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来本王这儿，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距离老鬼王说出这句话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之后他便将阿水拉到了一旁，二人嘀嘀咕咕许久，等得这边的人十分心焦，当然“这边儿的人”中尤其是古青青最担忧焦急。

    她甚至偷偷摸摸想去听一下他们谈话的内容，然而小老头儿防她跟防贼一样，生怕她听了一个字去。

    期间阿水还不断转头看向她，引得古青青不住地给他使眼色。

    待二人终于嘀咕完，朝这边走来时，古青青赶紧收起方才的表情，“鬼王和你说什么了？”

    阿水却只是低头看她，一言不发，但她已经大概猜到了。

    “你答应了？”

    仍然是沉默。

    “你不是应了我，不会答应他的吗？”古青青忍不住提高声音，引得其他三人都朝他们这边看来。

    无奈，只得压低声音，“你真的答应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自私，但谁没有私心呢？她不过是选择了遵从而已。

    “青青，有些事……”

    “你们俩别在那儿说悄悄话了，快跟上。”还未等阿水将话说完整，那边老鬼王便打断了他的话。

    二人只得暂时掐断话题，匆匆跟了上去。

    只是这一路走去，古青青却看周围的景物越来越熟悉。

    “等等，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她一把拽住阿水的衣衫，止住了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是不能再往前走了。”一道不属于古青青也不属于阿水的声音插了进来。

    原本同行的清光贺尧与子桑已然将剑指向了阿水，俨然要与他不死不休的架势。

    “你们做什么？如今的地府可经不住你们折腾！”古青青拦在二人面前，边给身后的阿水使眼色，让他赶紧溜。

    “东书，你清醒一点吧，他是为祸世间的魔尊蓟沧，你应该站到这边来！”子桑还寄希望于苦口婆心就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我不认识什么魔君蓟沧，我只认识阿水，他从来没有做过为祸世间的事情，我做不到将刀尖对准他！”古青青依然坚定地现在阿水的身前。

    一直沉默的清光贺尧直接出剑，绕过古青青，直指阿水，“废什么话，东帝神君清醒过来后，也会认同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的。”

    身后的阿水来不及幻化武器，以手背抵剑，青剑震动，发出刺耳的铮鸣声。阿水侧身顺着剑的方向欺身而上，与清光贺尧缠斗在一起。

    “诶？怎么不说一声‘开始’就动手啊，有没有武德啊！”古青青嘴上抱怨着，手上却也没有闲着，竟试图上前拉开真在酣战的两人。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就算你们两个年轻能够受得住，地府能受得住吗？你看看年迈的鬼王大人能受得住吗？”先讲道理，这是古青青的原则。

    再看一旁的小老头儿一边想要护住这儿，一边又想要护住那儿，却哪儿都护不住的可怜模样，古青青都直为他委屈。

    “哎呦，两位祖宗啊，快停手吧！”

    很好，二人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那便只能使出第二招了。

    “哎呦，东书你能不能不要现在中间，很影响我的出剑速度！”清光贺尧气急败坏地吼道，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青青，你站远点儿，别伤了自己。”阿水语气稍温柔，但也十分焦急。

    “哎呦，我的攻击怎么总是偏了一点点，你小子运气是真不错啊！可惜了，今天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只能留在这里了！”

    “呵，你也不差，每回都能轻松接住我的攻击，可以不用这般放海的。”

    古青青为清光贺尧捏了一汗，打架就老老实实打架，非要打嘴架，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哈哈哈哈，对啊，清光神君为什么啊？”一旁的子桑还在火上浇油。

    “还不快上来帮忙，你是哪边儿的？！”清光贺尧看着“猪队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即使有子桑的加入，战况仍是没有改变多少。

    古青青见捣乱没用，随即跑到一处高楼前，“鬼王大人，这楼里有人，啊不，有鬼吗？”

    小老头儿正担忧这座楼会随时倒塌之时，还不忘愣愣地回答她，“没有……”

    “轰”，楼塌了。

    “没有……吧。”

    “啊，谁？！怎么就楼塌了，不是说还能坚持几天吗？！”楼内被砸了一头灰土的鬼狼狈地从一片废墟中爬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围着废墟转了几圈后走了。

    “大人，你不是里面说没有鬼了吗？”古青青瞬间甩锅，小老头儿甚至都忘记指责她为何要故意弄塌一座楼了。

    “你，为什么啊？”

    “喏，你看。”古青青指向停下来的三人，倒塌的大楼正巧就落在三人中间，将战场划分，停止了战争。

    小老头儿见罢，虽然不赞成她的做法，但还是暗暗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猛然间，一柄剑划破了她脸上得意的表情，“叮”，那剑就贴着她的鼻尖直插入废墟堆中。

    “你疯了！”这剑正是从清光贺尧的手上飞出的，而当事人却一脸镇定地盯着她，哪里有一点儿“发疯”的模样。

    但古青青却有种直觉，他肯定已经疯了。

    “东帝神君，你太让我失望了！”清光贺尧的带着满满的失望之意，不管不顾地召回剑再度朝她劈来。

    古青青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慌忙躲开那要人命的攻击，语气急切地问道:“清光贺尧，你发什么疯，杀我，总要有个理由吧？”

    再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吧，不能像上次一样不明不白就被一屁股坐死了吧？

    “呵，你不配东帝神君这个名号，天界最强的战神也不该是你这般模样，既然是个失败品，那不如毁了重头再来！”清光贺尧的双眼已然被怒气浸红，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什么失败品？什么重头再来？你说清楚！”期间有了阿水的帮忙，古青青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隔着重重迷雾，看不见真相。

    “没事的，重头再来也一样，总会有成功的一天的，你总会有一天想个真正的战神一样的！”然而清光贺尧根本听不进去也不想理会古青青的问题，只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古青青通过只言片语，大概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得顺着他的话说：“怎么会失败呢？之前的东帝神君多优秀啊？已经是天界最强的战神了，怎么会是你口中的失败品呢？”

    “呵，成功？”清光贺尧冷笑，“一开始是快要成功了，可惜，可惜啊！都怪那个鹿溟，偏偏来招惹她，不然她肯定是天界，不，肯定是创世以来最优秀的战神！”

    古青青看着他那癫狂的模样，算是大致看明白了。清光贺尧，是东帝神君东书的仰慕者，当然可能不是男女情感上的那种仰慕，而是期盼她成为最强战神的那种。

    只是作为天界子民，有这种期盼也是很正常的。但有时候一种事情做到超过极致，便就是极端了。他希望的天界战神东帝神君是可以除了“战神”这个身份，抛弃其他一切角色，只安安心心做战神的。

    这便就是病了，妥妥的有病啊！

    像古青青这种过惯了被人安排支配生活的人都不愿意被束缚，何况是东书那样的神君呢？！

    所以，东帝神君肯定会有某一点不符合他的心中所盼，即使当初没有发生他口中的“那件事”，那接下来也总有千千万万件“那种事”会成为导火索的。

    “既然她不完美，那我们怎样才能造就一个完美的战神呢？”古青青躲在阿水背后，小心翼翼地躲闪着他的攻击，并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完美的战神，对，完美的战神！哈哈哈哈，完美的战神！”清光贺尧的模样越来越癫狂，就连方才还在一旁帮衬他的好友子桑现下也只能呆愣愣地杵在原地，也没人告诉过他清光神君是这样的清光神君啊？！

    就在古青青以为他要这个状态继续下去，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之时，他又开口了。

    “毁掉，毁掉现在这个，用残魂再塑造一个就好了！对，再塑造一个就好了！”听着他不断重复强调同一句话，古青青瞬间汗毛倒竖。

    用残魂再塑造一个？所以，她是什么呢？不是完整的东帝神君，她又算是什么呢？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中，古青青便不敢再继续细想。

    “青青，躲开！”是阿水急切催促的声音。

    然而，已经晚了，就在她愣神之际，剑已经到了眼前，避无可避。

    “呲”，锋利的神剑划破衣衫，甚至是皮肉和灵魂的声音。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一道娇小的身影替古青青挡下了所有。

    “芊芊？芊芊！不不要，芊芊，你怎么会在这里？呜呜呜，你……你怎么这么傻！”看清楚人影后，古青青瞬间泪如雨下。

    此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段芊芊，她来地府后第一个遇到的熟人，也是她记忆中最熟悉的一个人，曾让她在地府安心的人。

    如今却一身鲜血地倒在她的怀里，想要努力扬起笑容不让她担心。

    然而，她越努力挤出笑容，古青青的心便越痛。

    “为什么，为什么啊芊芊？”

    为什么宁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这个没用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