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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机最后与我告别。
“林莱你要记住,人的一生很多时候虽然都需要勇气,但是——
「没有勇气」也没什么关系,不要奚落不勇敢的自己。
勇气会被很多事情打败,会「牺牲」,但没关系,你是「不死」的。
只要你能活下去,勇敢能带你去往任何目的地。
无论何时,你都还有可能「再次」成为一个勇敢的人。
我永远是你人生的1号机。再见。”
1号机伸手用力推动我面前的透明空间墙体,墙体迸发出激烈的夺目光芒,我在光束中大声呼喊,但我知道,没人能听到我的呼唤。
她闪现到小林莱的空间,一脚踢断黑色巨掌,谢语屏摔倒在地上,不停咳嗽。
“你是打败不了我的,无论她给你怎样非凡的设定。
因为,无数人能被苦难杀死,但却没有多少人能靠勇气重生。
我的力量,不止精神的枷锁,还有物质的为难,他人的诽谤,社会的偏见,以及,爱人的遗弃。
勇敢——在这些面前,算得了什么!!”
小林莱恶狠狠大吼,她的瞳孔瞬变成幽红的颜色,孩童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怕,口气也完全不似小孩,像鬼窟中的嚎叫。
她伸出手将1号机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四块分散的横切面。
1号机震惊,想伸展全身,却发现运动困难,手中发出的火焰与冰冻也变得十分微弱。她开始奔跑。
“没用的,勇敢在我的冲击下,会变成一块又一块,一块又一块,一块比一块细碎,一块比一块不自量力……哈哈……”
小林莱边说边大笑,说完1号机的身体又变成了8个切面,并且打乱了顺序,我找不到她完整的头了!
“你想逃到阳光可以照得到的地方,重新依靠勇敢活下去,但你不知道,勇气已经是你能贩卖的最后一块宝贝了。
因为有无数的人,会在人生的最后,依靠孤勇去犯傻一搏,最终跌入深渊……”
她嘲笑着,在咬紧牙根的一刻,将1号机切成数不清的块块颗粒。
我的心也在那一刻,被撕碎。
就仿佛勇气从我身体里被块块抽离,让我好痛好痛……
“林莱,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洛昔辰在远处无助拍打墙面。
“林莱!!”贺城也在一旁的空间中大喊,“你站起来!我告诉你!这个空间不是真实的能力对抗,是精神质量的对决!两本漫画的过往在同时对碰!你作为一个新生的主角如果选择一个美好的世界,不是说说就可以!那些分裂出的你的「精神体」是你的武器!勇气是可以再生的!在你死之前,你还有——”
贺城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啊,真是讨厌的人。医生,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站在我这边啊。”小林莱皱眉,似乎对贺城非常不满。
她喊他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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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理解着贺城的话。
在小林莱那里,勇敢是盲目的,对抗世界和社会的规则很难有效。但只要找对方式,勇气在自我抗压方面,能帮我独自面对许多困难。
不可能是绝路一条,肯定有机会走出来。
有机会,有机会。
勇气,勇气……
可是,还没等我找到方式,苦难的力量,就把1号机瞬间碾碎了。
并且在空间中展示出巨大的电影投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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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莱,以后没有了妈妈,你也要勇敢地活着,妈妈永远爱你!”
保险柜关上后,妈妈死于自杀。
我被警察从柜子里抱出来,没有了妈妈。爸爸也被带走。
我被送到小叔家,失魂落魄的我坐在沙发上,我拿起勇气在饭桌上吃饭,我陪弟弟玩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因为妈妈希望我,勇敢地活着。
直到弟弟悄悄对我说,“我们全家都很讨厌你,你别吃我们家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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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一天,小叔把我赶出去,给了我一些硬币,让我坐公交车回乡下。
门后面他们讨论着,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走丢了,被拐卖了或者死了都好。
那个时候的我明白,就算苦苦相求,也很难在这里活下去。
我鼓起勇气问一个姐姐,怎么坐公交车到乡下去。
勇敢果然送我回去了。
乡下的土地尘烟四起,姥姥抱着我说,她已经年老,可我还是个孩子。
于是姥姥死去。
我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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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父母,亲人也不愿意代养,所以进了孤儿院,一年后被一对夫妻收养。
他们的孩子洛昔辰失踪两年,我在他们家感受到养父母的宠爱,也感受到他们对洛昔辰的思念。
我很希望洛昔辰能够回来,我在画纸上画他的画像,告诉他一定要有活下去的勇气。
于是一年后,洛昔辰被找了回来。
我被赶去睡在阁楼里。
我猜测过,我与小辰哥哥会成为兄妹吗。
最终我们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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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看了。
是的,我已经没有勇气看下去了,另一本故事中的林莱幼年的苦难,全部贯穿进我的身体里,已经痛得我无以复加。
让我流泪不止,好像那些都是我辛苦遗忘的东西,然后一股脑地突然又回忆起。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啊,你好惨啊,林莱。
可我呢,我就是这些苦难的结合体,这样的痛苦,每天都在折磨着我。而你却想,把我忘了,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新开始。
说,只要勇敢,就能重新开始。
可是,勇敢是要伴随希望和回应的。要不选择,就只能是做梦而已。”
我的痛苦加倍,浑身颤抖,勇气在我身体里一点点被消耗,我变得惧怕,胆小,懦弱,直至——
“林莱,不要坚持了。没关系……”
啪。
我听到了清澈的一声,那些已经碎成光片最终消失的,勇敢的回音。
1号机阵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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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疼痛消失,洛昔辰在旁边喊我,问我怎么样了,我没有回答。
我看到小林莱再次抓住谢语屏,准备杀了她。
“你应该,没有什么遗言吧。毕竟,你本来就没有属于林莱过。
就算她遇见过你,友谊这个东西,都是烘臭的,伴随着利用,谄媚,背叛,疏远,心机。你们最后也会相离。对吧。”
她握紧了她的脖子。
于是我,在沉默中摸出了兜里带着的随身文具。
我想,我已经没有任何武器,除了我自己。
“林莱!你要干什么!!”洛昔辰大喊。
我将小刀伸向自己的颈间。
我的人生中,其实有过许多次妄想,妄想成为各种各样没有成为过的自己,亦正亦邪,或强或弱。
只要那些妄想还一直存在在我的心间,那么我就有可能。
将其复制——
我不知道复制的尽头是什么,自己的极限又是什么。上帝视角为这个能力设置的代价是什么。
危机居然没有给我时间去弄清楚这些,我明明都已经做好了探索的准备,力邀了许多伙伴,像很多热血漫画中的那般,去远航和超越。
去战胜每一个强大的敌人,我觉得拥有作者的主角,不会失败。无论她失去过什么。
我跌在黑暗中,靠着发光伞喘息。
3号机回过头,将头发梳成马尾。
“林莱,我是你的3号机,名字叫「有为」。
开始上学的时候,你就一直想当一个有作为的人,虽然你一直说自己浑浑噩噩。但你从年少开始,就立志要做一个漫画家,所以你无数次努力,在无数个被打倒的困苦里,用每一个绘画的日夜辛辛度过。
你为此「牺牲」过,那么我就会出现。
我可能也会被打倒,所以告别要提前说好。
「没有有为」也没什么,你的人生一样精彩。”
3号机冲过去,然后引起了小林莱的发笑。
“很可笑,无论是哪个世界里,漫画家的梦想,你都没有实现啊,你有为的人生一直没做到啊。在地狱开局里,你的确依靠着画画支撑你走过了许多苦难的岁月,但哪又怎样呢。
漫画家是谁想成为,谁就能成为的吗?
3号机阵亡。
我再次划开脖子,血溅出来。
“林莱,我是你的4号机,名字叫「阴暗」。
在撑不下去的时刻,我伴随着你。
你想过,要成为一个阴暗的人,去伤害践踏你的人,去成为恶魔。
让那些人不得好死,让害过你,欺负过你,嘲笑过你的人都下地狱,他们应该从这个世界里消失——
但是林莱,我是最容易被打败的。
因为你是个,好善良的人。”
4号机阵亡。
“林莱,我是你的5号机,「正义」。
在你无数次走投无路之时,上天都有安排过生还的希望给你。你可能不记得了,那些事可能被苦难抹去了。但你其实也从那些希望中一直坚持,坚持认为,无论是那些人还是那些事,还是这个社会,这个世间,总有正义发生。
这些正道,会还你,在苦难中清白做人的回报。总有一天。
但是林莱,正义的人,也是经受苦难最多的人呐。
不要哭。
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5号机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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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好绝望。
我的复制。
陷入了一种,无法停止的循环。
竟然没有一种精神体,能够打败苦难。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