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外熟悉的喊话让苒苒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一年前。她扭头看向玻璃窗外，果然又是几根巨型藤蔓突破了下水道，肆无忌惮地在街上四处肆虐。
“不是吧，又来……”苒苒往后撤了两步，叹了口气忍不住咋舌，“军队怎么都不长进呢？不知道把井盖加固一下吗？”
“不太一样，你仔细看，”蒋诺予如同炸了毛的狮子一般，她迅速外放精神体护盾并伸手把苒苒垃到身后，一瞬间进入了高度警惕的状态。
“所有人！不要接触土壤！不要接触水源！”
军队的喇叭声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苒苒再次扭头看去时，书店外已经变成了异变植物的屠宰场。
所有土壤覆盖之处皆是重灾区。绿化带和盆栽早已被泛滥生长的绿植突破了防线。粗白的根须蔓延开来，穿过水泥地深深地扎根进去。枝叶在汲取了足够的营养后遵循着植物的本能努力向上、向四周蔓延，打破玻璃穿透建筑，尽最大的努力挤占生存空间。
而人行道的缝隙中的浅浅一层的灰土也供养了不少幼苗。即使它们不如土壤中的植物那么疯狂，仍旧有不少人被这些四处搞破坏的植物绊住了脚步，扯破了衣服。
远处喷泉里的小浮萍也开始蔓延开来，在水池里铺了厚厚的一层令人心惊的绿色。不过好在附近的水源不多，水生植物的杀伤力被遏制住了。
和上次不同，此次的植物杀伤力大大增加，且似乎有所进化，聪明了不少。几根藤蔓熟练地绕过建筑最为薄弱的门窗，将室内区域纳入自己的侵占地盘，而在建筑中躲藏着的人类自然被它们视为“抢占生存资源”的竞争对手。
\"小予，我们得找他们汇合，\"苒苒和蒋诺予二人背对背，分头应付着前来挑衅的植物枝条。
“我知道，你别乱跑，跟好我了。”蒋诺予毫不意外苒苒会担心另外几个小孩儿，早早地规划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
两拨人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十五米，但因为藤蔓入侵后撞翻了不少书架，屋子中间的遍地狼藉让二人无处落脚。
“直接跑过去？”蒋诺予边用精神体弹飞一根袭来的藤蔓边问道。
“不行，书架下面压了不少人，我们绕一下！”外面的混乱造成巨大的噪音，让二人交流困难。苒苒边说边向着旁边比划着，蒋诺予看了眼便知道她了她的意思，抓着她的胳膊从里侧溜边过去。
“啊！！冉老师！与诺学姐！我们在这！！！”安宜大声喊着二人的名字。
三个小孩儿运气不错，被夹在了倾倒的书架和墙体之间的小空隙里。藤蔓来来回回攻击着人类，倒是竟然没发现他们。
苒苒边跑边挥挥手想让她回去躲好，但下一秒便看到已经和三人错身而过的藤蔓突然调转方向，向着那个小角落钻了过去。
苒苒吓得瞬间脸色骤停，下意识地外放了部分精神体，如同箭矢一般射了过去。
藤蔓被看不到的东西从中间打穿，绿色的汁液不断向外喷溅。苒苒路过时闻着这味道觉得有些奇怪，皱了皱眉头顺手将它抹在了衣袖上。
“三个人都在？没受伤吧？”苒苒和蒋诺予二人终于辗转到达了三个孩子所在的缝隙中。蒋诺予警惕地守在洞口处，苒苒则迅速钻了进去一一查点。
“没事，我们躲得快。”安宜有些惊魂未定，靠在一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这东西进化了，你们声音小一点，它们能‘听’到。”蒋诺予扭头低声说道，“我已经联系了爷爷，他说军部已经隔离了这片区域，会陆续组织撤离。”
“果然进化了……”苒苒皱着眉头。她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掏出自己的光脑快速查阅起来。
“在哪儿在哪儿，我之前看到过……！”苒苒的手顿住了，双目陡然瞪得圆圆的。蒋诺予听着身后突然没了声音，赶紧回头看向苒苒。
“怎么了？没事吧？”
苒苒没有回答。她把手里的光脑屏幕共享给了蒋诺予。二人看着上面的十多年前的报道，一同陷入了沉默。
“重磅新闻！植物学家顾苒苒提出信息素控制生物的猜想，并声明已得到初步证实！”
这一次的骚乱比上一次严重得多。虽然自去年的植物暴动后军队加大了首都星的巡查力度，但进化后的植物攻击性及繁衍性都大大增强，即使是三四个部队同时出动也无法当即将其收容，只能暂时控制住局面并组织市民们撤离。
五个人顺着指挥一路小跑，三个小孩儿因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都低着头紧跟着往外冲，而苒苒和蒋诺予看着路边的断壁残垣，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伤员，和不少已经没了动静的尸体，心情都有些凝重。尤其是蒋诺予，作为六百年前在最前线杀敌保家卫国的前帝国总司令，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身后的国民受到这样的伤害。
林老爷子派了林家的亲卫队专门来接五人，先把安宜和蒋允启送回了易家，又将剩下的三人护送进了林宅才离开。老爷子此时也不在家，估计也是因为突发情况被叫到了军部。苒苒哄着林雪豪先去休息休息压压惊，自己则是和蒋诺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一同去了楼上景轶的卧室。
“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早？”景轶刚午睡醒来，显然还没有看到新闻。她见到二人身上都有些狼狈，便知道又出了些什么意外。
苒苒递给她现场录制的一段视频。短短的三分多钟，让景轶的眉头也紧紧锁住了。
“这东西，是不是你直接提到过？”她扭头问着二人，“我记得你说三年前开始就陆续出现了植物□□的情况？”
“我遇到第四次了”蒋诺予补充道，“去年那次我跑得快没被波及到。之前还有两次，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但从几次的情况而言，这个东西确实越来越危险了。”
苒苒想到了之前的猜想，越发地觉得这东西就是冲着蒋诺予来的。
她切换页面，把那则新闻也给她看了眼。
“嗯？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顾苒苒之前就研究过这个东西？”景轶猛地抬头问道，“不过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肯定不是近十三四年的事儿，不然我肯定会有印象。”蒋诺予回道。
“我……我翻过顾苒苒的手札，这应该是她的毕业论文。不过那句‘已得到初步证实’应该只是些噱头。”苒苒说道。她想了想脱下外套，把抹在衣袖上的绿色汁液凑在鼻子旁边轻轻嗅了嗅，复又皱起眉头递给了其他二人，“你们闻闻。”
蒋诺予凑过去不到一秒就捏着鼻子闪开了，仿佛闻到了些什么很恶心的东西。而景轶则嗅了半天也没有闻到任何东西。
“怎么了？你们来都这个表情？这不是没什么味道吗？只有些淡淡的植物自带的清香。”景轶疑惑地看着两人。
“你是Beta吧，”蒋诺予很果断地说道“这东西里面混了Alpha的信息素，至少来自于五个人。味道太过于庞杂了，让人闻得想吐。”
“怪不得……我当时在书店里就觉得有些反胃。”苒苒将这衣服扔到了一边，自己去旁边找了个收容袋，忍着恶心把那衣服收在了起来。
“不过书店里的人怎么都没反应啊？”她突然想到当时可没什么人闻出来这味道。
“因为你信息素等级高，所以对信息素敏感度也高。而且这是Alpha的信息素，肯定是Omega会更警惕。”蒋诺予一脚把那袋东西踢在了一边，远远地坐在了凳子上道。
“所以顾苒苒的推断是正确的，信息素确实可以用来控制生物。”景轶若有所思道，“但既然顾苒苒没有继续这项研究，那是谁一直在背地里做实验呢？”
“高家，这还用问，”蒋诺予不假思索地回道，“那个高铭一直追着我妈跑，不就是为了我妈的那些个研究资料？”
“不应该吧……？我的研究资料都是半公开状态，他要是有心随便找找都能看到，没必要追着我吧？”
“如果当时顾苒苒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做了这个实验呢？你们觉得她会用谁的信息素？”景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扭头看向苒苒。
“……那肯定是她自己的，和她当时的男朋友蒋西呈的……”
“高家以为她的实验真的成功了，便试图复刻这项研究。但因为一直没有结果，他们自然会认为是信息素的问题。”蒋诺予也反应过来了，“所以高铭一直追在你屁股后面，但也从来都不敢得罪蒋西呈？因为他对你们两个人的信息素都有所企图！？”
“怪不得他们对雪豪也这么执着。还真是盯上了我们的信息素了啊？”
母女二人一靠一坐，表情却是如出一辙的冷若冰霜。
“小予，你想不想试试？”苒苒没有回头，低声问着蒋诺予。
“可以，但不能告诉蒋西呈。”蒋诺予回道。
“嗯，肯定得瞒着。明天去林家的训练场吧。”
景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这母女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她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也一起——”
“你继续带雪豪竞赛。”
“你看好孩子就行。”
二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第三个人的加入。景轶耸耸肩，扭头继续备课了。反正这个东西和位面生物体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她还是继续研究怎么推进自己的任务好了。
第二日早上，苒苒和蒋诺予二人借口私人训练，找了间完全密闭的训练场开始了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