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仙台积了一层厚厚的的雪。
成为皇后还不满三月的聂浮生衣着单薄的跪在雪地上。
她透过鹅毛般的大雪，看着台上的玄衣男子，也是三个月才登上皇位的宁安王谢成安说到：
“为什么是我？自入宫以来，臣妾自认为并未做错什么？为什么是我？”
谢成安拿起手边的琉璃茶盏，抿了口茶，眼底毫无波澜说：“我知道你没做错什么，但是仙人选择了你，你要怪就怪宿命吧。”
“皇后能为大许的江山社稷殉国，乃是皇后的福气。”
还没等聂浮生反应过来，一顶高帽扣在她的头上。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她的父亲，当今的国丈聂綦的声音。
她现在可算明白了，为何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在她这个六品小官的庶女身上。
是有反常必有妖。原来如此啊，新帝需要一个皇后来祭祀仙人，她的父亲需要一个女儿的性命，来换取聂家的荣华富贵。
所以新帝没封和他青梅竹马同甘共苦的宁安王妃为后，父亲也没选择他宠爱的聂繁音，而是选择她来当这个冤大头。
她想哭，也想笑。她的性命不过坐在高台上的皇帝的一句话吧。
罢了多说无益，她抬起头看新帝谢成安，静静的看着等带他给她的宿命。
谢成安看着聂浮生，嘴角勾出一丝笑：“把皇后带下去。随后又压低声音道：“迎接她的宿命吧。”
听到新帝的命令，奉仙台的使官将跪在地上的聂浮生扶起。
她推开使官，掸了掸身上的雪，头也不回的向奉仙台中心。
手起刀落，皇后迎来了她的宿命。
在那之前她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着“住手！”
这声音她听过，对她听过，在梦里。
是夜，城郊，雪苑。
邺城王谢成澜站在飘着鹅毛大雪的苑中，深情的看着躺在红绸上的女子。
“念一，你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王爷，请你移步西厢。”一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道人用他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双眼看着谢成澜。
三日前，眼前这自称姓李的道长找到他。说能帮他救活他的妻子。
“等到初雪之夜，贫道在城郊雪苑等着王爷。”
面对突然出现到他身边的的道长，他心里难免有所怀疑。
但看着冰床上的女子，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这突然出现的道人。
这几日他日夜不休的，生怕错过这天成元年的第一场雪。
七日后，他终于等来了这场雪。也等来了李道长所说的药引。
那就是皇后的血。
“王爷，要想救活邺王妃，还需要一味药引。”
“是什么？道长，只要你能救活念一，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给您寻来。”
“凤凰血。”李道长看着谢成澜云淡风轻的说道。
“凤凰血？我要到哪去找，请道长指点迷津。”
“当今能称做凤凰的人只有一个人了吧。”
“您是说皇后。”
锱衣白发，鹤发童颜的道长微微点头。
“我要如何能拿到怎么拿到这药引呢。”谢成澜叹气道。他根本没机会接近皇后，要想得道那凤凰血，他只能动用非常手段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动他最后的一步棋。
正当谢成澜发愁时，李道人突然开口说道。
“王爷放心，皇后会死在初雪那日，你只管将她的血给贫道带来。”
看着皇后掉落的头颅，谢成澜难掩心头喜悦，嘴角不自觉的微笑。
他笑的太过显眼。
就连刚刚因为闯入奉仙台的宁安王妃而大为震怒的新帝也察觉了他的这抹笑意。
“不知皇弟在笑什么。”新帝看着谢成澜也扯出了一抹玩味的笑。
“臣弟，皇后肯为江山社稷牺牲乃是万民之福，是大许之福。”谢成澜急忙跪在新帝面前：“臣弟笑是为许国和陛下能有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皇后感到庆幸。”
“嗷？是吗？”新帝咪起双眼打量着谢成澜。
“臣弟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谢成澜恭敬的伏在雪地上。
“好，既然皇弟有这番心意，不如你亲自去将皇后的头颅放到奉仙阁。”
正当谢成澜为如何得到凤凰血而苦恼的时候，新帝却给了他一个机会。
“臣弟，遵旨。”谢成澜接过使官递给他的白玉托盘。
一步，一步向奉仙台中间走去。
他提起聂浮生的头颅，放在白玉托盘之中，将还没干透的鲜血汲在李道人交给的的白瓷瓶中。
他看了看聂浮生的尸身，又看了看漫天的白雪。又笑了。
当夜，他不顾新帝登基后设下的宵禁令，来到了李道人所说的雪苑。
当他推开雪苑的门，就看到李道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中央，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李道人的面前摆着香案，案上分别放着紫檀香炉，五钱剑和几张零碎的符纸。
香炉上还插着未曾点燃的引魂香。
头上的积雪显示着他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来了。“他话音刚落，只听哐的一声谢成澜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嗯，道长我来了。”谢成澜怀中抱着一个身裹红绸的女子。
那女子显然就是谢成澜的妻子，邺城王妃顾念一。
“王爷，你将王妃放在这里吧。”李道人指引着谢成澜将女子放在香案正前方。
待到他将女子放下后，询问道： “不知王爷是否寻得了贫道要用的东西。”
谢成澜不舍得看着雪地中的顾念一，从怀中掏出了装着聂浮生鲜血的白瓷瓶，永双手恭敬的递给面前的道人：“给，道长，这是你要的凤凰血。”
他将所谓的凤凰血递给了李道长，目光又回到雪地上的顾念一身上。不知这道人究竟能不能让他的念一死而复生。
“王爷，请移步西厢。”见谢成澜没反应，李道人又重复一句。
一句将谢成澜从思绪中拉回，带着侍从移至西厢。
独留那道人在空旷破旧的雪苑
李道长紧闭双眼，仿佛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在手中掐了个决。
霎时，桌上的引魂香燃起。
在引魂香燃起的同时，桌上的符纸飞入手中，化作齑粉，散在空中。
就在此时，李道人提起了案上的五钱剑，念起了招魂之咒。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他边念着咒语，边舞者手中的剑。
雪与剑交相辉映，一道寒光划破天空。
招魂之咒，同引魂香一起飘向了雪地上的被红绸包裹的顾念一周身。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随着李道人最后一句咒语的落下。
雪停了
躺在雪地上的女子也徒然地睁开了双眼。
在白日里刚死去的聂浮生在晚上就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