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对着十四公主她们一顿输出，她真的是觉得她们脑子被门卡了，上了这么多年书居然觉得想到要用一双鞋来获得男人的欢心，说她们是猪都侮辱猪了。

    宝华她们开设至善学院的这一步一步就是想要打破一代代传下来的对女人的沉重束缚。

    结果她现在还没做出多么大的成绩，阿吉格她们就在背后给她放气。

    就像之前曾经提到过的，至善学院的包容性很大，如果仅仅是为了身高或者走路好看设计出来的鞋子，宝华可能还会称赞她们一句有想法。

    可她们完全就是为了讨好男人的心，这不是宝华冤枉她们或者是疑心病重，看到花盆鞋就小事化大，实在是她们一点也没有掩饰她们的心思，还在操练场上大肆谈论她们穿上花盆鞋，不仅走起来显得身姿窈窕，而且走过的鞋印也如汉女一样小巧。

    这次至善学院收了很多学子，各个年级的都有，十四公主也结交了不少新朋友，除了董鄂·宛如以外，身份最高的就是两广总督佟养甲的女儿佟盛安。

    佟养甲的父亲佟拱随族人佟养真等归附后金，隶属汉军正蓝旗，是直内院理事。

    佟盛安算是福临的佟妃娘娘佟婉玉的族姑姑。

    这也是和上一世不一样的地方，上一世李成栋反清时，佟养甲被劫持并杀死。

    佟养甲这一支只有佟养甲一个能干的，受重用的，等他过世以后，他这一支便开始衰败下去，只能依附佟养真那一支谋求生存，等到佟妃娘娘生下皇三子以后，更是以佟养真的儿子，也是佟妃娘娘的阿玛佟盛年唯命是从。

    这一世皇太极一统天下，蝴蝶了李成栋反清的事，佟养甲发展的很好，今年入京当京官，比佟盛年的官阶还高一阶。

    佟盛安作为佟养甲唯一的嫡女，她身份比佟婉玉和董鄂·宛如还要高。

    她也是大玉儿为福临挑选的侧福晋人选之一。

    和鄂硕不一样的是，佟养甲是九年多前去的广州，那时候南方还不安定，原本他是不打算带着家眷一起去的，可是他的福晋也是女中豪杰，也主动接了皇后娘娘的任务，为将来在南方开至善学院做准备。

    那时候佟盛安的年纪还小，只有四岁多，上至善学院偏小一点，佟养甲夫妇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京城，虽然家里有那么多下人，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加上佟盛年那一支还有敬妃娘娘在宫里，佟养甲也怕他们会出幺蛾子。

    所以佟盛安可以说得上是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北方女子，南方女子的娇弱学了个十成十，满清姑奶奶的骑射打猎一样也不会。

    佟养甲和他福晋两个人到了广州忙得团团转，到底还是把佟盛安交给下人照顾，他们刚开始要隐藏自己满人的身份，府里的下人除了贴身伺候的是京城带过去的，其他的都是在南方买的。

    佟盛安在成长过程中，跟她额娘出门做客看到的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脚大小姐，可能是小时候因为她没有缠小脚还曾经被人耻笑过，即使后来恢复了满人的身份，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的大脚不好看。

    宝华刚才派去调查的人回来禀告，小时候佟盛安还想要让下人偷偷摸摸给她缠小脚，要不是她受不住缠小脚的痛苦，只怕她会成为大清第一个缠小脚的贵族格格。

    这次十四公主她们发明了花盆鞋也是她引头的。

    宝华也明白有时候有些人小时候受到的伤害要一生去治愈，她无法感同身受佟盛安小时候的遭遇。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宝华可以不管她自己怎么想，怎么做，可她要是想把她这样的想法带到至善学院里面来，想要借此来让其她人来认同她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宝华在至善学院当众发火，一个是扼制住这种不良的倾向，让众人更加深刻的知道她这个皇后的底线，不管是谁触底了那就要承受她的怒火。

    另一个也是想要拉这个女孩子一把。

    佟盛安的额娘到底是为宝华做事才没有那么多时间管教女儿，虽说佟盛安长成这样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但还是有一部分是她额娘没有及时发现。

    在叶赫那拉氏和小钮祜禄氏来的时候，宝华已经骂完了，不过这才刚开始，她们既然有这么大的闲心来讨论花盆鞋，有这么多的时间来花心思在如何讨好男人身上，那说明她们的课业还是太少了。

    阿吉格她们都已经是高年级班级的学子了，而至善学院高年级的学子都是偏向于实践的，除了上必要的课程时间，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安排的。

    宝华认为学识重要，生存本事更重要，还特意从她名下的产业分割出一部分来安置至善学院里的平民女孩子，让她们有一寸之地。

    而贵族格格手里都有店铺，这是她们家里明里支持至善学院，暗里为了讨好宝华这个皇后给她们的，宝华以为她们的心思应该都在壮大自己的资产上，没想到还有想这些有的没的。

    既然时间和心思这样多，那就抄书吧，宝华罚她们每人抄一百遍《史记》，《史记》全篇有526500字，足可以把她们空闲时间全占了。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一百遍抄下来就算不能明白里面的意思，也能掰掰她们的性子，有什么比读史很能使人明智的呢。

    十四公主她们得了这么大的惩罚，每个人的脸色都是灰败的，她们跟着各自班级的夫子离开。

    抄书是小，大的是她们惹怒了皇后娘娘，也不知道回家会怎么样。

    十四公主她们的背影一消失在宝华她们的视线里，宝华的脸就变了，原本刻意表现出来的怒气已经消散干净了。

    见到宝华的变脸，叶赫那拉氏和小钮祜禄氏见怪不怪。

    叶赫那拉氏从桌上拿起石榴剥了起来，又递给小钮祜禄氏一个苹果才说道：“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生气？以前你不是最包容这些学子的吗？我听夫子说你是因为一双鞋发怒的，那双鞋有什么奥秘？”

    “你看看吧。”

    宝华把花盆鞋递给她们俩个看，这是她派人从阿吉格她们的住处搜出来的还没做好的鞋。

    花盆鞋大概的造型已经做好，鞋面上的刺绣也绣好了，就只剩下鞋帮上的刺绣。

    这是一双鞋，小钮祜禄氏和叶赫那拉氏一人拿了一只细瞧，也没有瞧出来宝华神奇的窍门。

    小钮祜禄氏：“这什么花盆鞋到底有什么能力让你这么生气？我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

    叶赫那拉氏惊呼道：“这么小的木底根怎么走路啊？还不得一走一拐啊，要是一个不小心还不得崴了脚。”

    小钮祜禄氏和叶赫那拉氏是满清姑奶奶，以她们的身份都没有具体观察过小脚女人的脚，看不出来很正常。

    宝华解释给她们听，边说还边用手来做出小脚成型以后的样子，“你们看，这就是小脚，她们穿着这花盆鞋留下的鞋印和小脚女人的脚印是一模一样的……你们明白了吗？”

    “她们疯了吗？”小钮祜禄氏连苹果也吃不下了，“难怪你这么生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杀一儆百？”

    宝华：“我会住在这里一段时间，看看这些小姑娘还能不能掰回来，总不能一次就一棒子打死。”

    叶赫那拉氏：“你对小姑娘总是那么仁慈。”

    宝华微叹一口气：“这个世道对女子本身就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同性相惜，同为女子，我要是不怜惜她们，难道还奢望那些大男人怜惜她们吗？他们只会从他们的利益出发，把女子的血肉吸干了都还是嫌少的。”

    不过宝华也不是软包子，就算怜惜女孩子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她们，可一可二不可三，也是她有这个能力容错，换来其她人可能还会被那些脑子不灵清的女孩子连累。

    宝华就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可能远远的看到南墙她就拐弯了，又不是只有一条路才能成功，何苦和南墙撞呢。

    那些错了一次又一次还不改饭女孩子错过了她是她们的损失，又不是她的损失。

    **

    “立世子的奏折我已经帮你写好了，今日你一定要递到宫里去，不然的话，别怪我出手不留情。”小玉儿对着多尔衮放狠话。

    多尔衮用手抵着额头，一副小玉儿在无理取闹的样子，不管小玉儿怎么怒吼，怎么发火，怎么摔东西，多尔衮都不理睬，摆明了是她在无缘无故的找事。

    看着多尔衮一如既往的沉默，小玉儿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每次都是这样，她在旁边无能狂怒，倒显得多尔衮多么无奈，多么无辜，多么包容她。

    以前是她傻，被多尔衮的三言两语就不深究他和大玉儿之间的私情，要是她早知道大玉儿对多尔衮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她绝对不会嫁给多尔衮。

    小玉儿的怒火还没等全部发泄出来，侧福晋李氏也来添油加醋。

    “福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对王爷不敬呢？”

    小玉儿看着已经又有五个月身孕的侧福晋，怒气更不可遏的说道：“关你什么事，本福晋和王爷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侧福晋插话吗？滚。”

    李氏就算再想要维持自己温柔大方，端正可持的形象也被小玉儿眼里慢慢的鄙夷所刺破了，胸口起伏不定，她小玉儿有什么好高傲的，小玉儿不过是蒙古的一个小格格，她还是一国的公主呢，论地位，小玉儿还比不上她，要不是有一个当了皇后娘娘的姑母撑腰，还有幸躲过她的暗算生下小阿哥，如今的睿亲王妃是谁还不一定呢。

    而且就算多尔博生下来长到这么大了又如何，有小玉儿这样一个蠢笨的额娘，他也别想坐上睿亲王的位置。

    同样身为多年的枕边人，多尔衮心里装的是谁，李氏难道还不清楚吗？

    可她会嫁给多尔衮本身就不是因为爱他，要说恨还差不多，要不是他们打败了她的国家，她也不用背井离乡来到京城。

    不过嘛，现在在京城这繁华地待久了，李氏也再也不想回家乡了。

    既然要长久的待下去，那她……李氏摸摸五个月的肚子，她已经找过太医把过脉了，她肚子里的是一个小阿哥。

    李氏知道因为她异族公主的身份，她所出的小阿哥继承睿亲王府的可能性很小，那……要是睿亲王府只有她生的小阿哥呢？

    “多尔衮，你就说你肯还是不肯？你要是不肯的话，我直接去找皇后娘娘做主，而且皇后娘娘现在就在宫外，我也用不着‘千辛万苦’进宫才能见到她。”

    小玉儿用‘千辛万苦’来描述进宫是因为有一回她也和多尔衮吵架，她一气之下要进宫找皇后娘娘做主，多尔衮怕她在皇后娘娘面前‘说错话’，让吴三桂在宫门前拦下她。

    “你要是不怕睿亲王府被陛下夺爵你就去。”多尔衮甩袖而去。

    小玉儿握紧拳头，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李氏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撞上小玉儿的抢口，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她现在怀着身孕还是先避避为好。

    很快正院就只剩下小玉儿一个主子，她红着眼睛，远远看上去她的背影落寞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