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

    皇宫里面，皇后刚生产不到十天。

    淑妃跟顺仪都被关在宗庙里。

    数来数去，竟然只有太子妃最合适。

    当初傅盛未醒时，她连元宵宴会都不能参加。

    如今刚醒，中秋的宴会，便是她来办了。

    不过说是她办，也是内务府更要操心，按照以往的规矩来便是。

    说是中秋，更像是太子回来后的第一场宴会。

    中毒病弱的皇上，生产还未出月子的皇后，多半也只是露个面。

    剩下便会交给太子跟太子妃。

    两人，既是宴会的主人，也是未来天昌国的主人。

    这种变化，不可谓不大。

    颜清黛心里安稳了些，知道傅盛对那些事不太在意，心里也没那样慌张了。

    做好眼前的事就好。

    颜家，秦家，该流放的流放，该下狱的下狱。

    都跟她没有关系。

    毕竟她已经“尽力”保全颜家幼子，于情于理，都没有过错。

    颜家原本的房屋，经过颜清黛同意后变卖，换了处小点的房子。

    只有周姨娘跟颜清斯两个主人。

    上下奴仆全都换了。

    接下来的日子，颜清斯只要好好读书便好。

    颜家暂时退出朝廷舞台，好在留了一股力量，算是堵住一些人的嘴。

    颜家流放，颜清黛说不清心里的感觉。

    无论是母亲的仇，还是她的仇，她都报了。

    再次来到苗疆药铺，心里总是不同。

    药铺老者看着她，忍不住叹气。

    别人或许不明白，她为何不救家人。

    但此地都是苗疆人，却是明白她的想法。

    “你母亲在九泉之下，必然会安心的。”药铺老者把手头的药亲自交给她，“你不要太难过。”

    颜清黛垂眼，抬头道：“谢谢。”

    这大概是少数能理解她的人。

    颜清黛转移话题道：“最近的药材格外好，是新药送过来了吗。”

    老先生笑道：“是啊，原本要等年节之后，药商才会过来，但苗疆战事平的快，便提前送来了。你看着药，长得多好。”

    颜清黛点头，买了些皇后用的，傅盛现在基本不用汤药，只要稍微温养即可。

    说话间，从后面走出来一年轻的儒雅商人，他穿的利落，眉宇间透着温和，不像个商人，但跟读书人也扯不上。

    约莫是做些药材生意，身上也沾染了药材气息，腰间的银铃装饰，一看就是苗疆之物。

    药商看到颜清黛，表情恍惚了些。

    他从未见过这样貌美的女子。

    见对方看他腰间的银铃，笑着解释：“这是小妹之物，见我远行，一定要我带上。”

    颜清黛点点头，并未多说。

    只是觉得这兄妹两个感情确实好。

    等颜清黛离开，药商才忍不住问老者：“老先生，这位也是苗疆人？”

    老者摇头，又点点头：“她是巫女之后，就是京城中沸沸扬扬的太子妃。她将太子的尸厥之症治好，如今声名大噪。”

    “之前托你买的好参，也是她要的。”

    竟然是她，到京城后，一直听说她的名字，却不承想在药铺遇到。

    颜清黛拿了药材回去，心里安稳不少。

    皇后的药材在进宫筹备宴会的时候送了过去。

    她本人则没去。

    不料东西刚到，就被皇后身边的宫人喊住。

    那宫人对颜清黛客客气气，显然知道谁才是如今皇宫里真正的主人。

    “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说中秋宴会的事，你没什么经验，想跟太子妃您交代几句。”

    颜清黛并不意外，之前她能推就推，今日只怕不好再推脱。

    皇宫寝宫比之前热闹不少。

    她生下小皇子，大儿子又是实权在手的太子，待遇自然更好。

    只是皇上如今绝迹不来了。

    以前被他们两个看重的小皇子，倒是没了指望。

    不过颜清黛进门时，皇后正抱着孩子，满眼的温柔。

    皇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个孩子，在本宫最无助的时候过来，他陪伴本宫在太子出事的时候让本宫心安。”

    颜清黛径直行礼，静静听着。

    “那个时候，多少臣子威逼，淑妃，顺仪，都在暗中搞鬼。若不是这个孩子，本宫还能坐稳皇后之位吗。”皇后说到激动处，眼神凌厉，女官们赶紧安慰。

    等她平复心情，说出今日的目的。

    “你既有妙手，又在暗中给太子医治，为何不说？！”皇后厉声道。

    “之后太子醒了，你也闭口不提，为什么？！”

    “几次来宫里，竟然一个字也不提，你真当自己是太子妃，可以左右太子之事吗？”

    这就是颜清黛不想来的目的。

    从傅盛出现之时，皇后看她的眼神便带着不满。

    不满她不说实话，更不满她竟然瞒着。

    这种重要的事，自己竟然不说，实在愧对皇后的“提携”。

    “若不是本宫，你能嫁给太子？”

    按照道理来说，颜清黛此刻应该立即请罪，她却淡淡道：“这都是太子的意思，妾身也只是为了顾全大局。”

    她不是没请过罪。

    结果还是被骂的狗血喷头。

    “皇后娘娘若有疑问，可以请太子前来商议。”

    她如何能请太子。

    她虽是太子母后，两人并无那样亲厚。

    特别是她还做了这样的事。

    再要一个孩子没什么，要孩子的同时，放弃太子才是不对。

    至于放弃太子的原因。

    自然是皇上跟表露出不喜太子，只喜她肚中孩子的事。

    权衡利弊。

    直接放弃太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谁能想到，太子会醒，谁也想不到，

    可皇后难免会想，如果颜清黛早早将此事告知，那她就可以早早挽回，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在皇后眼中，她跟太子之间的关系，都是因为颜清黛，才变得如此紧张。

    如果颜清黛早早说过，必然不会如此。

    所以每次颜清黛进宫，她都会召见，所说的事也就是这么几个。

    颜清黛刚开始还解释，后来也懒得再说。

    无非把怒火发泄到她身上而已。

    例行一番话后，颜清黛再次离开。

    气得皇后紧紧抱住手里的孩子。

    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颜清黛知道，谁才是皇宫的女主人。

    “去，私下联系这些人户，中秋宫宴，务必让他们把自家女儿带上。”

    女官迟疑片刻，询问道：“娘娘，您这是？”

    “给太子选妃。”

    皇后娘娘冷笑：“这些人户，可比一个发配流放的户部尚书强多了。”

    “不是过皇亲贵胄，就是世代簪缨。”

    “一个娘家已经破落了的人户，还能当太子妃？做梦。”

    颜清黛看到单子送过来的时候，迟疑片刻，还是收下，询问女官道：“如何安排，是要单独一席，还是跟着家中长辈。”

    女官把消息送到各家时，有人主动拒绝，但大多人户都是高兴的。

    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肉眼可见，如今的太子妃并无靠山。

    若他们家女儿再得了皇后支持，必然可行。

    就算当不了太子妃，暂时做个妾室也是不错的。

    等太子登上那个位置，皇后的位置，各级妃位，不都空着。

    如今大局已定，当太子的妾室，可是一点也不差。

    所以还回来的名帖里，有不少人家的女儿，确实可以做皇后。

    女官想了想，还是把名帖给了太子妃一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没想到太子妃打眼一看，便知是什么意思，还问她用不用单独安排。

    太子妃是不是太大度了些。

    就算是皇后，她当初也是很反对皇上纳妾的。

    颜清黛并未多解释。

    她对傅盛是有恩，却也还有其他事情。

    傅盛对她都不计较，她哪能计较这些。

    “这两个女子，是想中秋献艺吗？时间安排早一些吧，太晚的话，宴就要散了。”

    颜清黛安排的非常合理，让女官都没话说。

    女官见此，甚至想把名单拿出一份给太子看看。

    但太子又讲，中秋宫宴，全由太子妃负责。

    一番交代下来，这件事便定下。

    宫外一阵高兴。

    连献艺这种事都答应了。

    看来太子跟太子妃都默认充实东宫的想法。

    要说昏迷前的太子，虽然同样坐稳太子之位，可跟现在又有很大不同。

    如今皇上的身体，太子随时都有可能登基。

    想到这，这些人家纷纷给女儿置办东西，只等着中秋宴会一鸣惊人。

    还在处理朝中事务的傅盛并不知晓，他很信任颜清黛。

    事情交给她办，绝对不会有问题，她那么聪明。

    再说，苗疆的叛乱暂时压制，以后难免再生祸端，也需要处置。

    直到中秋宴会当晚，两个官员家的女子，一个跳舞一个弹琴，让他直接黑了脸。

    颜清黛也没想到，她们两家竟然把两个节目变成一个节目，果然非同凡响。

    一舞结束，琴声停止，两个貌美女子轻轻福身。

    皇后便道：“果真不错，早就听闻你们两个的名字，一个是国公家的孙女，一个是大学士家的女儿，生得国色天香。”

    说罢，皇后看向太子。

    皇上早就身体不适，去内廷休息。

    现在场上最尊贵的人，除了皇后便是太子了。

    可即便是亲模子，皇后也要看太子的脸色。

    更别说，太子脸色并不好看。

    这会原本是想让太子接话，他随便夸几句，皇后便能找借口把两个女子留下。

    国公家的孙女不用说。

    另一个大学士家的孙女，乃是她的本家侄女。

    见太子不答，皇后看向颜清黛，眼里满满都是警告。

    颜清黛看了看傅盛，低声道：“若不喜欢，还有旁的。”

    谁料这话说完，太子眼神一凛，冷声道：“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两人声音极低，只有最近的赵公公跟萧巍才能听到。

    赵公公跟萧巍简直有点想逃。

    再不逃，两人都要被殃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