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

    熙宁初年,天下仙门有二,于南北分立。南则青岚宗,北则定元门。

    仙门一直被奉为正道清流。这些年来,此二门相支相扶,以为天下安宁为宗旨,斩妖除魔,一时间风光无二。

    因无妖魔作祟,齐梁举国上下呈现出一片河清海晏的气象,百姓无不将此二门弟子奉为座上宾。

    熙宁十三年,新锐门派无双谷横空出世,与定元门全是男子的景象相反,无双谷所收徒弟皆为女子。

    与此同时,无双谷名号逐渐响亮,而定元门却隐约呈现出了衰颓的趋势。

    不过定元门作为修仙派大能,底蕴深厚,颇有根基。这所谓衰败的趋势倒也只是部分人私底下所谈。

    除了不少修仙门派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作为个体户的捉妖师也开始兴盛。

    熙宁二十九年,妖祸横于世,民不聊生。齐梁陛下广贴纳贤簿,号召天下仙门弟子齐心协力平顿天下之妖祸。

    ......

    “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窗外隐隐传来水乡女子采莲蓬时所哼唱的小调《白石郎曲》,音色婉丽,清灵悦耳,独具一番缠绵情意。

    “姐姐,是我不好,让秦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望着眼前绿箭男楚楚可怜的一番模样,穆九歌顿时觉得自己天灵盖凉飕飕的,且下意识地往后缩。

    完.蛋.了.

    她这是给穿到自己还未看完一半的《折腰》这本主打女性向恋爱修仙的小说里去了。

    穆九歌心里简直MMP:不才,里边推进剧情的炮灰之一正是在下。居然混到连恶毒女配都算不上的地位,也就只有她了。

    此书只有这么两句话来形容穆九歌,一是:青岚派大弟子穆九歌,清冽雅正,侠心义胆。二是:只听得她大喊一声,“我青岚宗素来匡扶正义,今日我就解决了你这个不良之人。”然后暴毙于魔头谢楚辞的掌下。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那岂不是轮到自己暴毙身亡的情节了?

    不同于修仙界男修们素来追捧的飘逸装扮,谢楚辞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凛凛少年气。

    一袭月白劲装干脆利落,同色腰封点缀其间,上边绣着些许颜色稍深的祥云纹纹饰。

    腰间坠着一小块不知材质的乌梅紫玉饰,雕刻得细致精巧,给他一身行装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三千青丝被月白的宽发带扎起,束成高高的马尾,露出了他光洁饱满的额头。而额边几缕未被束缚住的细碎刘海则彰显着少年独有的灵动。

    最出彩的莫过于那么张芝兰玉树般的清隽面孔。轮廓流畅,剑眉星目。用穆九歌的话来说,那就是“正”到了极点。

    正即端正、雅正之义。既不轻佻又不过度僵硬,是玉质温润的硬朗,仿若夜幕间那轮皎洁的微露上弦月,刚柔并济。

    穆九歌看了眼面前的绿箭男,心思却无法集中在他过分的美貌上。

    笼在袖中的一双玉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怎么也吼不出原著中那句义胆忠肝的台词来。

    心内虽然惶惶然,穆九歌脑子仍在飞快地运转。如若现下嚷两嗓子师弟——也就是书中男主秦岱渊的话,只怕还没吼完,她就嗝屁了。

    眼下以她的身份,是已经知晓谢楚辞并非善类的真相。敌暗我明,用青岚宗的名头威胁谢楚辞这个魔头,她不出两秒定会将原身的结局重蹈覆辙。

    而且,就她现在的武力值,她连个诀都不知道掐还怎么去解决别人,更何况对手还是个江湖上广为流传能止小儿夜啼的魔头。

    “咳咳。”穆九歌清了清嗓子,一把拉过谢楚辞的双手握住。像是老者面对少年循循善诱般的姿态。

    虽然她手比谢楚辞的小上许多,瞧起来颇为怪异。

    谢楚辞只见她眼神无比真挚,接着便听到穆九歌一本正经地感叹道,“感天动地兄弟情!这正是你秦大哥为你的安危着想才受的伤啊,这怪不得你。”

    表面上如此说着,穆九歌不免心里愤愤起来:我可去你丫的,秦岱渊受了伤,最心疼的可是原著女主阮霜序不是。要道歉也轮不到找她吧。这套话套的,真是烂。

    谢楚辞愣了两秒,随即如同沾到了什么污秽般,慌忙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穆九歌被这一推搡,不禁踉跄了下,紧接着便急急向前跌去。

    紧要关头,她的双手猛地抓住床沿以支撑住身体,阻挡自己正往前摔的趋势,以防止跌下榻来个表演狗吃屎。

    令她没有料到的是:她把脸给摔到了床边谢楚辞……的大!腿!上!

    也成,起码没有把自己的牙给磕飞。穆九歌看着谢楚辞光风霁月的那张脸开始转黑,不免在内心安慰起自己来。

    正想松口气,她就听见叮铃一声,是金属制物品砸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上一秒孩子疑惑是啥玩意的穆九歌眼神一瞟,双眼猛地睁大。

    这该死的气运,她才刚到这儿来,怎么就衰成这样。

    由不得她过多感慨,周遭本已消失的威压再次聚拢起来,且相较于之前更甚。

    谢楚辞长臂一伸越过她,摔在地上的小东西立马被他运用灵力给捏进了手心。

    他伸出左手一把攥住了穆九歌的脖颈,用力之大,连手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

    穆九歌认命地闭上眼,她能够感受到对方戴在手指上的尾戒透出金属的冰凉。

    鬼爪戒。

    “姐姐,你说你是哪般的好运气,竟捡到了这么好的宝贝?”俊俏少年郎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

    说到后边,谢楚辞一字一顿,配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凛冽逼人。

    “就是……”

    谢楚辞漫结冰霜的声音在她耳边再度响起:“姐姐是想说,这四棱梅花镖是从我身上掉下去的,是吗?”

    穆九歌被他极大力度的一下给推着滚回了榻间,再睁眼,谢楚辞手中的飞镖化为一捧齑粉,洋洋洒洒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条件反射伸出双手挡住自己,可还是让些许粉末呛进了她的鼻腔,她不禁轻咳了两声。

    本以为要掐死自己的手划过了她纤细的脖颈,接着抚上了她的头顶,接着动作轻柔地拂去了上边沾染的碎屑。

    “姐姐太不乖了。你这分明是想去告密,嗯?”

    尾音一挑,颈边传来刺痛感,不用想,被谢楚辞一划拉便是道血迹。

    谢楚辞用鬼爪戒来威慑她,可还真是八仙桌子盖酒坛,过于大材小用了。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穆姐姐,穆姐姐,快开门,秦大哥醒了。”

    闻声,谢楚辞立马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

    在他拂衣袍起身的时候,穆九歌赶紧冲向门口,终于等到女主来找原身了,她感觉到后背的冷汗直发凉。

    门甫一打开,只见得眼前的少女清新婉丽得像株娇艳的海棠。

    少女垂挂髻两边各别着朵小小的粉晶海棠,浅碧的丝绦在发间柔顺地垂下。秋波眉似远山朦胧青黛,下缀着一双极为灵动的鹿眼。小翘鼻,樱桃嘴儿。五官组合在一起,是实打实的娇憨可爱,灵气精怪。

    怪不得是女主了。单论美貌,她要是个男人,只怕也得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更别说秦岱渊和身后这位两个大直男了。

    “穆姐姐。”阮霜序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穆九歌有些疑惑,但话语间却是十足十的迫切:“秦大哥醒了,你快随我去看看罢。”

    “咦,谢大哥也在这啊。”阮霜序一双灵气十足的小鹿眼从谢楚辞那边转回到她的身上。

    谢楚辞刚刚布下的威压仿佛是她产生的错觉。

    穆九歌忽然想起自己脖颈上刚刚受的伤,连忙伸手去摸。

    颈边却干干净净,甚至连愈合的伤疤都没有。

    她还有点没从刚刚可怖的场景中缓过来,拉着阮霜序就想往外走:“阮道友,看师弟要紧。”

    在阮霜序背过身的那一瞬,穆九歌便瞧见了对面少年左手虚虚掩嘴的动作。

    谢楚辞随后撤开了手,冲她露出个灿烂开怀的笑容。

    此时他的眼底似乎蕴满了星光。

    穆九歌的眼神暗了暗,谢楚辞这般年纪应该与其他的少儿郎一般,风发意气,于自己的康庄大道上栉风沐雨,迎来阳光。

    而此时,他却像条嘶嘶作响的毒蛇,在暗地里警告她:少说为妙。

    穆九歌的房间在客栈四楼,谢楚辞和阮霜序的房间则位于三楼。

    秦岱渊作为病号,自然被安排到了只余一个空房位的最低楼层——二楼。

    穆九歌怎么也没料到谢楚辞这么厚脸皮,竟想跟着她们一起去看看秦岱渊现下的状况,估摸着是巴不得秦岱渊给立马挂了。

    刚刚不还在在那儿“自愧”的吗?

    见到来人,他礼貌地一个个问了好:“师姐,谢道友,阮道友。”

    “师弟,现下感觉何如?”穆九歌作为大师姐,没有保护好门内弟子,那也是自己的失职。

    秦岱渊摇摇头,“谢师姐关怀,觉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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