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太子坠崖了!!!

    他们这位逆风翻盘、得天独厚的太子殿下坠崖了!!

    这还了得!!!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神。

    放下手里的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越是着急越是慌,各个撞得额头咣铛咣铛响!

    就连稳重的南嘉帝此刻都慌了神。

    谁知这等大好日子还能出现这一茬子?本是祈福,却演变成了收尸。

    晦气啊!实在太晦气!

    这以后每年这个祈福日子还怎么继续?

    这不得人人心头蒙上一层灰?

    太子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众人一个个面色焦灼,一个比一个更显担忧。

    于是纷纷趴在崖边,伸长脖子往下看,嘴里大喊:“别挤了!都别挤了!再挤我就掉下去了!!”

    南嘉帝震怒,“太子若是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个脑袋都得搬家!”

    一国太子英年早逝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加上还是失足而亡,传出去更是叫人哭笑不得,这名声南嘉帝不想要,也丢不起这个人,故而将矛头对向了一行官员。

    而方才与谢毖推搡的年轻官员更是面如死灰,其他人都投去怜悯的目光,这一下他便成了众矢之的,别说仕途前程,脑袋不搬家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正当所有人以为谢毖必死无疑之时,突然!不知是谁朝着崖下大喊。

    “看那!是殿下!是太子殿下!!”

    “殿下没死,殿下还活着!”

    众人寻着视线望去,果然是谢毖!

    山下是望不见底的灌木丛林,崖壁陡峭锋利,光是派专人下去搜寻都困难重重,太子从这里掉下去怎么还会毫发无伤,而且……还自己飞上来了呢???

    众人赶紧腾出一块空地,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谢毖稳稳落下,似有神人暗中相助,连他自己都处于蒙圈状态。

    就在那一刻,庙中忽然狂风大作,樟树在风中狂舞,将树冠厚抖落一地,方才清扫的庭院顷刻间又铺满了雪毯。

    樟树露出原本郁郁青青的模样,经过雪水的洗礼,更显精神干净。

    而庭院中的山鬼石像在此时似乎变得更加和蔼了。

    空中弥漫开一股淡到可以忽略的香味,尽管如此,却被谢毖敏锐地捕捉到。

    众人顿时明白了。

    一定是山鬼保佑!

    南嘉帝大喜,没想到谢毖三拜的无意之举却救了他的性命,也避免了一场悲剧。

    果然!

    山鬼显灵了!

    山鬼定能保佑南国,保佑子民,保佑其长命百岁!

    谢毖迷惘地环顾四周,望了望自己空荡的掌心,就在方才,坠崖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一丝温暖。

    有人从后托住他。

    他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听不见那人的声音,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人的温度。

    谢毖不信鬼神之说,在这一刻却也容不得他不信。

    当真是山鬼吗?

    他目光扫过方才他相救的年轻人,那人对上谢毖目光的一瞬间,立马别开了眼睛,匆匆离开。

    今日南太子得山鬼相救这一事在宫中坊间顿时又成了一件美谈。

    南嘉帝为庆祝山鬼显灵,以及对南国多年的庇护,于宫中西园举办夜宴,百官纷纷道贺,贺谢毖千岁,不愧为天选之子。

    本是喜事一桩,可人群里却有人不乐意了。

    “太子殿下此次得山鬼相救,还真是好大仗势,父皇甚至为你开办宴席,百官相庆,真是宠爱有加,风光无限。”

    如此明显的讽意,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藏的火星子和敌意。

    于是前来吹捧巴结的众人瞬间噤声不说话了。

    这说话的人是谁啊?

    南三皇子,谢权。

    整个朝堂官道,只要不瞎不傻的都知道,三皇子与太子向来互相不对付。

    严格地说,是谢权单方面看不惯谢毖。

    此事还得追溯到立太子那一年。

    谢权为皇贵妃之子,追溯到先辈,皇贵妃老祖宗曾与开国皇帝为生死之交,又被封为开国大将军,是双方可以将后背交付给对方之人。

    为守卫国土,开国大将军又将自己的儿子培育成帝王心腹,辅佐太子步步登基,治国安邦。

    于是这一代代传下来,无论经过了多少代更迭,时至今日,两家仍保持着是君臣也是兄友的关系。

    谢权外公为当今宰相,只有皇贵妃一个女儿,而皇贵妃又只育有谢权这一个儿子,因此谢权可谓从出生开始,便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

    加上此人生来聪颖,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六岁跟着宰相出去谈判,小小年纪,在谈判时,以其三寸之舌击退敌国三五十使者,仅仅一炷香的时间,不费一兵一卒替南国赢得百里边幅疆土。

    如此天人,出生那一日就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他的起点是所有人不可企及的巅峰,宫里所有皇子都自愧不如,对其心服口服。

    谢权从小勤奋刻苦,谦虚谨慎,自幼便表现出不小的野心,加之其上只有两名已出嫁和亲的公主,于是到了南国该立太子的时机,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之位非谢权莫属。

    可偏偏出了个意外。

    这个意外就是谢毖。

    南嘉帝不顾众臣激烈的反对,执意要立谢毖为太子。

    按理说,谢毖为宫女所出此事在宫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恰好被皇后收养,可尽管如此,此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是个不祥之人。

    先不说其性子寡合孤僻,最离奇的是,有人说谢毖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便遭到了诅咒。

    谢毖得了一种怪病,每月十五,浑身滚烫,如烈火中烧,至皮肤皲裂,筋脉堵死,血流满身。

    上至宫廷御医,下至江湖神医,无一能看出这究竟是什么疑难杂症,又不知如何医治。

    可更离奇的又是,此病并不危及性命,到了十六,钟声一响,该病自然而然就消退了,只留下满身血渍提醒谢毖。

    你确实发病了。

    世上哪会有这种奇病。

    凡人瞧不出什么结果,于是就安了个诅咒的罪名。

    传着传着,谢毖就成了不祥之人。

    到嘴边的鸭子又飞了,谢权岂能容忍?

    自那日起,便处处与谢毖做对。

    谢毖喜欢的都毁坏,谢毖看上的都抢掉,凡是让谢毖高兴的全都摧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谢权泄恨。

    好在谢毖不以为意,从不和谢权计较,这么多年,两人明争暗斗,这些旁人都看在眼里,但还能怎么办?

    换做是自己,说不定还没有谢权沉得住气。

    随谢权站在一起的,还有三五位容貌相似的男子,他们衣着华丽,容色姣好,与谢毖不同,谢毖如春雪消融时的雪水,冷淡,疏离但没有锐气,而他们眉宇间却都带点南嘉帝的影子,天生霸气侧漏之相,令人望而生畏,看谢毖的眼神同样带着几分敌意。

    其他人清咳了几声,挠挠脖子眼神左右瞟。

    这下尴尬了,宫里头其他几名排得上号的皇子也都来了,他们都是谢权党羽,与谢毖冰火两重天的关系。

    一面是受皇帝重视有皇后撑腰的太子,一面是实力至上的皇子。

    当臣子的不过想巴结给未来谋条道,真到了这种掐着火苗子点惊雷的活儿,这种出头鸟谁爱当谁当,反正他们不当。

    是以谁都不说话,等着看一场好戏。

    谢毖笑,“原来是三哥。”

    “太子此番真是福大命大,听说从百丈高崖掉下去居然还能毫发无损,当真是稀奇费解。”

    “原本我连眼泪都准备好了,看来只能留着下次了。”

    听这语气意思怎么还有点失望??

    毫不掩饰的敌意,实在是太贱了!

    打起来!快打起来!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表面上露出可惜之态,眼底的狂热透露他们的真实想法,恨不得撩起袖子拍手叫好,紧迫地期待谢毖是何反应。

    谢毖哦了一声,说:“的确费解,哪天父皇若是也带诸位上山祈福,几位哥哥务必要留心点。”

    那三五人被讽刺了,立马就要发作,谢权眼底布满阴郁,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在他尚能稳住气,笑:“那用这杯酒祝太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毖犹豫片刻,谢权冷笑:“怎么,我们连跟太子喝一杯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那便多谢三哥祝福。”谢毖未语先笑。

    目送谢权等人离开后,旁人有人慢慢地试探性地走上前来。

    “太子雅量,臣等自愧不如,方才三皇子那般为难您,臣差点儿就忍不住要说说三皇子了。”

    谢毖浅笑不语,以酒回敬。

    这些老狐狸,深谙人情世故,看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谢毖环视了一圈,问:“话说怎么不见白日扫雪的那位大人?可有人知道他是何人,如今何职?”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愣住了。

    白日上百号人浩浩荡荡上山,平时除了身边常来往的几人,谁又记得谁是谁?再说事情发生得太紧急,他们一时间也没有想过那个陌生的面孔究竟是何人。

    见众人不说话,谢毖眼眸一深,甩袖往南嘉帝所在方向走去!

    “快护送陛下回殿!有刺——”

    哪知就在他刚迈开步子的那一刻!刺客二字还没说完,忽然!一抹矫健的黑影倏地撕破夜幕,剑光骤起!剑气寒凉!

    众人傻眼了!

    怎么还来!

    今天掉脑袋的事情没完了是吧!

    于是尖叫声此起彼伏,纷纷抱头逃窜。

    那人目标明确,剑指谢毖!

    他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唯独那双眼睛露在空中。

    可谢毖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白日自己相救反被推下山的那个年轻人!

    南嘉帝大喊:“护驾!快!”

    事发突然,那一支利箭飞出时,御林军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谢毖烈酒上头,脚下发软,眼前似乎有千万重影,那支箭擦过他的脸庞,如玉洁白无瑕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那人穷追不舍,谢毖速度和功力都不敌其,于混乱中遭其贴近,场面过于混乱,加之两人就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御林军饶是将弓拉满也无济于事。

    谢毖忽然感到腹部一热,低头一看,几根银针竟然插进腹部。

    他忽觉腹部一阵剧痛,胃里绞痛。

    南嘉帝破口大骂:“一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放箭啊!放箭!”

    御林军面面相觑,还不是怕伤到太子殿下?

    可既然皇上都开口,他们不敢不从,于是几十支密密麻麻的利箭飞射而出!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南嘉帝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儿子,他冷笑:“你真是太子?可怎么看你这个儿子似乎都没那么重要,让我杀了和让自己的父亲杀了,并无区别!”

    反正谢毖必死于乱箭之下,他抽回架在谢毖脖子上的冷刀,利箭于四面八方而来!他回身转刀!

    有人忍不住别开眼睛,不忍看谢毖的悲惨下场。

    谢毖头昏眼花,甚至不辨夜路,哪还有精力想该怎么躲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毖必死无疑之时——

    忽然间,风动,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谢毖似乎又闻到白日那股淡香。

    空中的箭蓦然间定住了。

    顷刻间,仿佛连时间被冻住。

    所有人僵在原地,那人瞳孔骤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十几支箭就停在谢毖修长白皙的脖子前,只要再近纸薄距离,利箭便会刺过他的脖子,血溅当场!

    可此时此刻如同被看不见的银丝操纵,在眨眼的功夫,当着所有人的面,利箭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如飞龙游蛇,直穿刺客身体!

    脖子、胸膛、腹部无一幸免!

    死状极其惨烈!

    刺客倒下的那一瞬间,那股无形的禁锢着众人的力量顿时褪去,所有人恢复了自由,谢毖第一次见到此等血腥惨状,可众人却不见他动一根眉毛。

    只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嘟囔:“糟了,实在不该喝这么多酒。”

    他欲向南嘉帝谢安,却不料一个回身,脚下发软,于是跌进一个陌生却又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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