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烟赶到时，沈至清刚好被推上急救车，她想也不想一起跳上去。
“沈至清，你醒醒。”她摇了摇他的肩膀，毫无反应，他的嘴唇变得苍白，身体被雪覆盖了薄薄一层，冰冷至极，不敢想象他在雪地里躺了多久，她忍不住哭出声。
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开始急救。”
旁边的医务人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见，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只是一声一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沈至清，你不要死。
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后，沈至清回到了普通病房，吕烟安静的陪在他的身边，等他醒来。
“沈至清，我们认识对不对。”不然，为什么你晕倒，我的心会那么痛。
可她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为什么他也要说不认识她。
是关系不和，还是其他原因。
沈至清醒来时觉得头晕难受，想活动一下发现手边的被子被压住了，他只好停下动作。
他的角度只看得见她头顶毛绒的头发，浅棕色，她喜欢的颜色。
“你醒了？”吕烟轻微一动，就听到头顶的声音。
“嗯。”吕烟擦了擦眼角，看向他，嗓音带着抽泣过的嘶哑。“你怎么样了？”
他微微一笑：“还行。”
“对不起。”眼泪抑制不住的流出来，她胡乱擦去，解释道。“我是看外面下雪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才出门了。”
眼泪划过脸庞，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温度。
“对不起，沈至清。”
都是因为她才会这样。
“不要哭。”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抚过脸颊，替她擦干了眼泪，他轻哄：“我没事的。”
“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啊？我看看。”他笑说，好像这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是这个。”吕烟拿过床头柜上的小雪人，放在他眼前给他看，这是在他昏迷时她去外面弄的，想让他醒来就可以看见。
“我在小区里堆了一个很大的雪人，等回去了我带你去看。”
但她知道没机会了，她听到医生说他这次很严重，可能需要长期住院，等出院时，可能冬天都已经过去了。
“嗯。”他接过雪人，细细打量着。“迷你版的也好看。”
看着他的笑容，吕烟却是笑不出来，他的病很严重，虽然她没有听懂医生在说着什么，但她知道，这个病很痛苦，可她从来没有看过他难受的样子，好似从看见他的第一面时，他就是常常笑着的，明明没有什么令他高兴的事，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那个小雪人最后被吕烟放在了窗户边，这样可以让它坚持的久一点。
在医院里，沈至清每天的日常就是，吃药，输水，吃饭，睡觉，生活极其规律，连带着吕烟都早睡早起了，虽然她好像不需要睡觉。
又是普通的一天，吕烟准备出去，沈至清叫住了她。
“怎么了？”
他神色不明，言语有些犹豫。“今天可以陪我一天吗？”
这几天他的身体状况有在变好，饭都吃得多了一点，她也稍稍放心，才打算出去转转的，这会他这样，她也只好留了下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和昨天约好了要见面的小朋友说一声对不起。
“那我们今天要做什么？”他现在也不能下床，难道就他们两个干瞪着眼看着对方？
“什么也不做。”
他指了指椅子，吕烟走过去坐下，纳闷。“就这么坐着？”
“嗯，你坐着，我躺着，这不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活蹦乱跳才算好吧。
她也没反驳，她总感觉他今天的心情有点复杂，好像很高兴又好像很难过。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下午的阳光总是让人昏昏欲睡，吕烟坐着坐着就趴在床边睡着了，沈至清没有打扰她，手掌轻轻划过她的头顶，没有察觉到的她依旧睡得香甜。
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果没有终点就好了。
沈至清靠在床头出了神，直到手机的震动将他唤过神来，他平静的接起来。“你好。”
“嗯，二楼左边最后一个房间。”
“麻烦了。”
挂了电话后，他看着正在熟睡中的人，轻轻笑出声。
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吕烟醒来时，外面太阳快要落山，衬得病房里好温馨，就像一个温暖的家庭。
她赶紧摇摇头，她在想什么！
回过头发现沈至清正在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有点糟糕。
“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没事。”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指了指墙上的开关，“可以帮我关一下灯吗？”
“现在？”
睡觉的话这个点是不是早了点，晚饭还没吃呢，不过，吕烟还是听话的去关了灯。
下一秒，护工拿着亮了蜡烛的蛋糕走过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就出去了。
吕烟惊讶道：“今天你生日啊！”
“你过来一下。”他没接这句话。
“许个愿吧。”他的手抬不起来蛋糕，只能让她坐在床边。
“为什么是我许愿？”她疑惑，不是他过生日吗？
“我许过很多次了，这次让给你。”
这也可以让？
看她不动，沈至清又说。“有三个愿望，给你许一个。”
吕烟这才将双手捧在胸前，认真的许愿。
“希望沈至清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沈至清没有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而是点头回应了她。“会的。”
“该你许愿了。”吕烟睁开双眼，拍着手唱生日歌。
沈至清在她的注视下闭上眼。
十几秒后，蛋糕上的蜡烛快要燃尽，沈至清终于睁开了眼，目光落在火光上。“帮我吹一下蜡烛吧，我够不着。”
“好。”吕烟知道他现在行动有点困难，弯腰吹灭了蜡烛，顿时整个房间一片漆黑。
“我去开……”下一秒，吕烟整个人都被抱住了，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她动弹不得。
“沈……沈至清？”他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
“不要动，一会就好。”他就抱一小会。
沈至清一阵咳嗽，吕烟焦急万分，想要挣脱开来看看情况，身体却是一点都动不了。
“沈至清……”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热流滴落在她的脖颈处，顺着锁骨缓缓下流。
她开始害怕，却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吕烟，恭喜你十九岁了。”
她愣住，他知道她的名字。
下一秒，她反抱住沈至清，整个房间就只能听到吕烟的哭声，还有沈至清若有若无的呼吸。
吕烟的手按了几次都按不准呼叫铃，她一边按一边哭，终于听到呼叫传到了护士站，房内陆陆续续进了很多人。
吕烟就站在旁边，泪水让她睁不开眼睛，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
沈至清，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