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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梦远(3)

    “公子且慢。”

    松茗楼外,大步流星的宋晞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那闲梦楼在何处,拦下迎面而来之人,一面作揖,一面道:“小弟姓云名拂衣,初来南州城,听闻城里最负盛名的闲梦楼就在不远处,不知公子可否告知那闲梦楼在何处?”

    “你不认识闲梦楼?”

    晃眼如同绿孔雀的年轻公子眉梢轻挑,手里的纸扇张开又合起,歪着头打量片刻,手指东南方,慢条斯理道:“沿祈鄀街一直往南走,约莫一炷香功夫,若见琳琅街前有红楼拔地而起,那便是南州城尽人皆知的闲梦楼了。”

    “多谢公子。”

    “等等!”青年合上折扇,乍然上前一步,“公子打算就这样去闲梦楼?”

    宋晞看向身上破旧却干净的长衫:“有何不妥?”

    “公子初来乍到有所不知,闲梦楼是达官贵人流连之地,小公子一身粗布麻服,那几个见人下菜碟的侍卫见了,怕是不会让公子进门。”

    青年神色轻挑,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妨事。”宋晞拱拱手,“多谢公子告知。”

    一席倩影迈入暮色深处,松茗楼前的青年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没有挪动。

    *

    一炷香后,宋晞抵达闲梦楼。

    如同茶楼闲客所说,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煊赫如同宫中殿宇。

    不远处的琳琅街午市方休,夜市未开,闲梦楼前人稀车马慢,难得清闲。

    “走走走,再不走就让县太爷来抓你,怕不怕?”

    一道惊喝声传入耳中,宋晞偏过头看,合抱粗细的雕花廊柱前,两名身形彪炳的侍卫拦住一名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正气势汹汹地训话。

    小人儿的衣服破了一角,她低头扣着破洞,恁两名侍卫磨破了嘴皮子,依旧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说了没见着你哥,昨儿个下值时就没瞧见,今儿个也没来,你等再久也没用。”

    高个的侍卫有些心急,握了握刀柄,转身问另一人:“这可如何是好?你与他亲厚,可知他去了哪里?”

    矮个摇摇头:“昨日之后便不曾见过。”

    小姑娘攥着衣角,又欠身往门里瞧。

    “说了不在!”

    恰有客人上门,高个侍卫一心急,一把推到小姑娘肩上:“还不快让开?!”

    “住手!”

    眼见小姑娘被推到在地,宋晞一个箭步上前。

    “这是作甚?”她狠狠瞪向高个侍卫,然后一边扶小姑娘起身,一边追问,“不过是站在廊下,碍了你们什么事?”

    “公子有所不知,”高个侍卫长叹一声,解释道,“她并非乞儿孤儿,她名唤江小小,兄长江屏是我二人的同僚,昨日一夜未归,小小才会来此处。只是此地毕竟……如何能让她一小姑娘在此久留?江屏从来老实本分,昨儿个也不知怎么了,值守时玩忽职守,下值后索性不见了踪影。小小已在此候了一天一夜,可江屏不在里面,兄弟几个也没有办法。”

    “既如此,让旁人送她回去便是。”宋晞拂去江小小身上的灰,站起身道,“既是同僚,总该知道他家住何方。”

    侍卫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抱拳:“如此,便依公子所言。”

    宋晞抬眸望向灯火盈盈的高处,眸光微转,若无其事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闲梦楼?我听说楼里有位如烟姑娘,琴棋书画皆信手拈来?”

    高个侍卫眯起双眼,不客气的话已到嘴边,旁边那人忽然轻扯他衣袂,抬眸朝遥处投去一眼。

    不知看见了什么,高个侍卫神色微变。

    宋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晚市刚开,琳琅街上行人渐多。

    一抹鲜亮的孔雀绿掠过人流,眨眼消失不见。

    那是?松茗楼前替她指路的绿衣公子?

    “公子,里边请!”

    身后的侍卫已让出大门,毕恭毕敬迎她进门:“不瞒公子,如烟姑娘是我闲梦楼的头牌,现下正忙着招呼贵客。公子若是不急,先去堂里吃会酒,听其他姑娘唱两曲,如何?”

    “也好。”宋晞款款入内,“不用跟着我,让我自在些。”

    “公子请便。”

    *

    红楼闲梦,春色满园。

    热闹非凡的闲梦楼共三层,一楼大堂是鱼龙混杂的大杂烩,姿态婀娜的女子在轻纱缭绕的台前翩然起舞,宾客和伎子分坐台下,饮酒作乐,轻歌曼舞。

    二楼是十数间装点精雅的雅间,姑娘的名字挂在门口木牌上,来宾非请不得入。

    三楼是主人家自用的小阁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前有侍卫看守,看模样似比正门侍卫还要更魁梧些。

    高个侍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晞提步往二楼走。

    如思、如梦、如兰……

    “如烟!”如烟两字映入眼帘,宋晞步子一顿。

    恰在此时,只听哐的一声响,隔壁如茵姑娘的房门被推开,一只手伸出房门,拉住她手腕,朝门里重重一拽。

    “呜!”

    宋晞没来得及叫出声,口鼻被人捂住,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别怕,是我!”

    惊慌失措的心跳倏而落定,紧攥成拳的双手蓦地一松,宋晞眨眨眼,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姬二、世子?”

    姬珣眼里若有迟疑,却不多问,只走到桌边,替她倒了杯茶。

    宋晞接过他递来的茶,看了看作壁上观的疾风和追影,好奇道:“世子怎么会在此?”

    “此话,”姬珣陡然抬眸,“由我来问更为恰当,圣女重伤初愈,不在府中修养,来闲梦楼作甚?”

    袅袅茶氲缥如轻纱,一桌之隔的面容亦有些看不分明。

    “世子爷多虑,”宋晞放下茶杯,思量片刻,解释道,“不瞒世子爷,人人都说我是靡音族圣女云裳,人人都说我被困谢宅三年,昨日才逃出生天,可我自己却不记得当初为何出走族中圣地,也不记得谢家人对我做了何事。如今谢公子虽已命陨,想求个真相,应当不算过分。”

    手里的茶微微一顿,姬珣抬起头,目光微有些沉:“姑娘可知,闲梦楼是什么地方?”

    宋晞仰起脸:“世子爷话里的意思,闲梦楼并非寻常青楼?”

    姬珣略作沉吟,徐徐道:“祈鄀街一路往南可达鄀国,此事圣女可知晓?”

    宋晞颔首:“连通大祈与鄀国,故名祈鄀。”

    “大祈和鄀国交好百年,鄀国商贾可自由进出大祈边界,楼下的琳琅街便是我南州城里小有盛名的小鄀国。”

    “略有耳闻。”

    “琳琅街边的青楼,圣女猜,此间主人是谁?”

    宋晞若有所思:“闲梦远,南国正芳春。世子的意思是,闲梦楼的主家是鄀国人?”宋晞面露不解,“如世子方才所言,大祈与鄀国素来交好,即便主家是鄀国人,又有何妨?”

    姬珣曲起的食指轻叩桌沿,眉心不知何时已紧紧拧起。

    “鄀国群山环绕,四时多雨,山间多药亦多毒。约莫三个月前,南州城里有几户高门之后在三天之内接连猝死,县衙破不了案,求到我南宁侯府。”

    “如何?”宋晞下意识倾身。

    姬珣摇摇头,沉声道:“琳琅街有专门用于男女欢好的药,因能让女子‘醉眠安枕,体自婆娑’,名唤‘婆娑膏’。那几名公子平日里无甚来往,唯一的相似,便是在猝亡前一个月几乎日日流连闲梦楼,用过不少婆娑膏。”

    宋晞:“……”

    “世子是怀疑,谢公子的死也和那害人不浅的婆娑膏有关?”

    姬珣若有所思:“虽还没去锁春池看过,但以往用过婆娑膏之人皆形体消瘦,精神萎靡,谢逸的样子,倒是不大像。”

    宋晞看向墙边两人:“那世子今日是来?”

    姬珣看向她的眼睛:“赵府医说,圣女肤色苍白,瞳色浅淡,并不只因失血过多,看起来更像是,三年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

    姬珣轻叩桌沿,沉声道:“靡音族圣女身份特殊,江湖朝堂多少双眼睛盯着,余荫不复的谢家竟能藏住圣女三年,此事实在蹊跷。再者,谢老爷子和谢逸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绝不似用过圣女心头血之人。”

    宋晞会意:“世子的意思是,谢家后头另有其人?”

    姬珣偏头朝向如烟所在的方向,低声道:“谢逸痴慕柳如烟,此事人尽皆知,如果有外人知道谢宅隐秘,此人非如烟莫属。再者,谢逸出事前也曾见过如烟姑娘,于情于理,都该来此一趟。”

    *

    “二公子今儿个怎么有闲?”

    一墙之隔传来落锁声,女子柔婉的娇嗔随之响起:“奴家日日惦着,二公子自娶了叶家小姐,可再没来过奴家这儿。”

    “谢逸天天住你这儿,我好歹新婚燕尔,总不好太过明目张胆,与妹夫争风吃醋……”

    一墙之隔,疾风和追影面面相觑。

    “王二公子?”追影嗤笑出声,“昨儿个晚上谢逸才来过,且从这房里出去不久便丢了性命,他倒是不忌讳。”

    疾风瞟他一眼:“慎言。”

    “敢做还不让人说了?”追影回瞪,“若真关心他那妹妹,就该去谢宅看看,而不是庆幸谢逸没了,迫不及待来找如烟姑娘。”

    “迫不及待”四字果真到位,追影话音方落,隔壁已响起不堪入耳的娇喘声。

    “这个色胚!”两人对视一眼,霎时红了脸。

    “咳咳!”姬珣站起身,若无其事道,“疾风追影,你二人候在此处,我和圣女去后面锁春池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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