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

    “啊？”徐子君一脸惊恐，以为他要干什么非法的勾当，“问什么呢你？”

    祁昭迈进电梯，站直不了三秒，又要靠着墙，“问你群众演员现在一次多少钱。”

    徐子君这下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装不知情，“什么东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土死了，”祁昭闷声吐槽，“这年头还有人拿闹钟当作来电呢？”

    徐子君：“……”

    那个所谓的“电话铃声”确实是他让那人提前设置好的，就是怕祁昭又要玩通宵。

    被发现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祁昭垂着头，在想自己去哪比较好。

    潮牌店这个点没人，不愿去；纹身店那边今晚有兄弟女朋友过生日，没开；酒吧倒是人多，但那光实在闪得他眼疼……

    还是回家。

    说不清是他这几年来记忆力真不如从前了，还是潜意识里就没把苏蕴和当回事，等回到公寓，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今天对面搬进来一个人。

    现在这个点他根本就睡不着，索性上楼去看电影。

    这样一想，他的日常活动还真是匮乏得有点可怜。

    每天一睁眼就是这些毫无意义的活动，喝酒打牌玩游戏，他却每天都乐此不疲。

    他想不明白这样的生活还去过什么，所以他想过去死，也真的付诸了行动。

    但死不掉，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死不掉。

    所以他放弃了，就这样吧，可能他这条破命不管在哪都招人嫌吧。那就随便活呗，顺其自然，该死就死，该活就活。

    本来他对活着这件事情就没什么野心。

    *

    此时躺在床上明明很困但却还是睡不着的苏蕴和心心念念着明天一定要去逛超市。

    就她来评价，整间公寓的装修风格就是没有风格，呈现出一种很精致很天上楼阁的精修风格——美，但毫无生命感。

    其实就是土。

    苏蕴和刷着手机，打算明天还要去附近的几个小店和布料市场逛一逛，把房子的风格调整一下。

    她是受不了每天回来还误以为自己是乱入了什么五星级酒店。

    第二天不到六点钟，苏蕴和就爬起来了，她把屋内所有的窗户全都打开，接着通风。

    七点，金灿灿的阳光已有温热的趋势。苏蕴和打了辆车，直奔一家专卖餐具的店。

    商店在美术馆旁边，许是因为今天闭馆，人非常少，商店也冷冷清清的。

    店内温度适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落地窗前是三两座椅，看样子还有咖啡售卖。

    苏蕴和挑了一套蓝灰色镶金边的餐具和两个小碎花的杯子，正欲再看看冰箱贴时，手机响了。

    苏蕴和条件反射直接接起，没注意来电人。

    “喂，您好……”

    “人在哪？”

    “……”

    苏蕴和被这有点强势的语气弄得莫名其妙，挪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但她已经从刚才那简短的三个字记起这人是谁了——

    那位非要说她走错了的邻居。

    她屏了屏气，严正以待。

    “我现在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吗？”

    “回来谈谈。”仍是不怎么友善的语气。

    苏蕴和点了点头，“好的，我过一会回去。”

    “现在，回来。”对面是不容拒绝的态度。

    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

    苏蕴和无心和他争吵，深吸一口气，答应他：“好的。”

    那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昨晚看过电影后，他出奇地感到有点困，成功在凌晨三点前入睡。

    结果却在八点不到的时候被她吵醒。

    更准确的说，是被她的快递吵醒。

    一个什么破东西，非要到签，兴许是看到了王宇那个台子上的登记本，莫名其妙给他打电话，让他下来一趟。

    他才想起来对面搬过来一个人。

    苏蕴和非常反感这种命令式语气，但一想到这人昨天晚上那么斩钉截铁、义正言辞地说她走错了，她心里就多多少少有点没谱。

    而且，如果她没走错，那么就意味着，未来的几个月，这人将成为她的邻居，她就更有必要和这人好好谈一谈了。

    她先把买的东西都放回家中，然后再去对面按门铃。

    按到第四遍的时候，对方终于开门了。

    祁昭开了门也没和她打招呼，径自转过了身。苏蕴和跟在他后面，并没有因为他这不怎么礼貌的行为感到不悦。

    但却被铺面袭来的酒气刺得眉头一皱。

    走进去，苏蕴和才发现大白天他竟然在屋里开了灯，而且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所有的灯全都打开了。

    看样子，他这屋也是重新翻修了一下，但装修的风格非常奇怪，不管是地板还是家具，全都是清一色的白色。

    看着好像很宽敞明亮，但就苏蕴和和祁昭这短短的接触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宽敞明亮的人。

    苏蕴和顺着瞧过去。

    只见对方靠在沙发上，脚踩着茶几，微微敛眸，目光不经意落在她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呗。”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

    苏蕴和当惯了老师，向来只有她把学生喊到办公室去谈话的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还能被别人以“谈话”的形式招待。

    她唇角漾开微笑，朝他伸手，语气很是和煦：“您好，我叫苏蕴和。”

    祁昭眉梢一扬，“su yun he？苏伊士运河？”

    苏蕴和：“……”

    苏伊士运河表示您老人家别cue好吗？

    “不是，”苏蕴和一边解锁手机打字给他看，一边解释，“‘蕴’是‘蕴藏’的蕴，‘和’是‘和谐’的和，这个名字她……”

    说到这，苏蕴和停了下来。

    因为只要不瞎，就能看出对面的人显然不是很想听她的长篇大论。

    也是，她这个和别人自我介绍就条件反射介绍名字典故的毛病确实有点烦。

    见他没有要握手的意思，苏蕴和也不尴尬，施施然地收回了手。

    “你说要和我谈一些事，那我们开始吧。”

    祁昭眼神淡淡瞥过来。

    在乌发黑眉的映衬下，他的脸显得尤为冷白，闲散的神色透露出他根本不想和她正常交谈的姿态。

    苏蕴和没少被一些猥琐男人以各种各样的眼神打量过，那些人的眼神透露出来的信息都是一种带着男凝的审视，非常冒犯，非常令人不舒服。

    而眼前这位，没有审视，没有冒犯。

    就只是单纯的烦她。

    “什么时候搬走？”

    苏蕴和：？

    “不是，我为什么要搬走？”

    “那你为什么要搬来？”

    “你管我？”苏蕴和简直觉得好笑，“我已经反复和中介确定过我的门牌号了，就是3D06，我没有搬错。”

    苏蕴和有轻微的近视，但不严重，所以平常非必要她一般不戴眼镜或隐形。

    因此，此刻她并不能看清祁昭脸上的表情，只隐隐约约觉出他肩膀抖动了一下。

    或许是在笑她。

    “你搬错了。”他只是重复。

    苏蕴和觉得心累，“你的证据呢？”

    “这栋楼的房产证上写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