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傅盛的手放回被子里。
颜清黛没发现异常。
傅盛本人则震惊万分。
他的手，是自己动的。
听到曹诺离开，妻子进门，傅盛下意识伸手。
人自然没醒，但手却伸出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在恢复？
他每日听妻子念针灸的日子，截至今天，已经是五十七日。
离百日还有一半。
难道真的有了效果。
傅盛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镇定。
科考的几天里，傅盛每日尝试挪动手掌。
虽然收效甚微，十次里只有一次能成功。
但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傅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可能会醒来。
这一切，都是他妻子的功劳。
如果能醒过来，他一定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妻子。
即使，即使她心里还有好几个男人。
科考在四月十二那天彻底结束，十日后放榜，放榜的前三名则去殿试。
京城中不少人都在关注这次科考。
这次科考，也是京中不少势力在竞争。
更是拉拢新势力的好机会。
太子府依旧安静。
或者说安静地过了头。
自从傅盛坠马，太子府的门庭愈发冷落。
尤其在搬出皇宫，皇后又有身孕之后，一切都不如从前。
颜清黛关了几处园子。
那几处园子本就没人去，里面的人也懈怠，直接散了更好。
皇后听到消息也没阻拦，这是真的不在乎了。
她现在一心只有肚子里的胎儿，日日祈求是个男孩。
就连迟钝的紫芙也发现这些，忍不住跟颜清黛小声抱怨：“皇后也是太子的母亲，现在有了小儿子，真的不管大儿子了吗。”
颜清黛看看紫芙：“出去不要乱说。”
要是让太子府以外的人听了，肯定会做文章。
颜清黛看着傅盛，开口道：“不管以后如何，都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是最根本的。
当然，皇后的绝情也确实来得快。
对傅盛也确实不公平。
科考完第二天，一封许久没见的书信到达太子府。
云家茶楼。
这会想想，上次见云屹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专心备考，确实从未出现。
颜清黛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此刻也不怕他生气。
反正梅夫人的事已经了结。
再说，殿试之后，想来云屹就没工夫想其他事。
打击还等着他。
不过除了云屹的信之外，还有她妹妹，颜清舒的消息。
颜清舒最近在议亲，只是因为颜家之前的事，她跟颜家二小姐的亲事一直不顺。
现在竟然给她带信，询问皇家春日狩猎，颜清黛有没有收到邀请。
科举过后，皇宫会举行春日狩猎，体面人家都能收到请帖。
颜家老爷是礼部尚书，原本也能收到帖子。
可他家死去的主母得罪了皇后，今年以他们要服丧为由，没有给小辈帖子。
这种春日狩猎，也是各家各户相看的时候。
要是不去，那可是极大的损失。
颜清舒这才咬牙，以颜老夫人的名义写来信件。
说起来，颜清舒原本要被送到庄子上，被颜清黛提醒，赶紧去求了颜老夫人，这才回到颜家。
看来她这段时间在颜家也没闲着。
春日狩猎，颜清黛没打算去。
所以这封信就压了下面。
只是不巧，皇后那边传来消息，让他春狩必须前去，听女官的意思是，到时候会用到她的医术。
去狩猎本就有些危险，虽然皇后不用亲自上场，难免会出什么问题。
可她要是不去，那就是淑妃跟顺仪操办此事，对皇后更是不利，所以她必须前去。
既然要去，那身边便要有合适的医官。
颜清黛是皇后见过医术最好的女子，听说她最近把曹诺的祖父，曹太师的病都医好了，更要带上她。
既如此，颜清黛干脆给颜家写信。
不过她这次只带颜清舒一个人，其他颜家小辈就算了。
想来，颜家最近十分热闹，她这样厚此薄彼，更会有趣。
颜清舒本来只是试探地问了姐姐，没想到还得到答复，更是只让她一人前去。
颜清舒自然满意，早早做了准备。
听说最近父亲还要续弦，家里嫡子女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反而她跟姐姐越来越好。
颜清舒准备好首饰衣服，不少都是姐姐之前送过来的，她这次一定要戴上。
正在准备的时候，颜老夫人让人喊她过去。
颜清舒没想到，祖母意思竟然是不让她去。
颜清舒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祖母，为什么啊？姐姐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您也同意的。”
“若要去，那家里你大哥，二姐，五弟要一起去。只你一个人，对颜家不好。”颜老夫人道，“颜家本来就有许多传言，这次要是只带你一个人，其他兄弟姊妹怎么办。”
颜老夫人是偏心颜清舒，但也不能忽视其他孙辈。
特别是梅夫人没了，现在还没娶续弦，孙辈的婚事都由她做主，不能再厚此薄彼。
不然整个颜家，名声只会更差。
所以要么都去，要么都不去。
颜清舒愣怔地回到房间，她怎么会想到，自己根本去不成春日狩猎。
颜清黛对此自然不意外。
她也并不想改变什么。
现在的颜家，只有颜家老爷是她记挂的，当然不是那种记挂。
一个梅夫人，也不会让颜家如何。
重点还在颜家主君身上。
而且这春狩，她也不去。
她要是去了，那傅盛的针灸怎么办。
虽然在她看来，还没有一丝疗效，可春狩一去就是半个月。
她不好出门。
皇后看着眼前的颜清黛，皱眉道：“你确定不去？”
“回娘娘，太子殿下的药最近要换，一天也离不开人。”颜清黛解释道，“每日都要照看，换不得人。”
皇后气顺了些。
她以为颜清黛胆大到这种地步，还敢拒绝她的要求。
听说是为了太子，这才点头：“无妨，春狩就在京郊，你若不怕辛苦，可以每日来回。”
每日来回？
这是要她飞去不可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颜清黛只好应下。
皇后见此，方才说了几句交心的话：“此去凶险，夜晚还好，白日出行，必须有医女随行照看。”
“你的医术最佳，本宫也最信任你。”
颜清黛自动忽略医女这种词。
在皇后眼中，确实从未把她当真正的儿媳妇的看待。
说句不好听的，若太子此刻醒来，明日她就会被皇后休了。
身份这事，是她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颜清黛只当没听到，各取所需罢了，没必要在这上面计较。
当天来回虽然赶了点，但针灸不断就行。
回到太子府，别说紫芙，赵公公，窦岩跟萧巍也微微吃惊。
虽说狩猎场在京郊，可每日来回至少两个时辰。
赵公公眼泪汪汪，明显早就把颜清黛早就当主子。
太子府里，也只有他们几个，真正为太子着想了。
赵公公忍不住道：“想殿下之前那会，东宫的门他们都进不来，如今竟然成这样。”
窦岩跟萧巍都是同样的表情。
现在的太子府，连守卫都少了很多，有门路的人早就调走了。
也是如此，太子府没那么危险。
危险基本都在皇后身边。
估计，谁都不觉得太子府重要了吧。
大家一脸难受，反而是颜清黛安慰他们：“此一时彼一时，不管以后如何，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历经那么多事，他们三个早就是太子妃的人了。
只是他们不知，在躺椅上的傅盛意识越来越清醒，手指已经能随心情动几次。
明显有好转的迹象。
也是颜清黛最近太忙，若她跟之前一样，经常在家，必然会发现不同。
傅盛没想到，为了自己的病，妻子竟然愿意每天那样忙碌。
其实在她看来，自己完全没有好转，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可她依旧要完成针灸一百日的事。
这让傅盛如何不心动。
他这一摔，说不定竟是幸事，认清了谁才是真心待他。
今日的针灸自然继续，颜清黛看了看皇宫方向。
明日就是殿试。
不知曹诺是否看到她的信件。
不出她所料，科举放榜之后，前三名果然是那三人。
三皇子的表弟夏俊华，曹太师孙儿曹诺，以及云家云屹。
前三名没有分名次，他们还要准备殿试。
等殿试结果出了，才会再次统一放榜。
明日，就是他们三个面见皇上的日子。
希望曹诺能看明白。
不过到底如何选，还是看他自己。
还有云屹，想来，他不会接受那个结果。
四月底的风，已经有些夏日的味道。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太子府过了那么久。
收好针灸用的东西，颜清黛刚要起身关窗，窗外竟然站了个人。
也不知他在那多久，侧脸隐藏在窗子后面，脸色不算好看。
云屹直直看着颜清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颜清黛下意识后退，却被窗子那边的人抓住手腕。
“这是你写的？”
熟悉的纸张放在颜清黛面前。
这，这是她写给曹诺的。
里面内容极少。
大意是不要抢头，让出状元给夏俊华，得第二也算不错。
其实里面的信息量极少。
可云屹何等聪明，手下从曹诺那拿到信件后，立刻琢磨出其中意思。
颜清黛猜测状元位置，唯独没有把他列入其中。
云屹不会以为颜清黛会小看他。
那只有两个缘由。
要么，颜清黛从宫里得到消息。
要么，是她推测的。
换了其他女子猜测，他只当对方在乱说。
但颜清黛不同。
她那么聪明。
这么写，肯定有其缘由。
那，原因是什么。
若云家的人得不了头名，云家内里，都不会放过他。
百年积攒，不能一举得名。
对他，是耻辱。
云屹手指缩紧：“你这么聪明，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