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虞琸一事过后,遮掩在他们头上的浓厚阴霾终于消散了去,一切都平静下来。

    炎天暑月,热气熏蒸,虞妱坐在冰鉴旁,恨不得抱着冰块不离手。

    这鬼天气,让人萎靡不振,浑身乏力,虞妱用了两碗冰镇酸梅汤后,春雪说什么也不肯再为她端来,道是她的小日子将至,不宜多喝。

    虞妱只好作罢。

    春竹从门外走了进来,禀报道:“姑娘,隔壁的顺国公府送来了一盘荔枝和一篮莺桃。”

    嗯?虞妱有些疑惑,她与隔壁的府邸互不相识,怎么突然送东西给她?

    她想了想,应当是前几日从屺山回来时,那与她点头致意的顺国公府世子周徵玉命人送来的。毕竟除了他,虞妱也想不出是何人了。

    可是,如果只是打个招呼,那还说过去,为何还要送东西给她?

    虞妱感觉不解,但既然那尊大佛送东西到她这座小庙里,那她也只好收下,不然平白得罪人。反正到时候挑个差不多价位的回礼送过去就行了。

    她点点头道:“收下罢。”

    过了没多久,春竹便把荔枝和莺桃拎过来了。那盘荔枝放在竹篮上面,用洁白的巾帕覆盖着。

    春竹把荔枝端到虞妱面前,荔枝表皮胭红,饱满圆润,呈放在白瓷盘上,看起来秀色可餐,诱人垂涎。

    虞妱挑了一颗捏开表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放进口中,鲜嫩多汁,冰冰凉凉的。

    荔枝金贵,不易保存,春雪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寻思着要多熬些补气血的羹汤给姑娘喝。

    虞妱吃完几颗荔枝后,又吃了两个莺桃,便让丫鬟把剩下的果子送到前院去,给她的舅父舅母尝尝。

    一连吃了许多冰镇过的吃食,虞妱整个人舒畅许多,她捧着话本窝在摇椅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

    第二日,亦是天光晴朗的午后,春竹又来报,顺国公府又送东西过来了。

    虞妱有些惊:“怎么又送东西过来了?”

    春竹摇摇头:“不知。”

    “送的什么东西?”

    春竹答道:“是糕点来的。”

    虞妱细眉微蹙,“收下罢。”

    春竹提来食盒,照旧打开呈给虞妱看,里面装了十几种样式不一、颜色不一的糕点,个个都是精致玲珑,刚好一口的份量。看这食盒上面的徵记,虞妱知道这是京中那家有名的如意斋出品的。

    而且旁边居然还摆放着一碗香薷饮。

    虞妱:“……”

    这是怕她噎到吗?

    ……还挺细心。

    收了人家两日的赠礼,虞妱思索着该送些什么回礼给他好呢?

    对方是男子,那送笔墨纸砚?

    好像有种私相授授的感觉……虞妱否决了这个想法。对方送了瓜果糕点,如果她也送一样的,好像也不太行。

    思来想去,她决定送补品,随后便吩咐春雪挑了两根百年人参送到顺国公府。补品这类回礼,老少皆宜,规矩上挑不出错,很是合适。

    ……

    周徵玉听到虞妱送了两根百年人参过来时,眉心微动,唇边泛起一丝轻浅的笑意,他合起手中的书籍,对临竹道:“收到库房里。”

    周徵玉琢磨着,明天又该送些什么东西好呢?毕竟他不知道她的喜好,又接触不到她那边的人,只能自己摸索着送一些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给她。

    这个问题思索了很久,直到第二日休沐时,周徵玉才有了答案。

    他感到很奇怪,往常无论哪个时候他回到府内,多多少少都能听到她的话语声,但今天却一丝动静都没有,只听见丫鬟偶尔走动交谈的声音。

    若她出府了,丫鬟应该随她出去了才是,可他仍听到了好几个不同的女声,却唯独没有她。

    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人解开了他的疑惑。

    一道细渺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姑娘……小日子……”

    周徵玉霎时明白了,他年少时曾读过一些医书,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垂下眼帘,神情略有些不自然,耳垂浮上一抹绯色。

    清咳一声后,他才抬起头,召来临竹,吩咐道:“去把库房那份血燕送去虞府。”

    临竹道:“是。”

    ……

    虞妱躺在床上,整个人恹恹的,夏季来葵水就是这样,既闷燥又感觉浑身粘粘的,怎么都不自在,让人心烦意乱。

    听到丫鬟来报,“顺国公府又送东西来时”,虞妱是面无表情的。

    周徵玉到底想干嘛?她跟他又不熟!

    可虞妱浑身乏力,懒得再多思多想,“送的什么?”

    “血燕。”

    她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道:“收下罢。”

    “是,姑娘。”

    ……

    送完了礼,临竹去和自家公子告知一声:“公子,赠礼已经送到了。”

    “嗯。”周徵玉头也不抬,撰写着眼前的公文。

    临竹有些欲言又止,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开。

    周徵玉瞥见余光里还有个人影杵在那里,抬起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临竹磕磕绊绊道:“公……公子,为何要这么接二连三地……频繁往虞府里送礼?”想起他方才送礼过去时,那丫鬟怪怪的眼神,临竹就感到不自在。

    周徵玉道:“没有为何。”

    闻言,临竹有些不解,但不敢再多话,转身悄悄退下了。

    待四周彻底安静无声,周徵玉手中的笔也停顿了下来,他心中浮现出那个真正的答案。

    只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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