巧克力的醇香还萦绕在舌尖，一支雪糕吃完，距离十二点还有二十三分钟。手机微信消息再次震动了下，以为是阮音桥回复她消息了，点开后，新消息提醒却出现在她和陈疾的对话框。

    这么晚了，他也还没有睡。

    沈晏溪点开消息界面，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还雨衣上。

    陈疾发过来一张图片，点开来看，是一只小橘猫，巴掌大，看着还没有满月，毛茸茸的一小团。

    陈疾：【橘子小时候。】

    沈晏溪回他的消息时，唇角止不住带上笑，她没有想到陈疾会主动找她，是很意外的欢喜。

    【是因为它是一只小橘猫，所以取名叫橘子的吗？】

    陈疾回她，【嗯】

    真是这样，取名方式好随意，像他的风格。

    【也因为它喜欢吃橘子。】

    沈晏溪有点不信，哪有小猫喜欢吃橘子的啊，她有点好奇，也是想要和陈疾多聊几句。

    【没有见过喜欢吃橘子的小猫，她好特别。】

    陈疾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后脖颈，一只手回复沈晏溪消息，昏黄的灯光落在冷峻的眉眼上，眉眼也像是有了温度。

    【你下次见到它可以试着喂它橘子。】

    【算了，它的警惕性高，我下次喂他时拍照发给你看。】

    【当然特别，有个性得很。喜欢流浪自力更生的小猫也就只有他一个。】

    看陈疾的照片时，沈晏溪总觉得这小猫长得有些眼熟，看陈疾这样说，她想起来陈疾在小巷子里喂的那只橘猫后脖颈也有一小块白色的毛，他们的腿部接近肉垫的部分都有一圈白毛。

    原来是同一只小猫。

    【原来小巷子里的猫是离家出走的橘子，他好厉害，在外面流浪也把自己养得胖乎乎的，像一只皮球。】

    【看着骨气，如果不是家里的肉总是不翼而飞，我也就真信了。】

    沈晏溪盯着这条消息噗嗤一乐，正想要打字回复，陈疾的下一条消息就来了。

    【沈晏溪，查成绩了。】

    正好十二点过一分，原本还有的二十几分钟感觉一会就过去了，没有开始那么难熬了。

    沈晏溪盯着陈疾的这条消息萌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陈疾会不会是有意在这个时间点找到她聊天的。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把它压下去了，她怕自己真信了。

    退出和陈疾的聊天框，发现阮音桥后来又给她发送了一条消息，她都没有注意到，没有回她。真是罪过，什么时候她竟然成了见色忘友的人了。

    因为有很多人查成绩，网站并不是稳定，沈晏溪试了几次才登进去，网页正在加载中，她屏住呼吸等待着。

    六百七十三。

    看见这个数字，沈晏溪长呼一口气，比估算得还多了十分。

    同样的，阮音桥的成绩也很理想，上好的985完全没有问题。阮音桥查成绩阮音桥妈妈就在旁边看着，成绩出来后，阮音桥的妈妈抱着阮音桥亲了好几大口。

    “你可不知道我妈妈的激动劲，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她表情管理失控过。”

    阮音桥有模有样地学着她妈妈当时表情，逗得沈晏溪笑出声来。

    奶茶店里排队的人有点多，店里面开着空调，排队排得倒是不难受，等轮到沈晏溪时，店员小姐姐特意说了句：“店里现在做活动，高考生可以享受买一送一的优惠活动哦。”

    沈晏溪出示了证明，点了她和阮音桥喜欢的奶茶，店员做好了，接过时礼貌地说：“谢谢。”

    奶茶店靠窗的位置视野最好，小镇的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多是摩托车，三轮车，客车之类的，小轿车见得少，轮胎碾压过不平的水泥路带起一层干灰。

    灰飞到停在路边的拖拉机后厢里的西瓜上，中间竖着一个纸牌，上面写着五毛钱一斤，卖西瓜的小贩带着一顶草帽，皮肤被晒得发亮，他躲在水果店的老板支起的凉棚上，和水果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爽朗，说到兴头处，抓起脖颈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汗。

    来了人买西瓜，看了看，问了几句，又走了。

    阮音桥吸了一口奶茶，没再看外，她浅浅地笑了笑，笑是轻飘飘地浮在脸上的，“开心啊，我妈妈肯定是开心的，最少她不用担心我以后又回到小镇上卖西瓜了。”

    “你要是卖西瓜，我就在旁边也开个店卖冰淇淋。”沈晏溪说，“你来吃冰淇淋的话我给你免费。”

    阮音桥问：“能一直免费吗？”

    沈晏溪说：“终身免费，直到你老了，牙都掉了，只能用舌头嗦，我也给你免费。”

    “啊啊啊。”阮音桥夸张地说，“溪溪你别形容老了，形容的那么具体，我好害怕。”

    沈晏溪认真地说：“怕什么，你老掉牙了，我也老掉牙了，两个豁着牙的老太婆对着说话，谁也别嫌弃谁说话漏风。”

    阮音桥捧腹大笑。

    他们谁都不会真的在路边卖西瓜卖冰淇淋，当然如果想的话，也可以去卖，是兴趣使然的选择。他们站在用卖西瓜谋生的人的肩膀长大，不和别人比，总比原先处的位置高了点，有在一点点地变得更好就好了。

    回家的时候，沈晏溪和阮音桥一人买了一个西瓜，又大又圆，切开后是无籽的，挺甜。

    *

    成绩出来后再过一周多一点的时间就要填志愿，周黎给沈晏溪分享了好几所医科大学的招生视频。她的成绩上国内首屈一指的清北大学完全没有问题，周黎也知道她是多操心，但就是忍不住，又问她要不就去清北大学的医学院。

    沈晏溪总是回复她，她要再多看看。周黎又推荐了好几所医学专业顶尖的学校，根本没有想过沈晏溪不是在挑学校，是在挑专业。

    林芳和周平山知道沈晏溪的高考成绩后喜不自胜，但他们对沈晏溪的成绩有心理准备，过了几天，心情平复很多，只是逢人问起来，脸上的笑容就控制不住，

    成绩出来的三天后，林芳说要送沈晏溪一个礼物，作为沈晏溪高考的奖励，礼物的盒子用精美的绸缎包裹着。

    林芳让沈晏溪亲手打开。

    打开后，沈晏溪的眼睛亮了亮，里面是一条精致的裙子，颜色是如同海洋般纯粹的蓝色，裙子下裙摆的边上绣了一朵雪白的栀子花。

    “溪溪，喜欢吗？”

    “喜欢。”

    栀子花开在热烈的夏天，裙子的美丽如同这栀子花一样滚烫。

    沈晏溪伸手去拿，指尖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林芳假装没看见，“这裙子是姥姥亲手缝的，看你喜欢，姥姥也开心。溪溪是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穿这裙子肯定好看。”

    沈晏溪把裙子郑重地挂在衣柜，抚摸着裙子光滑的布料，这是她念初中以来拥有的一条裙子，细密的针脚都是林芳一针一线慢慢地弄出来的。

    临睡前，沈晏溪习惯性地看下手机，还没出成绩那会，班级群里都被锦鲤包围，出了之后，倒是没有人讨论成绩，说自己或者问别人考了多少分，讨论最多的是专业问题。

    沈晏溪翻了一遍，就是准备关灯睡觉了，这时□□冒出来一条新消息。

    江宇：沈晏溪，你打算到哪个地方上大学？

    沈晏溪有点奇怪江宇会问他这个问题，江宇坐他后座，高中三年他们却没什么交际，就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平时在□□上也没有什么交流。

    沈晏溪还是回他，“还没有想好。”

    江宇回她：“嗯嗯。”

    沈晏溪看到这条消息，就觉得聊天结束了，便就摁灭了手机，她刚刚躺下，床边的手机又震动了下，拿起来一看，江余又给她发了一条新消息。

    【高考结束后你高中三年的书都怎么处理了啊？】

    【高考一结束，我就把书买给蹲在我们学校门口的收废品的了。我邻居家的弟弟今年也要上高一，问我借书提前预习，你的书还在不在？】

    她的书都带回来放在书房里了，周黎那天翻完她书后，也让家里请的家政阿姨全部处理了。家政阿姨后来打电话上收废品的上门拖走了。

    【我的书也都卖了，帮不上你忙。】

    这次，江宇回得很快，【没事的，我再去问问别人，对了，我们可以加一个微信吗？以后用□□用的少了，我都加了班里同学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