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妱和周徵玉在一起之后的某一年。
他们所住的那条街道搬来了一户新人家,而这户人家的主人是朝中的新贵武将,因战功显赫,被封为平南将军。
在某一日上午,这位平南将军携礼登门拜访虞府,虞妱亲自接见了他,不过一盏茶功夫之后,虞妱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前厅,让红莲来替她待客。
红莲看着眼前的青年,面容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硬朗,身形也变得宽厚伟岸,多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真的如一柄经过千锤百炼的宝剑一般,变得锋芒逼人。
景越问道:“姑娘这几年过得如何?”
“挺好的。”红莲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姑娘身边已经有了知心人。”
景越对姑娘的爱慕,她们都看在眼里,若是能让他死心,去寻求属于自己的幸福,那再好不过了。
景越只“嗯”了一声。
关于周徵玉的事情,早在他回京的那段时间就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即使暗恨,也别无他法了。他望着虞妱离开的方向,眼中藏着坚定不移的炽热感情。
虞妱,我们来日方长。
……
周府内。
李惠兰抓住下值的儿子,趁他还在府内,连忙和他谈话。
“你既然喜欢那名姑娘,为何不将她娶进门?让人家无名无份跟着你,这不是逾矩失礼了吗。”
虽然刚开始听闻对方是寡妇时,她心中也很介意,但她儿子眼高于顶,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她想,只要她儿子喜欢就行了。
一想起儿子差点孤零零地死在了悬崖下面,她就觉得什么都好。李惠兰只希望他赶紧成家,总好过哪天要去帮他配冥婚。
如今她们都在一起几年了,还迟迟没有进展,李惠兰自然开始着急起来。
周徵玉平静道:“自从摔下悬崖之后,我便再不能……人道了,我不想耽误了她。”人道二字周徵玉似有些难以启齿,说得非常轻细。
但李惠兰还是听清楚了,她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周徵玉。
周徵玉面上无情无绪,唯有眼底深处浮起几丝隐痛。虽然细微,但李惠兰还是察觉到了,她当即捂住嘴巴,怕自己发出泣音。
许久之后,她才有些颤抖地问道:“那该怎么办啊,徵儿。”
周徵玉并没有多压抑,他面上带着几分欣然,“她说不嫌弃我,会与我一起相伴过完这一生。可我怕她将来会后悔,不敢和她牢牢绑定,我们就保持目前这样吧。她想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
说到最后,周徵玉的目光越来越沉郁。虽然是为了哄骗他母亲谄出来的胡话,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李惠兰心疼儿子,终于忍不住落泪,“徵儿啊……”
周徵玉接着道:“母亲和父亲商量一下,挑个小辈好好培养,让他将来继承爵位。”
也只能如此了,李惠兰含泪点了点头。
和母亲谈完话后,周徵玉便出府找虞妱去了。
走进虞府,周徵玉与景越擦肩而过,他们虽然皆是目光一冷,但是谁也没有搭理谁。
想到方才看见的景越,他已经住在了街尾。想到住在隔壁的白明淮,想到虞妱远不如他那样喜欢她。母亲说的那句无名无份,终究是刺痛了周徵玉的心。
他的确是无名无份在跟着虞妱。
迈进摘月苑内,虞妱正站在窗台前,仔细修剪着白瓷瓶中的梅花枝。她穿着一身珍珠白锦缎袄裙,墨黑的长发垂至腰间,亭亭玉立,仪态万方。
周徵玉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搂住她,俯身靠在她的白净耳垂旁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虞妱手中的剪子一顿,成婚?
她还不想那么快定下来……
可她又蛮喜欢周徵玉,因为他一直表现的挺乖,挺得她心意。于是便道:“等时机到了就成婚。”
周徵玉知道,无论旁人如何干涉,最终的决定权是掌握在她手中。无论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法置喙她。
他没再多问,只是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尖。虞妱放下剪子转过身,似安抚轻哄一般,往他唇瓣上吻去。
周徵玉低垂着头颅,将自己完全献给她。
高寒的冰雪遇暖会融化,最终会汇流在一起。
而春天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