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蜜：【牛逼啊！】
周蜜：【你确定你是这么跟穆季扬说的？没有进行一定的艺术夸张？】
周蜜：【我他妈直接对你拜服.jpg】
周蜜：【穆季扬没被你当场气死吗哈哈哈】
苏漾一句“这个穆太太我不当了”，让周蜜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
看多了苏漾牺牲自己工作机会去配合穆季扬的各种事，哪怕上次苏漾说离婚，都以为是穆季扬的意思。
谁料风水轮流转，最后是苏漾提的离婚。
哪怕这句话只是苏漾单方面表态，可能实际作用为零，但至少对穆季扬的攻击性十分强烈。
周蜜替她觉得解气。
微信上，周蜜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
见苏漾一直没怎么回，最后周蜜又发来好几个语音条。
语气里克制不住的激动，一时也不知道是替她后怕，还是想喜极而泣。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你现在确实没有夸大的激情和力气，听你声音都感觉你半死不活的。”
“现在想想，上次你打他一巴掌实在不算什么。□□上的事能叫什么事呢，你这次精神上对他的打脸才叫真打脸。”
“哈哈哈，怎么样，有没有说完之后爽得病都好了三分？”
“我终于可以跟你说句实话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所以他最后到底同意没？”
周蜜作为她经纪人，一路看着她因为结婚这件事受到的影响。
出道就结婚本来就影响星途，而她这个婚还因为穆季扬受到外界诸多猜测，导致所有的婚姻问题都归咎到了她的身上。
她一直想，如果苏漾是单身，以她的颜值和努力程度，不说直接爆红到一二线，至少在新生代中是势不可挡的架势。
怎么会等到现在，靠一个综艺才有红的趋势。
结婚这种行为本身就误人子弟，何况还所嫁非人。
苏漾将手机放在耳朵边，按着顺序自动播放。
而她不远处，律所的几个助理都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两眼。
她将手机拿到唇边，低声，“我不知道，反正我到律所了。”
周蜜：“你一个人到律所还是跟他一起？我刚说的那些，你没开扬声器播放吧……”
苏漾当然是一个人来的律所。
遗嘱的问题陈律师强烈要求她过来一趟，她考虑到，反正也需要离婚协议，陈律师又一直帮穆家做事，应该没有问题。
“秦雪截胡那个事他实在做得太不地道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离婚也好，不然万一以后还有什么骚操作，你还要顶着他老婆的名义被人内涵。”
“至少现在你不要他了，以后也凡事都跟他没关系。我们腰杆子直，以后他的渣男行为也会被你粉丝喷的。”
粉丝虽然经常因为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乱给意见。
但有一句周蜜是非常赞同的，对苏漾来说，离婚当个单身有钱的富婆，不比当这个被骂的穆太太强？
陈律师的助理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笑，“苏小姐，这边请。”
苏漾给周蜜发了一条下午去医院吊水让她安排一下的微信，便没有再看手机。
*
赵禾拿着一叠刚收到的传真文件，走进书房，将文件放在书桌上。
以他对穆季扬多年的了解看来，这一份文件面前，他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让老板自己静一静。
穆季扬目光扫过桌面上这份离婚协议。
赵禾措辞谨慎，“陈律师传真过来的，这是根据太太的意思草拟的一份，请您过目一下。如果有什么细则需要修改，他随时配合您改好。”
男人眉骨仿佛跟着这句话跳动了一下。
“根据太太的意思……”
她还真是好样的。
中午跟他提完离婚，下午就让律师将合同做好发过来。
只要他同意，今天可以立刻办完所有手续吧。
赵禾等了一刻没听到什么指示，默默退后了两步，准备从书房出去。
“等等。”穆季扬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比他想得要平静许多，“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婚吗？”
赵禾：“？”
他平时多是负责打理穆季扬的工作相关，对太太那边，赵禾只知道她一直挺配合。
因为自己但凡跟太太那边沟通什么，太太的团队总能协调出时间，从没有过什么怨言。
对太太毫无征兆要离婚这件事，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
他想起，前不久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老板一巴掌。
赵禾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不太敢提那一巴掌，不如说说自己最近看到的网络言论。
他语气温温的解释，“是这样的，太太跟您结婚以来，在网上受到了很多非议，大家都不看好，而且认为太太是耍心机嫁给您，目的不纯，也配不上您。”
穆季扬低垂着眸，望着那份他极力克制才没有扔到的离婚协议。
赵禾还在继续，“其实我觉得太太的为人并不像是网上说的那么过分。所以我想，她被误解成这样，可能还是承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吧。”
对于苏漾在网上遭到的那些骂声，赵禾比穆季扬知道得稍微多一点。
因为刚开始赵禾还会留意一下太太的动向，但后来见老板没有知道的兴趣，他便也不多看。
到最近下载了微博，他才发现太太承受的舆论压力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网上的键盘侠，太太的黑粉和对家，数都数不过来。
换做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心态不受影响。
“是吗？”男人清冷入骨的声音再度响起，“就这？”
赵禾：“……”
这已经需要很强大的心脏了。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像您这么对旁人的言论刀枪不入的啊。
“就为这点事要离婚，她早干什么去了？”穆季扬放在桌面上的大掌紧握成拳。
网上说她耍心机嫁给他，也不一定就是假话。
当初穆季扬自己也这么想过。
苏家当初的经营状况，一度在近破产的边缘。
苏漾在这个时候被爷爷指定成他的未婚妻，两家联姻，目的再明确不过。
保不齐是她为了苏家，将心机全用在了对爷爷的身上。
逼到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当初她接受不了这桩婚姻带来的舆论压力，大可以不结这个婚。
即便是婚后改变主意，她也随时都能提离婚。
但苏漾没有。
“大概是因为，太太原本绝望的内心，在最近又重新看到了一点希望吧。”赵禾试探着猜测。
抬眼看到穆季扬一脸等着他继续说的表情。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开口，“太太现在参加综艺，得到了更多人的喜欢，可能终于意识到，事业上还是有翻身的机会……”
穆季扬眉头一紧。
脑海里又是她节目上的画面。
她参加那个穿着低胸短裙跳舞的综艺，就是为了得到更多人的喜欢？
“我想她应该是在拼命努力，想要摆脱从前，重新开始。”赵禾说，“而重新开始，就意味着是独立的自己……”
赵禾说得十分委婉，还掺杂了不少自己对苏漾辛酸的想象。
他望见穆季扬看过来那个将信将疑的眼神，马上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
赵禾为了方便留意苏漾的一些近期动向，专门申请了一个小号，关注了很多苏漾后援会，粉丝大咖等等。
他找出后援会发布的一些图片，递给穆季扬。
“您看啊，太太腿上这些又青又紫的都是为了跳舞……还有这是太太帮助其他组员熬到凌晨不睡的……还有还有，这些节目剪辑，太太每天都是最早起来，最晚睡的……这是粉丝发现太太录综艺以来又瘦了十斤……太太工作太拼命了，很想抓住这次机会吧。”
赵禾的手机被穆季扬拿了过去。
男人一言不发的浏览着赵禾主页上的时间线消息，都是自己之前没有看到过的。
穆季扬之前每次打开微博搜索，用的都是自己的账号。
他的账号有认证，所以从来没有点过任何的关注，还是好多年前某一次活动顺势申请了一直没使用过。
也正因为如此，当然不可能关注任何和苏漾有关的账号。
现在在赵禾的手机上看到这些，一刷就刷了好半天。
仿佛主页上这些消息刷不完，全是苏漾的图。
赵禾清咳了一声，“而且太太的粉丝似乎也都认为太太应该离婚发展事业，我想这也是太太想离婚的原因吧。当然，我没有说粉丝的话一定是对的意思，因为我听说明星好像只要结婚就是扣分行为，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风气，并不是说您拖累她……”
穆季扬睨了他一眼，在将手机还给他之前，又刷到一条新动态。
【漾宝生病了！！呜呜呜心疼，求我漾早日好起来。】
配图是苏漾在医院挂水的照片，看时间就是刚刚。
穆季扬点开底下的评论，本来平静了半天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漾宝太惨了，穆狗你没有心，不爱请将苏漾还给我们！】
【穆家的人也不觉得脸红吗，穆季扬的老婆拼命到这个份上，还一个人在医院，我都要气哭了】
【漾宝不哭，穆狗不养你我们养你！】
【穆狗今天放过苏漾了吗？没有[微笑]】
【嫁了个假豪门吧，妹妹想开点，自己赚钱养小奶狗不好吗】
【漾宝什么时候离婚，我要包下世界之塔的灯光秀给她庆祝！】
上一次看到这类怂恿苏漾离婚的评论，还是苏漾和唐翊的CP超话里。
原来她的粉丝全是这种多管闲事的。
穆季扬将手机仍还给赵禾。
他不懂粉丝什么心理，更不懂苏漾这个被粉丝绑架的是什么心理。
总之，面对这种离婚理由，他觉得简直可笑！
赵禾小心看了他一眼。
老板气归气，好像眉间的那点戾气消了些。
他连猜带编，将苏漾的离婚理由说成是对舆论压力的投降和对事业追求的希望。
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出去吧。”穆季扬抬了抬手，“上次跟你说的，给太太推荐代言的事，最近敲定好。”
赵禾连忙点头，“已经在接洽了。”
不小心弄丢了太太一个广告，他本来也要想办法弥补。
对这种工作，自然是比平时要积极一百倍。
赵禾从书房出去，穆季扬打开自己的微博。
在几秒的思考过后，他重新申请了一个新账号，然后按照对刚才赵禾微博上的记忆，搜索了几个苏漾的后援会，站子等等。
微博会在每次关注后，又推送一些新的相关账号。
穆季扬也不是很懂各个账号之间的区别。
只要看到苏漾有关的图就一通关注猛如虎，等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新号上已经有了几百个关注。
其实他不想关注苏漾，他就是想看看，这群粉丝背地里都是怎么鼓动怂恿她离婚的。
等到他新号鼓捣得差不多了，正好看到某个粉丝对怂恿苏漾离婚这件事尤其积极。
穆季扬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就点进了对方的主页，看看这些喜欢关注明星私生活的人生活是有多闲，多惨。
自己婚姻不幸就非要明星离婚，是什么心态？
然而他翻了好久，才从那位粉丝无数追星的博文中发现了一条私人博——【漾宝早安，又是给美女投票的一天。今天要努力写暑假作业，和偶像一起努力，考上理想的高中！】
穆季扬：“……”
他手顿了一刻，然后迅速将这个自己已经翻了十分钟的初中生微博主页关掉。
*
苏漾吊完水，头转向窗外，天快黑了。
顾羡端着一碗粥过来，“吃一点吧。”
“没胃口。”
她生病一贯没有胃口。
从中午起床到现在，米粒未沾。
顾羡看着她怏怏的样子，找了个刁钻角度劝她，“多少吃一点吧，你想想，如果你不赶紧好起来，就你这副脸色，被拍到又是妥妥的豪门弃妇脸。离婚就要离个漂亮婚嘛，是他亏又不是你亏。”
苏漾静了一瞬，将那碗粥拖过来一点，“你说得有道理。”
“是吧。”顾羡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继续说，“而且你算算日期，如果多病个几天，你还剩几天的训练时间？我可是来看你在舞台上大杀四方的，不想看到一个没有斗志的苏漾。”
生病固然是不可抗力的意外，但对于综艺节目，尤其是这种比赛性质的综艺节目来说，没有所谓的迁就。
观众投票看的是舞台表现力，而不是看一张生病的脸。
苏漾有被这段话激励到，连着吃了三大勺子粥。
顾羡也算是松了口气，在一旁慢悠悠跟她闲聊，“这就对了，好好养身体嘛。我思考了一下，你现在虽然是这一期的大热，但想要稳定在第一还是很难的，竞争对手也不弱。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你还有一番苦战。不过……”
苏漾听到她那个不过便抬起头。
她这个闺蜜，什么圈都爱混，对网上一些粉圈的瓜，比自己这个艺人还清楚。
“如果你离婚的消息官宣出来，那就是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可以直接把对手吓死。”顾羡煞有其事的分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的粉丝有多希望你离婚？”
苏漾从前黑粉多，周蜜为了让她安心拍戏不受影响，很少会让她看这些东西。
尤其那些因为一个恶毒女配的角色，过来对她真人破口大骂的傻逼，根本没有理会的必要。
她本身又是闷头拍戏比较多，原本的粉丝因为经常受到攻击，平时也很少在网上发表言论。
离婚这种话题，说出来更是给她招黑。
这次因为综艺圈了很多新粉，让她的老粉也对她事业有了新的憧憬。
粉丝求她离婚的话题越来越多，还专门成立了相关的超话以及小组等。
一旦对她有滤镜了，以往那些不幸的豪门生活都成了粉丝心疼她的理由。
顾羡马上翻出自己手机。
“你看你的粉丝有多贴心，都在帮你一口一个穆狗骂回去。等到你真的离婚了，他们肯定鸡血一样替你打投。”
苏漾平时看微博其实不多，她自己的微博经常是交给团队在运营。
偶尔想看一下微博评论，周蜜都不肯让她因为这个分心。
这段时间从周蜜的口风上得知她风评逆转，可惜因为训练太紧张，她也没有多少时间上网。
在顾羡的手机上看了半天，最后听到顾羡总结，“总之姐妹你放心飞，你粉丝给你撑腰，还有我这个闺蜜给定好离婚的庆祝活动。”
苏漾一碗粥不知不觉吃完了，幽幽看了她一眼，“那我等着。”
*
顾羡不住豫城，每周都会特地飞过来看她的公演现场。
这次因为苏漾生病的事才退掉了机票没走。
从医院吊水出来，苏漾将顾羡赶回了酒店，自己则是回了公寓。
节目组那边多请了一天假。
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与其一脸病容被镜头录下来，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如果穆季扬破天荒还在的话，她包里那份离婚协议可以派上用场。
公寓一楼的客厅没开灯，又黑又静。
没看见穆季扬的人影她还有些失望。
毕竟等到她回去录综艺节目，开始新一期公演的训练，又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碰上人。
苏漾脚步虚浮地上楼，在路过书房时，看到门底的一道光。
书房灯没关？
她迟疑着推开门，书房里灯光明亮，还隐约看得到显示屏的光，但书桌前却空无一人。
苏漾刚往前走了几步，背后传来声音，“回了？”
穆季扬刚洗完澡，身上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空气中渗着一丝丝木调香型的气息。
他黑发微湿，手上的毛巾擦了擦随手扔到一边，先苏漾一步越了过去，重新坐在书桌前。
穆季扬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将电脑上几个搜索她名字的网页关上，再才懒懒往后靠在皮椅靠背上，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
“既然你现在有空。”苏漾不在意他电脑上是些什么，她从包里将律所拿回的离婚协议拿出来递过去，“这是我找陈律师根据婚前协议初步拟定的，他应该发你看过来了。陈律师跟你们穆家合作多年，这个合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穆季扬纹丝不动，平静地看着她。
苏漾拿出自己离婚前最后对他的一点耐心和温柔，“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部分，可以直接提，让陈律师再修改。如果没有的话……我已经签好字了，你签完这份协议就能生效。”
穆季扬抬着眼皮，“你想好了？离婚也不见得就一定能逆转你的口碑，而且你所谓的事业，穆家可以给你更好的资源，远不是你一个离婚能比得了的。”
到现在这一步，他觉得不论苏漾跟他提什么条件，他都可以考虑答应她。
苏漾意外地扬了扬眉，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哦？穆家可以给我更好的资源？”
穆季扬淡淡冷冷的声音，仿佛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缓缓传来，“如果你想的话，这些都可以谈。苏漾，你想清楚了，为一点小利放弃穆太太的身份，大可不必。”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离婚？”苏漾轻轻眯起眼，兴味浓浓的看着他，“你不会是……”
在苏漾那句话说出来前，男人脸色冷了几分，语气冷硬，“我只是认为暂时没有离婚的必要。”
苏漾似乎是经过思考，“恩，或许对你来说，确实没有非离婚不可的必要。但是穆季扬，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你的必要不必要，已经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了。”
她上前两步，手指按着桌上那份协议，头一次在他面前态度强硬的推了过去。
“穆季扬，这个联姻受益的是苏家，又不是你。我都不在乎了，你还有什么好坚持的？”苏漾知道他的死穴，盯着他的双目，“苏家现在可以正常运营，我也可以放弃苏家的股份，而且我又不喜欢你……”
男人冷冷看着她。
听着她继续说，“到这份上，我都肯放过你了，如果你不是喜欢我，有什么不签字的理由？恩？”
书房中一阵要命的寂静。
这十分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等到苏漾拿到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时，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她看着穆季扬快步离开的身影，按在离婚协议上的手，不知不觉掐出了一道痕迹。
苏漾垂下眸，心里像是什么包袱终于放了下来。
她也算得偿所愿了。
*
晚上起了夜风，乌云在夜空逐渐聚拢。
穆季扬拿着车钥匙，加快步子进了停车场。
他脑海里全是苏漾刚才的话。
“穆季扬，这个联姻受益的是苏家，又不是你。我都不在乎了，你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苏家现在可以正常运营，我也可以放弃苏家的股份，而且我又不喜欢你……”
“到这份上，我都肯放过你了，如果你不是喜欢我，有什么不签字的理由？恩？”
穆季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所有的情绪全被她刚才轻描淡写的几句所点燃。
他冷着脸发动了车子，飞快驶出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