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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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淤用座机打来的,显然是经由酒店前台转接。

    叶绾色琢磨一阵,决定下楼看看。

    万一他真出事儿了,她也不费工夫,直接给他唱哀歌。

    抱着目睹江淤惨状的心理,叶绾色跑得飞快。

    他疼?

    疼死了正好,给国家节约粮食。

    希望病痛早日战胜他。

    叶绾色冲到酒店大堂的前台,“您好。”

    前台看着她仿佛刚从火场里逃出来的模样,得体地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因为只在西宁住一晚,明天飞云南,叶绾色咬牙订了五星级酒店,最便宜的单间也要九百多。

    痛,割肉般的痛。

    好在即使是深夜,酒店的各种服务也完善。

    叶绾色:“刚才有人打电话到我房间,听声音,他年纪很大了,说自己有心脏病,好像已经倒地上了,可以查一下他住哪间房吗?我怕他出事,酒店应该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随口编了谎,有明显的逻辑破绽,主要是怕前台不给她查。

    她不想直说原因,那样前台姐姐会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她总不能说是仇人吧。

    星级酒店很看重客户的投诉率,前台姐姐怕背锅,虽然半信半疑,说完“好的”,手即刻在键盘上翻飞。

    叶绾色被她的手速晃得阵阵晕眩,手心和后背出了汗,只盼能早点儿去江淤面前幸灾乐祸。

    前台姐姐翻到了记录,“查到了,是七楼的一位客人,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会派人过去看的。”

    叶绾色:“好的。”

    前台姐姐:“谢谢您的善心。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搁外人眼里,叶绾色人美心善,只有她自己知道,对待昔日仇敌,仁慈是大忌。

    所以叶绾色站在那儿磨磨蹭蹭,偷听到前台姐姐用无线对讲机给后勤部说话。

    原来江淤住在702啊,刚好是她楼上那间。

    叶绾色裹紧浴袍,去按电梯。

    她跑得太急,头发乱了,脚上穿着一次性拖鞋,这会儿站在地毯上,像是光着脚,寒风直往她衣服里钻。

    看着电梯内的镜子,她觉得有事情忘了。

    应该先去给他买药的。

    对。买药。

    等见到江淤时,她给他端一碗黑中药,用“大郎该喝药了”的语气。

    叶绾色有些迫不及待,取消了楼层键“7”,按了一楼。

    刚按完,整个电梯突然晃了一下。

    头顶的灯光一亮一灭。

    叶绾色眨眨眼,很淡定。

    她刷过很多恐怖电影,一般这种情况,这个时间,死神来了的氛围感没跑了。

    几天前的那种不详征兆再次在她头顶环绕,她放佛看到自己头顶叠了无数层厄运buff。

    “哐”地一声。

    电梯猛抖了两下。

    叶绾色扶着栏杆,有点儿心慌。

    几秒后,她头上的灯黑了,电梯彻底停止了运行,停在了三楼。

    墨非定律搁这儿等着她呢。

    “......”

    叶绾色觉得这可能是她留在地球的最后一夜了。

    她说什么来着,同情男人是要倒大霉的。

    是她犯贱。

    要不是事情过于偶然,她都怀疑这是江淤安排的恶作剧,其实他现在就在监控那头,端着笑看她。

    叶绾色按过急救铃后,和那头的安保部说了情况,然后依次按了一、二楼的楼层键。

    虽说现在电梯的安全性已足够高,但如果电梯急速下滑,这样做可以降低粉身碎骨的概率。

    这还是江淤给她科普的电梯急救小常识。

    等得无聊,叶绾色借着微弱的应急灯自拍了一张,她像患了夜游症的疯子,刚才不出房间门,这会儿屁事没有。

    好在酒店有值夜班的维修工,二十多分钟后,她被放了出去。

    叶绾色想了想,还是上楼敲了江淤的门。

    木质门厚实清凉,手指扣在上面,沁得皮肤冰冷。

    她发现自己在紧张,手在抖,可能是被风吹的,几十公里外,今夜在下雪。

    门内没人应。

    死了?

    叶绾色敲了第二遍。

    门那头似乎是空的。

    她抿唇,犹豫着是敲第三遍还是离开。

    没等她做出决定,门开了。

    房间内开着暖气,绕到她的脚踝上,顺着她的小腿攀沿。

    叶绾色还没看清屋内的情况,闻到一阵隐约的木质香,眼前闪过高大的黑影。

    江淤揽过叶绾色的腰,脚踢上了门。

    叶绾色几近窒息,靠在墙上无力地抗拒。

    江淤掐着她的脖子,狂烈地吻她。

    唇舌相抵,仿佛一场厮杀较劲。

    江淤钳住叶绾色的腰,压进沙发,叶绾色的双手被束缚在头顶,束手就擒的姿势。

    江淤捏住叶绾色的肩头,快把她捏碎的程度。

    他终于知道这几天的躁动是为什么。

    从那晚看到孟慎南跟她告白,他就想疯狂占有她。

    “想我吗?老婆。”江淤用气音说。

    叶绾色神情恍惚,她听不出深情,只有无止尽的戏弄。

    江淤:“这酒店也太差了,你现在没钱到这地步了?我都能听见隔壁用抽水马桶的声音。”

    叶绾色骂自己没出息,他随便嘲笑两句,她就想哭。

    反抗不了,她忽然有些眩晕,索性把头埋进沙发深处。

    江淤发觉不对时,叶绾色没声音了。

    他拍了拍她的脸。

    她晕过去了。

    叶绾色身体底子不好,小时候经常生病,尤其到了夏秋换季,她又有鼻炎,闻到尘埃味就会喷嚏不断,所以江淤没少瞎担心。

    叶绾色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是她的房间,因为这床大了很多,身上盖着两床被子,旁边躺着她不想看见的人。

    六七年前,叶绾色也来过西宁,不过那时她不是走马观花,江淤开着大越野,他们一路浪到了不丹,住那儿的安缦酒店,隐世奢华,风景相当壮阔。

    那是她高中的毕业旅行,他们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一周,堕落到了极致。

    她现在住这样的五星级酒店,已是勒紧了裤腰带,却被他嘲。

    他到底有什么优越感,人模狗样,穷得只剩钱了。

    江淤在玩儿手机,看也没看她,“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

    叶绾色眨眨眼,把额头上的退烧贴拿下来,“哦,我没烧死你很开心是吧。”

    这盒退烧贴是她在楼下药房买的。

    她扫了一眼室内,被扔在茶几上的那袋药原本也是给他的。

    她进门前,是带着给他送终的心。

    哪怕此时跟他躺一张床上,她也不忘初心。

    江淤锁了手机屏,低头看她。

    他给叶绾色换了衣服,她正穿着他的灰色毛衣,小脸藏在浓密头发里,看起来难得乖巧,白白净净的面孔,让人很舒心。

    前提是,这女的别开口说话。

    江淤:“晚上在酒桌上不是挺会来事的吗,现在不会说声谢?”

    她一杯接一杯地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陪酒的。

    叶绾色机械性地扯了扯嘴角,“要不是你半夜打电话给我,我至于这样?”

    是在开倒霉盲盒吗,她被困电梯还不够,还得和他共处一室。

    江淤等的就是这句:“我打电话你就来,不怕我骗你?”

    叶绾色捂紧被子,不说话了,盯着电视看。

    江淤戳了一下她的手臂,“少装,你近视,不戴眼镜能看清屏幕吗。说话。”

    叶绾色不耐地“啧”了一声,“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她在心里补了后半句:像死了一样:)

    所以给老子闭嘴闭嘴闭嘴。

    江淤却是愣了愣,把电视关了。

    室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江淤侧过身,离叶绾色越来越近,“你来是担心我?”

    叶绾色不闪不躲地迎上他的视线,乖顺地点头,眼眸黑亮,笑容甜美,“是啊,担心没人给你收尸。”

    江淤逆来顺受,拨了拨她的头发,“这么爱我?赶着来见我最后一面。”

    不对劲。

    叶绾色太了解这种眼神了,被拆骨入腹的前奏。

    她往床边逃,“我回去了。”

    江淤拽了一把她的头发,“你那房间我给你退了。”

    叶绾色看了看墙角,自己的行李箱的确立在那儿。

    她叹气,警惕地说:“江淤,你想怎么样?”

    江淤见叶绾色越躲越远,快摔下床了,把她重新捞进怀里,翻到她身上,弓着背,背肌起伏,中间那道脊梁骨清晰可见。他只是深深地吻她。

    叶绾色朝江淤的后背又抓又打。

    江淤吻叶绾色的脖子,脸颊,最后又落到她嘴唇上,口齿不清地说:“回我身边来。”

    ......

    你想怎么样?

    回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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