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

    张小凡听了韩大爷的这些话,心里面也堵得慌,黝黑的一张脸登时变成了黑红色,他义愤填膺地说道:“我也不离开!以前邯明的其他运输行都在压榨我们的血汗钱,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只给几毛钱,只有启明把我们当人看。如果不是杨老爷当初帮了我们家一把,我爹和我早就饿死了,我现在也不可能有机会娶老婆生孩子。”

    孔睿诚越听他们说心里面越愧疚,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的微笑:“韩大爷,孔家,童家,江家已经开了一个慈善学堂,收了不少的孤儿。过段时间,他们还会开设新的学堂,专门给穷人家的孩子提供读书的机会,几乎用不了什么花销。”

    韩大爷很瘦,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在停止了咳嗽以后,他拍了拍自己微痛的胸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孔少爷啊,我知道孔老板做了不少的好事。但是她也把思温逼成这样了,你看启明近些日子走的这几趟货,上船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到了地方就缺一个少一个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有没有去问问你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启明出了内鬼,但内鬼总不能没有主子吧?我看不是傅家就是孔家干的。”

    韩大爷又看着孔睿诚说道:“还有最近孔家和傅家接货的价格也降低了不少。我跟其他人打听了,以这个价格运货,他们根本不赚钱,但却用这种低价运货的方式,拉拢了不少的客户。”

    他又叹了一口气:“而杨家除了部分的老客户以外,已经接不到什么生意了,他们这是宁愿不赚钱,也要逼迫思温卖到杨家的产业啊!而且最先降低价格的就是孔家,傅家只不过是跟在孔家之后有样学样罢了。”

    听到这里,杨思温捶足顿胸,当即埋怨起自己来:“都是我不好,这么多年也没跟我爹学到什么本事,现在也没有那个能耐守住我们杨家的百年基业。”

    韩大爷不以为然:“思温啊,这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呢?是傅家和孔家做的过分了,傅家背后又有江家的帮持。就算是有一天他们真的走到赔钱运货的地步,对傅家和孔家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你拿什么跟他们比?

    在唉声叹气后,韩大爷又说:“他们是铁了心想要熬死你,江家和孔家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现在孔家和傅家也招了不少杨家的船夫过去,那两家运输行的船都是有数的。渡城就这么大,每年运出的货物,运回来的货物也就那么多,他们两家真的能用得到这么多船夫吗?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傻子都看得出来!”

    虽然孔家大少爷从来不做生意,但是孔睿诚也了解过邯明运输行的内情。据说傅家给工人的工资在行业内最高,但具体不知道给了多少,况且傅家基本上不怎么对外招人,跑船的人全是傅家自己培养的。

    他此前也从许御风那里打听到了,傅家这段时间买下了别的运输行,将船夫也一起带走了,但是那些新去的船夫,工资标准跟杨家几乎一模一样。其实不仅仅是傅家,孔家现在所有船夫的工资,也跟杨家给的工资持平了。

    起初孔睿诚也没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后来经过阿风的解释,他才明白过来。

    孔家和傅家给的工资跟杨家一样,再施些小恩小惠拉拢人心,给出多余的好处,让杨家减少了船夫的数量,启明也就运作不起来了。

    倘若工人们的工资一开始定的太高,等到启明卖了以后,无论是傅家还是孔家想要降低工资难度都会很大。所以这两家很守规矩,也很默契,只需给工人们跟杨家一样的工资即可。

    但运货费用就不一样了,任何一家运输行都能够随时进行调整,用降低运货的费用的方式,逼死杨家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看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了,田英光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双手捧着装了花豆糕的纸袋子,递给了孔睿诚。

    然而孔睿诚的心情已经低落到了极致,他微微笑着向小光摇了摇头:“我不吃。”

    小光撅起嘴巴,又拿着纸袋子递给了杨思温。杨思温看到面前的小女孩睁着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期待,只能笑着将手伸进袋子里拿了一块儿花豆糕。

    看到杨思温吃了花豆糕,小光顿时之间雀跃不已,她又将袋子送到了韩大爷和张小凡面前。张小凡拿了一块儿花豆糕,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瘦骨嶙峋的韩大爷方才情绪太过激动,调动了太多的力气。这会儿肚子里确实饿得慌了,他笑呵呵地从纸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儿花豆糕:“小女娃,我也吃一块儿。”

    小光看韩大爷拿了一块儿以后,她也伸进纸袋子又拿出一块儿花豆糕递给了韩大爷,咧嘴笑道:“爷爷,再给你一个。”

    见到韩大爷笑眯眯地用干枯苍老的手接过另一块儿糕点后,小光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小凳子上。她坐在凳子上面,拿出了一块儿花豆糕认认真真地吃了起来。

    花豆糕虽然好吃,但田英光吃着吃着,又想起来了沈溪语那日给她的糕点。每个颜色的糕点都是不同的口味,有咸的,甜的,还有咸甜的。吃起来香香酥酥脆脆,味道真的是好极了。不知道都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怎么那么好吃?

    然而田英光刚把手中的花豆糕吃进肚子里,孔睿诚就像是触电了一样,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他扭过头,白皙的脸憋得通红,忧郁地看向杨思温说道:“我再去小白楼问问沈小姐。”

    他抬腿要走时,杨思温却起身叫住了他:“睿诚,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孔睿诚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是启明的老板,如果你去了,他们也只会想方设法逼迫你卖掉运输行,不会跟你讲道理。”

    说完这话,孔睿诚就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田英光见状连忙起了身,一鼓作气将手里的花豆糕塞到了杨思温手里:“小杨哥哥帮我拿着。”

    她说完以后转头追上了孔睿诚,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说道:“孔大哥,你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待到两个人走远了,韩大爷又点起来了旱烟,他浅浅吸了一口,捏着嗓子说道:“这个孔少爷怎么回事?他还去找江家的人做什么?怎么不去问他姐姐?”

    杨思温转头看了一眼韩大爷,默然不语地低下了头。没有人比杨思温更了解孔睿诚,从小到大孔大少爷最怕的人恰恰就是他的姐姐孔欣。自从六年前孔慈去世后,孔睿诚对孔欣更是又敬又怕又不敢反抗。

    趁着休息日,许御风吃完了早饭又重新回到屋子里睡了一个回笼觉。可没想到等他再次起来的时候,就到了午饭的时间。他慢慢悠悠地下了楼,走到餐厅时见到苏倩和傅向阳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许御风刚刚坐到苏倩身边,小兰就端上了两盘菜。他盯着那两盘菜皱起眉头说道:“这么快就开始了?”

    昨天许御风跟傅向阳一同接到了来自沈溪语的临时通知,今天中午她要做一顿饭给大家伙吃。这导致许御风顿时心生恐慌,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沈溪语根本就不会做饭,所以他本能地想拒绝。

    然而沈溪语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如果不回来吃饭,那么以后就再也别回小白楼了。

    傅向阳锁起眉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两盘菜,从卖相和气味上来分析勉强合格了,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忧心忡忡地抬眼看向小兰:“你家小姐今天做了几道菜?”

    小兰如实回道:“五道菜。”

    傅向阳叹了一口气:“还不少,不过几天没回来,屋子里怎么到处都摆了鲜花?”

    小兰又回:“是少爷让人每日送过来的,摆放在屋子里面看着玩,说是小姐喜欢。”

    傅向阳撇撇嘴:“多亏她喜欢的是鲜花,她要是喜欢黄莺,你家少爷是不是要抓一百只黄莺放在屋子里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啊?”

    听了这话,苏倩和许御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音。

    这个时候,沈溪语也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等她小心翼翼将盘子放到桌子上后,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还有一道汤。”

    就在她转身要回厨房时,傅向阳连忙叫住了她:“沈溪语,你别只顾着做菜,你先告诉我们这些玩意到底能不能吃?”

    沈溪语不屑一顾地瞪了傅向阳一眼:“那你别吃了,怕毒死你。”

    等到沈溪语回去了厨房,傅向阳向许御风一歪脑袋:“你看看她,我就说了两句话,怎么就不乐意了。”

    许御风笑道:“你可少说两句吧,她从小到大就这样阴晴不定,还爱使小性子。最烦人的是惹急了她还会拽你耳朵,我以前就被她拽过好几次。”

    傅向阳登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唉声叹气道:“那还真的巧了,我也让她拽过耳朵。我看阿仁以后可有的受了。”

    两人刚说完,江修仁就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慢条斯理地坐到了空位上,打了个哈欠。片刻之后,才盯着桌子上的四盘菜,突然间笑得合不拢嘴:“看起来还不错。”

    傅向阳当即眼前一亮,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江修仁的碗里:“既然不错,你先尝尝看。”

    江修仁看看傅向阳,又看看苏倩和许御风,拿起筷子笑道:“没有那么夸张。”

    他在三个人的紧密注视之下吃了碗里的排骨,等他放下了筷子,又笑呵呵地说:“味道不错,真没你们想的那么难吃。”

    傅向阳不满意地轻笑一声:“她就算做的难吃,你也会说不错。”他随意地用筷子夹起一根芦笋吃进了嘴里,嚼着嚼着表情就变了,满脸的诧异:“还真的可以,她这几天是不是不忙了?什么时候学的做菜?”

    见到了傅向阳的反应,苏倩和许御风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夹了一筷子的菜。苏倩吃了以后觉得还不错,就点了点头:“挺好的”

    许御风将嘴里面的牛肉芦笋嚼烂了咽了下去,愣了几秒后,慢慢吐出了一句话:“爱情真的伟大,竟然能让一个碗都没洗过的人学会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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