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师

    方施云头疼欲裂,缓缓睁开眼醒来。

    她看着头上的破屋顶,摸了摸身下的干草垫子。

    这不是自己的寝殿?对,她应了判官的指示来人间办事。

    她昏倒前是不是被人救了?那个声音还怪耳熟,应是复活的徐高岑无疑了。

    回过神来的塑灵叹了口气挑了个白眼,又腹诽几句判官的坏话。

    “姑娘,你醒了。”

    茅草房的木门被推开,是徐高岑抱着一捆沾着雪的柴走进屋内。

    他身形消瘦,五官端正,一双荔枝眼黑亮有神,倒是比那魂魄看着顺眼。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厚厚的寒气,一呼一吸都有冷雾。

    隔着近一丈远都能闻到冰雪味道。

    塑灵揉着脑袋,撑起身子,弱声问:“这是哪里?”

    徐高岑将手中的湿柴放下,露出几颗牙齿笑着回:“在下徐高岑。我今日上山遇到两位大哥说是林中有人被山匪绑了扔在树下,我过去一探,竟真的寻到了姑娘,遂带回寒舍。姑娘且放心,我绝无歹意。”

    这个蠢书生怎么啥都信!好在那两仆人没有顺手杀了他。

    不过徐高岑把她救回来也好,省得她再找借口接近他。

    “原来如此,那便多谢了。”

    徐高岑整理着柴火,码齐在墙角,见她面色不虞,想起自己捡到她时那副可怜模样,复又皱起眉头,一本正经问道:“姑娘怎会被山匪绑于山中命悬一线,可是遇上什么了难事?”

    塑灵随口用方施云的遭遇解释了一番。

    徐高岑听罢万分同情:“我知姑娘定是受了天大的苦,却不曾想竟如此可怜。”顿了顿,又面露难色:“不知姑娘日后作何打算?”

    估摸着他本想等她醒了就送她回家寻家人,一听她的遭遇,送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这书生还真是心眼子浅,所思所想都显在脸上。

    塑灵一脸心如死灰:“父母不善,我安能归家。”

    然后又抿唇欲哭:“公子何必救我,还不如让我冻死在林中。”

    徐高岑被她突然来这一出搞得慌了手脚,正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咕噜。”

    方施云倏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这就是饥饿!

    “啊,徐某忘了,姑娘折腾一遭定是饿了,早晨还留了两个饼子,姑娘若不嫌弃我这便热来给姑娘。”徐高岑像是得救般,赶紧提出给她弄吃食。

    方施云倒也不客气,心想我来这可是救你的命,吃你点东西也不过分。

    “那就麻烦了。”然后穿鞋下地走到桌前等着。

    徐高岑摆好柴火就点炉做饭了。

    丰镇位处北方,气候寒冷,炕灶都在屋内。

    徐高岑将火点燃,塞了两根备好的干柴,冬季太阳落山早,刚近傍晚屋中昏暗,暖黄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十分柔和。

    这书生确实是个好人,他又不欠方施云的,救了人还任劳任怨在这给人做饭。该说他良善还是好欺负?

    方施云反思自己是否待他想法刻薄了些,说到底这件事对他本就是无妄之灾。

    她醒来这一会儿,没感到周遭有什么精怪出没,想必此处还算安全。

    只希望这两个多月他不要到处乱跑给她找麻烦。

    苟且度日为上。

    “对了,若是姑娘不便归家,那这些日子就安心住在这儿吧,正巧徐某有要事须出趟远门。”

    什么???

    “出远门?”方施云听到这话感觉灶里的火光都绿了。

    “是啊,友人所托,徐某须去趟辰州沅陵。”徐高岑就着烧热的火温搓了搓手,深深叹了口气,若有所思。

    辰州沅陵县……黔中道?!

    徐高岑你若是说去隔壁县城赶个集就算了,去那四千里外的黔中道做什么?

    方施云面色如常,心里咬牙切齿。

    “不知公子友人所托何事?”

    徐高岑抬眸望向柜子顶上的木盒子,“友人家事,徐某也不便多说。”

    “徐公子当真重情重义,可辰州山高路远,徐公子不怕遇险?”

    徐高岑眼神坚定,笑着解释:“邵兄乃我至交,此行必践。今日徐某冒雪上山也是为了提前祭拜父母,届时即便没命归家,也不算太过不孝。”

    你该孝敬孝敬我,这条小命还得靠我护着。

    方施云气得闭上眼安慰自己,罢了,等回酆都就能升去功曹司,这机会也算是此人给的,不与他置气。

    “非不去可?”

    “非去不可。”

    她看这个犟书生就是天官派来折磨她的。

    他若是死在路上,判官大人那边可怎么交差?

    方施云无奈,难道要自己偷偷摸摸尾随其后跟到辰州?

    头疼。

    “不说这些了,饼热好了,方姑娘吃吧。”

    徐高岑从锅中把盆子端出来,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张饼,他把那张略大的黄皮饼放进碗中递给了方施云。

    方施云饿得五脏六腑都快贴在一起,又是第一次吃人间的食物,赶紧拿起筷子。

    饼子刚要送到嘴边,忽然感到有危险逼近。

    方施云立刻扭头向外看去,瞧见一道黑影嗖地从窗外闪过。

    不好!

    方施云下意识想运作法力才想起这具身体只是凡人之躯。

    只听哗啦一声,窗口从外而破,一道黄褐色的身影朝徐高岑扑来。

    好在方施云有准备,一把将他拉开让来者破了个空。

    却见徐高岑方才坐的木凳已经碎个稀烂,若是迟上一瞬,想必他也是此等下场。

    方施云将徐高岑拉在身后,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猞猁妖!

    这猞猁人形猫尾,人面猫鼻,脑袋还有两只长猫耳,耳尖黑色耸立簇毛,这半妖半人模样估摸已经成年,法力不浅。

    徐高岑这情形吓了一跳,见这姑娘上一瞬还柔柔弱弱,下一瞬却如同换了个人也是一脸诧异。

    方施云这会儿却没空和他啰嗦。

    那猞猁抬掌召出一团黑气,胳膊一挥那黑气向两人冲去。

    两人躲闪不及被击,砸在墙上。

    徐高岑捂胸吐了口血。

    完了完了,徐高岑可不能死。

    见猞猁要再发难,方施云立刻抬手喊道:“等等!猞猁仙饶命,我有话说!”

    猞猁也没成想自己来时会被她发现,遂歪了歪脑袋,问道:“你是何人?”

    她没想到这些精怪来得如此快,脑中飞速想着对策。

    “我…猞猁仙因何而来我亦是因何而来,我只是快了猞猁仙一步。”

    猞猁侧头,又抬起手准备杀了这女人,再将那冒着香气的男人吃掉。

    “如此,那我更留不得你。”

    方施云语速极快:“如此猞猁仙才更该留我。”

    猞猁金色瞳孔竖成一条,眯了眯眼:“你想耍什么花样?”

    方施云又道:“这书生金仙转世,魂魄与常人不同。你我这等精怪无法直接吸食,必须经法宝炼化方可,否则必要爆体而亡。正好炼化这书生魂魄的法宝就在我手上,不如猞猁仙与我联手,我二人一同享用这书生如何?”

    徐高岑听言瞪大双眼,这姑娘在说什么?

    猞猁妖则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当真?”

    方施云看他态度松动,便知有戏,赶忙回道:“当真当真!不若猞猁仙先瞧瞧我这法宝,真假一看便知。”

    猞猁妖垂眸思索,想着看看也无妨。如果是真的,就直接杀人取宝再独享书生。

    “拿出来。”

    方施云却又纠结道:“这法宝乃我祖上传下来的,我从未视于外人。”

    然后坐起身,一脸舍不得扭扭捏捏地在袖中掏来掏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猞猁耐心不多,又举起了掌:“念叨什么呢,快点!”

    方施云惊喜地呀了一声说找到了,再抬头,却似看到猞猁身后的窗外有什么东西一般,惊恐地长大了嘴巴:“这,这是!!”

    猞猁顺势回头看了一眼,便感到背后受了狠狠一击,眼前一黑被击倒在地。紧接着听脑后传来了一声:“天地魂灵,皆入我袋,收!”,又脑袋一晕,被吸进了一个袋子里。

    方施云抓紧了袋口,冷哼:“我的确有宝物,可没骗你!”

    召唤聚灵袋用袋内灵力须念术语,这屋子小,她与猞猁妖距离太近,贸然行动她怕猞猁妖发现异样直接杀了他俩。

    于是便寻了个借口不动声色地把聚灵袋唤出来。

    方施云咳了两声,刚才被猞猁袭击,摔得她骨头都要碎了,且她用尽全部灵力才勉强唤动聚灵袋收妖,此刻肉身如同聚灵袋一般好似被掏空,坐都坐不稳。

    看来日后这聚灵袋不能轻易使用,她明显感到这一击过后袋内灵力全无,如不是猞猁大意,她还真使不出下一招。

    眼下只求袋内灵力快快恢复,她现在与原身一个弱女子毫无差别,若有别的精怪来袭,她半分都抵挡不了。

    听判官说聚灵袋可吸食被收入袋内精怪的灵力,也不知那猞猁真实灵力如何,会有多少增益。

    徐高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惊魂未定,颤抖着问:“姑娘当真是要吸我魂魄?”

    哎呀,忘了这书生了!

    窗子被猞猁妖撞破,雪夜冷风呼呼向内灌进来。

    方施云凌乱的发丝飞扬,尴尬一笑:“我若说我是捉妖师,公子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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