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炎炎夏日,太阳正升到最高处,阳光照射着大地,誓要不留一丝阴霾。

    无相剑派内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本就无风闷热的气候混着刺鼻的血腥气,让人阵阵作呕。

    温灵一袭红衣似血手握长剑,剑尖垂地,剑身上的鲜血顺着剑尖滴到地上,随着她移动而划出一道鲜红的印记。

    她缓缓走向整个无相剑派唯一还活着的那名中年男人。

    那人一身青衣银纹,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些许银光,柔和而不张扬。看到温灵缓缓向他走近,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看出他的狼狈温灵嗤笑出声,朱唇轻启,“堂堂武林盟主。怎么?怕了?”声音柔而魅却不令人起邪念,更像是刚刚位列仙班的精灵,而非持剑索命的红衣罗刹。

    男人此生都不曾想过他纵横武林数十年,苦心经营无相剑派,问鼎武林稳坐武林盟主之位数栽,竟会被面前小小女子屠了满门。

    “妖女!我乃武林盟主,刚刚已经放了武林召集令,魏某的武林好友正在赶来的路上。你若知难而退,魏某他日可饶你一次。”秦无相强作镇定,端的仍是一副盟主架子。

    “饶我一次?”温灵手上长剑划着凌厉的弧线,缓缓指向秦无相。

    “当年魏盟主觊觎兄嫂,屠杀温氏满门之时怎就未曾想过饶他们一次?”

    “妖女休要胡言,魏某向来光明磊落,从未做过违心之事。今日若不是你事先下毒,我无相剑派怎会如此任你宰割。”

    温灵呵呵一笑轻抬左手,缓缓指了一圈,“魏盟主还真是有意思的紧呐。无相剑派都死绝了,怎么就不见魏盟主有一丁点的心痛呢?”

    她顿了顿由衷感叹:“小女子不才,都知道血债血偿至死方休。可魏盟主却说他日可饶我一次,大度至此真可谓当今武林典范。”

    温灵语罢余音还未消,手中长剑灵光一闪,“啊!”一声凄厉的撕喊响彻整个无相剑派,秦无相手捂双眼,鲜血自他指缝中奔涌而出。

    “既然看不到这满派凄凉,那要这双招子又有何用?”

    “啊……妖女!我要杀了你……”秦无相一边嘶喊着,一边不顾剧痛疯狂的满地摸索着想要找到刚刚脱手的佩剑。

    “哈哈哈哈哈……”温灵终于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

    笑声戛然而止,寒光再闪之时,秦无相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之中。

    “魏盟主为了拖延时间也是费心了,可小女子实在有些作呕,便想着给你我一个痛快。”

    温灵缓缓扫了四周一眼后微微仰头,“血债已血偿,我终于解脱了!”

    各路武林英雄赶到无相剑派时震惊于被满地死尸,又见远处隐约一名红衣女子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去追却也为时已晚。

    秦无相一死江湖群龙无首,各方势力谁也不服谁,一时无法选出下一任武林盟主,最终决定若能为先盟主报仇者便可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

    可说来也怪,江湖中人翻遍了整个武林竟再也没有妖女温灵的半点踪迹……

    “唱到哪了?”翠竹捅了捅正在扫地的温灵。

    “啊?”温灵正听的出神,被她一捅吓了一跳,一扫帚把刚刚堆起来的落叶扫出一米开外。

    “温灵血洗无相剑派。”温灵拿着扫把把刚刚扫出去的落叶从新归拢。

    翠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一出咱们王爷都听了八百遍了,怎么还听啊?不是说新写了话本,所以大宴三天吗?”

    “这次不一样,这次说温灵声音很好听,说是……”温灵回想了一下,“说是刚刚位列仙班的精灵。”

    “……。”翠竹一脸的无奈。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从身上掏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快速塞进温灵的衣襟里,“这是我从厨房摸出来的糕点,给你一份,记得自己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吃。”

    温灵隔着衣服摸了摸糕点,冲着翠竹甜甜一笑,“好翠竹,你最好了。”

    “你说人家叫温灵你也叫温灵,人家都能凭一己之力,屠杀那个什么武林盟主满门。”

    翠竹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你怎么就一天天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啊?整个王府你就最好说话,今天这地又是谁求着你帮忙扫的?”

    温灵缩缩脖子嘿嘿一笑,“我自己的活做完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嘛,全当活动活动筋骨。”

    翠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感觉这孩子彻底没救了。

    “不过你说这妖女也是神了,整个武林都翻遍了,这都两年了,怎么还没找到她。”

    “整个武林得多大啊?哪有那么容易真的翻遍。我看啊……”

    温灵手上扫着落叶,眼睛贼兮兮扫了一圈四周,“这恐怕又是咱们王爷私心作祟,自己加的。”

    翠竹再次撇撇嘴,“我觉得你说的对。”

    她们家王爷自从两年前,从表公子口中听过妖女温灵的事迹之后,也不知怎就一听钟情再听倾心,三听、四听便已着魔。

    先是追着表公子没日没夜翻来覆去的讲,那不知疲倦的疯魔劲,硬生生折磨跑了自小习武的表公子。

    后来她家王爷就开始高价大肆搜罗妖女温灵的事迹。

    寻无可寻之后,她家王爷一颗澎湃的心思无处安放,竟然开始亲自给妖女编写话本。

    又是找人唱戏,又是找人说书,忙的不亦乐乎。而且每每呼朋引伴,美其名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外院戏班的鼓点再次铿锵有力响起。

    翠竹收敛心思,嘱咐温灵:“这天儿也不早了,你随便扫扫就快去吃饭吧,那帮小蹄子可不会惦着给你留。”

    温灵笑着点头,目送翠竹离开后,很是听劝的随便扫了两下,提着扫把踩着鼓点直奔厨房。

    待到月上中天,温灵躺在假山隐蔽处,一边赏着月,一边细细品着翠竹给的糕点。

    不由再次感叹,这王府的糕点真真的是一绝啊,香气扑鼻,甜而不腻且口感丝滑细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寂静深夜里猛然一声爆喝,温灵吓的一个激灵,手里的糕点逃也是的滚出老远。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那人从爆喝,逐渐转变腔调,似吼似唱。

    一曲《短歌行》唱的那叫一个荒腔走板,魔音绕梁,曹老爷子棺材板都险些压不住。

    温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管事或者侍卫的声音。

    她从假山后探出脑袋,就见一男子金冠束发,一身暗红锦袍玉带束腰,正站在湖边一手提着酒壶,一手高举酒杯。

    嘴里的魔幻版《短歌行》翻来覆去就只吼唱到唯有杜康。

    温灵看看月色,再看看远处的糕点,很是不舍。

    气沉丹田,头望天,修养身息。

    在不知道第几遍杜康响起时,温灵深吸一口气,起身刚要迈步。

    只听“哗啦”一声响起。

    温灵猛然转身,已不见那名男子。

    湖面翻腾的厉害,却也再没有任何声响。

    这是直接沉底了?

    不急细想,温灵纵身一跃深入湖底。

    本就是夜晚,湖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即便温灵视觉异于寻常,一时片刻也是寻不见人。

    待到温灵胸口察觉憋闷,赶紧探出湖面换气。

    “姑娘。”

    温灵正要再潜下水之际,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猛然回头,锦袍男子不甚雅观的蹲在湖边,好整以暇道:“这湖底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说着伸出手,作势要拉她一把。

    温灵伸手摸了一把脸。

    寂静的深夜,如此大动静,竟然没有任何人听见,整个王府好像人都死绝了一般。

    再扫了一眼四周,温灵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不仅多管闲事,还差点坏了别人的好事。

    温灵讪讪开口:“我其实可以在湖底再待会儿。”

    话音未落,弩箭自四面八方破空而来。

    温灵想也不想,瞬间钻回湖底。

    灵活躲过时不时射进湖里的弩箭,游到湖另一边,掐了根芦苇含在嘴里,潜在湖底贴边躲好。

    她只是按照惯例找个地方赏个月,吃个独食而已,怎会倒霉至此?

    这两年潜入王府想要他们王爷小命的宵小之辈没断过,可也就是一两个搭档着,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像今儿这么大阵仗她还是头一次见。

    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她家王爷这是直接把马蜂窝揣怀里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温灵小心翼翼探出湖面。

    万籁俱寂,别说是人了,就连方才那如雨的弩箭都未见半根。

    若不是一阵风吹过,血腥气犹在,温灵会误以为自己是夜路走多见鬼了。

    深深检讨了一下刚刚的冲动,温灵走到方才糕点掉落的地方,来回走了两遍。

    不由疑惑,刚刚明明掉了好大一块,怎么现在连个渣都不没有了呢?

    她不信邪又在附近找了两圈,真的连渣都没见着。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没了,箭没了,血没了,连糕点也没了?

    王府选侍卫怕不是都从洒扫天才里面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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