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不悦的眼神连眨两下，第一句话：“你凑我这么近干什么。”
我急忙双手又捂上他的嘴巴，小声道：“殿下，小声说话，外边人会听到的。”
他扯开了我的双手，推开我。我赶忙闭眼，道：“殿下，我，我可没故意看您的，您的身体。”
他冷哼一声道：“转过去。”
“可刚才答应我的事？”我跺脚。
“容我穿上衣服再谈”有水声响起，我赶忙转过身。
过了片刻，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停止，我朝声音背着身走了几步，小声道：“殿下，您穿好衣服了吗？”
他嗯了一声，坐到旁边座椅，银灰色的外袍还有些松松垮垮。
我蹲在他身旁，抬头看向他道：“殿下，刚才说的话，算数吧。”
他思索片刻，道：“你是如何得知我中毒？”
“您的右腹下侧是否按压生痛，且经常自主跳痛。”他眼神中有些危险试探，我继续道：“我自打记事起也深中剧毒，我，我，我师父外出找解药。他为了在这期间我能照顾自己、不至于毒发身亡，给了我许多本医书，专讲下毒、解毒。您的症状我在医书中看到过的。”
“药之品性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说你能解，那想必是知道我所中之□□，说你到底是谁。”他左手撑着膝盖，弯下身子，极具压迫，但还是压低声音说话。
“我，我就是我呀”我着急的又向前踱了两步，“殿下，您误会了，您所中之毒，我并不了解配方组成。但是我可以解。”
他皱眉道：“什么意思？”
“想要知道您所中之毒的详细组成，不是三言两语之事，再找到与之相生相克之药草，配出恰当其分量的解药，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虽然懂点医书，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没有这个能力。”他的神情更加不悦，我赶忙补充道：“但是天下病症，致病药理是想通的。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我将内力从您的风门穴注入，在穴位间周走一周天，遇到阻塞之处将之打通，彼时您便可吐出毒血，再调养数日确保无虞。”
他挺直身子，抱手，微微低着下颌，道：“我第一次听说这种办法。”
“可能是您身边都是高明的太医擅长药理，像我们这样乡野医术之人不多吧。但我小时候，便是靠这样舒缓毒素的。您所中之毒并不深，我有把握全部排出。”
他闭眼沉思了许久，睁眼道：“好，我信你。”
“那就去床上吧”我指着远处软塌。
“你说什么？”他语调忽然有些拔高，我赶忙弯起身捂住他的嘴巴，道：“殿下您小点声，外边人会听到的。您盘腿坐在榻上背对我即可，穴位运行一周天大概半个时辰，您这样会舒服点。”
窗外果然有侍卫靠近，道：“殿下，有何事吗？”
四皇子垂眼看了我的捂住他嘴巴的手，示意我放开，随后道：“无事，我已准备就寝，安排队伍全部守在别苑外。”外边侍卫抱拳道：“是”。
他随机吹了灯，将我推开，道：“站直，走过来吧。”
我终不用一直怕影子蹲在地上，伸了伸懒腰跟上他。他没有犹豫，盘腿坐在了床榻前侧，一言不发，我坐到他的后面。可我们毕竟是仅见过两次的人，他就这么放心背对我。我迟疑道：“殿下，您就凭三言两语就遣退侍卫、相信我吗？”
“你若是真害我，刚进来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谁说侍卫就不会害主人。”他的语气非常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穴位运行比我想象中要顺利，他中毒并不深，想来下毒之人也并没有真要他的性命。运行至期门、太溪穴时有些窒阻，我道：“殿下，我现在要冲开两个穴道，您会有些疼痛，吐出毒血就好了。”
他原本泡在凉水中生凉的身体在我内力逐渐注入下变得发热，头顶微微出汗，喘息道：“好”。
我两掌外旋，一举成功，四皇子歪身吐出一口发黑的毒血。再触及脉象从容和缓、流行有利。我将他扶到床上，道：“殿下，您的毒解了，现下右腹应该不痛了，用力按压试试。”他右手压了压，随机点了点头。我将被子给他盖上道：“殿下，您现下还有些虚弱，注意休息静养几日便没事了。那答应我的事？”
他左手捏了捏额头，转头看向我，开口道：“你现在知道了我中毒的秘密，留在我身边是最好的，规矩不懂没关系，你只管保护我的安全。”手指修长白皙、长相端正俊逸，是话本“殿下的绝世宠妃”之流话本所描述金尊玉贵长大的皇家贵族标准长相，与嘉怡郡主很是契合当下流行之话本。
“殿下，您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我有些着急。
他转过头，继续捏了捏额头，道：“容我想想，你先先去给我倒杯茶漱漱口。”
我愤愤的拿来茶，将他扶起。虽周遭一片黑暗，但从小荒山野岭的生活方式，让我在黑夜中能看到一些东西，而且对可以看到的东西非常敏锐。他松垮的外袍露出内衬，湖蓝色的内衬上镶嵌着晶莹泛光的蓝珠纽扣，纽扣端镶嵌着浮云花式，花式半边点翠、半边金片，与爹爹的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拽住他的纽扣，他抬头皱眉看向我。我语气尽量显得平静，道：“殿下从哪里得的这件衣服，量体裁衣，而且纽扣尤为漂亮。”
他想推开，但是没推动，呵道：“拉拉扯扯做什么？放开，这是内务府置办的。”
我不舍得放开，道：“这么漂亮的纽扣，我们民间能买到吗，我也想要。”
他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解释道：“这珠子应是西域的蓝料翡翠制成，产量少十分珍贵，民间没有。”
我背对他，蹲坐在床边踏凳，生怕被看到颤抖的手指。我真的很想他，我的爹爹，十三年了他走的杳无音讯。
他继续道：“你的武功上乘，且不属于任何派系，又知道我中毒的秘密，能跟我走是最好.........。”
他一直说着什么话，大约是一些劝我跟他走的话，现下我却有点精神恍惚。过了一会，他用中指戳了戳我的肩膀，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神，他说：“你实在坚持不愿，我不强求。”
我说：“跟在您身边，是不是能得很多件这样纽扣的衣服？”
他略皱眉疑惑，转瞬道：“是，但是要忠于我。”
我说：“好，我参加明天的比武。”
他笑了，道：“不必了，明日我们便出发。”
我疑惑。他道：“祁连山里里外外加上我的守卫，你可以毫发无伤溜进来，已经说明了一切，不需要再比。”
我道：“那我这么厉害，可以提一点要求吗？”
他笑道：“提”
“我可以做五休二吗？”
“什么？”他叹了两口气道：“连皇阿玛都是五天一休沐，我事情很多而且危险重重，需要守卫时刻跟随。”
我算了算，道：“那月休五天，在您没事的时候，行吗。”
他道：“给我也讲讲你小时候的事，讲的好，我就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