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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细水回声(中)

    现在想来京治从那时起就在传递微妙的好感,只是我一直没放在心上。后来安妮老师(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导师了)带我们去枭谷高中做讲座,看到台下眼熟的制服,我才想起京治似乎说过自己现在在这里读书,好像还参加了什么体育社团。

    不过这也只是我在讲座间隙的小小走神,中间有半个小时,安妮老师安排我带在座的老师和同学一起体验颂钵疗愈。这不是我第一次做团体辅导,但的确是第一次在台前介绍颂钵。我对此非常期待,事先做了很多准备。

    开场后我先向大家分享了常见的具有疗愈效果的音乐,平缓的歌曲、童谣、纯音乐、白噪音等等,人们在失眠或焦虑的时候常常会选择听音乐,即使并不明确背后的原理,但大家已经在使用这种方法进行自我帮助。

    音乐和生活原本就密不可分,人体本身也是节奏的交响曲,心跳、呼吸速率、脑波、生理节律……有研究证明,听每分钟60-80节拍的音乐有助于减缓身体的节奏。那流淌的奇妙的音符可以令健康的人放松身心,舒缓精神,也常常帮助遭受慢性疼痛或神经损伤的患者缓解痛苦。

    当然,音乐疗愈包含的内容很多。安妮老师在台下对我微笑。我终于有机会向更多人介绍自己的满月钵,原来距离我捧着电饭锅内丹和一群小朋友斗智斗勇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台下的目光聚拢过来,我拿着小木槌,第一下,平敲。

    熟悉的,富有力量的振动。

    我将颂钵放回软垫,请大家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和我一起感受接下来的声音。木槌与钵缘一触即分,我控制着手腕的力量,钵音听起来时而泠泠脆响,时而厚重绵绵。每一次我敲动颂钵,都感到有一股能量在身体中运转、流动,万物相通,我的灵魂游走其间,不断扩大,直到“我”即世界。

    放下木槌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讲座结束后安妮老师和其他老师同行,洋子和我一起,吃过午餐后我们在枭谷校园里闲逛,路上听说这里男子排球部一米八以上的人才济济,我和她一拍即合决定去浅浅感受一下荷尔蒙的美妙。

    结果再次碰到了赤苇京治。

    他已经比我都高了,原本柔和的脸看起来有了些棱角。他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对遇到我们这件事并不意外,仍是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原来赤苇小朋友在枭谷打排球啊。”

    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天的场面,京治似乎对我不大好的记性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突然窜出一只残影银发猫头鹰——我还感叹了一句枭谷果然真的有鹰——声音洪亮甚至有些撕心裂肺:“小心!赤苇!千万不要被催眠!”

    后面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同学,他们疲惫得如出一辙的表情大概是没能及时拉住这只尖叫猫头鹰,看鹰的动作似乎是想扑过来捂住京治的眼睛,京治原本平静的表情逐渐开裂,在努力安抚对方的百忙之中还小心地看了我一眼。

    “木兔前辈思维比较跳跃……”他艰难地开口。

    在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解释(还有对那家伙的谴责)之下,我逐渐明白了这位木兔同学的意思,原来他刚刚听讲座的时候在我的钵声里睡着了,把音乐疗愈当成了催眠术。

    “所以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碗啊!”木兔严肃地说。

    “那是颂钵。”京治耐心地解释。

    “什么啵?我也要给自己的碗起名字!”

    京治一时语塞,转头看向我,我忍着笑上前解释:“碗和颂钵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平时吃饭的碗敲不出这么丰富的声音。而且你吃饭的时候总不会因为听到碗碰到一起就睡着了吧?”

    木兔恍然大悟,还要再说什么,后面的同学看他状态逐渐镇静,一边大喊“打扰了”一边出其不意地上手把人架起来搬走。京治稳稳地站在原地,等人走了又对我们说了一遍“打扰了”,要不是注意到他和同学们的眼神交流,还以为他完全没参与刚才转移尖叫猫头鹰的计划。

    “木兔前辈没有恶意……”

    “完全没关系。”我笑眯眯地摆手,“颂钵音疗确实可以透过影响脑波模式的切换,进而改变睡眠的品质,睡着了说明这东西真的对他有效果。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感染力和被感染力都很强的类型吧。”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想到什么又很快点了点头:“确实,木兔前辈总能在球场上带动所有人。”

    “所以赤苇也来听我的讲座了吗?”我兴致勃勃地问。

    “一周前看到了学校的海报,一直在期待您过来。”

    等等等等,一周前就……?我愣了一下。但京治还在冷静地输出:“排球部的前辈们听说以后也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所以今天都去听了,人太多了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我们。小鸟游前辈在讲台上非常有魅力,大家今天都受益匪浅。”

    “是小鸟游前辈有魅力,不是音乐疗愈有魅力吗?”很久没出声的洋子慢悠悠开口。

    京治红了耳朵,我请他帮忙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两瓶汽水,转头对洋子摆手:“不要让小朋友不自在啦。”

    等他走远了一点,洋子肯定地对我说:“这孩子绝对喜欢你。”

    “我知道。他从小就喜欢我啊。”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让人火大。”洋子咬牙切齿,“亏我还担心你刚刚分手的心情,你不打算谈一段新的?”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话说我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吗?”我郁闷地说,最近确实是抽日理万机的空当分了个手,因为对方觉得我忙起来就会忘掉自己还有男朋友,不是,有这个脑容量记点更有用的事不好吗?

    洋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朝我身后看了一眼又快速换了一副面孔:“啊你回来了,你的小鸟游前辈说要带你去玩呢。”

    没人吭声。我回头瞧京治的表情,七分“都可以”的内敛神色中隐约透出三分“想去”的跃跃欲试。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洋子咳了两声,自顾自说下去:“哦哦,难道你们都不想去吗?”

    “走啊,”我忍着笑,“来都来了,逛逛猫头鹰乐园。”

    洋子很快找理由溜了,从她的行动轨迹来看似乎正朝教学楼下的帅哥而去。我在她背后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当作她刚才自作主张的回礼,她潇洒的背影僵硬一瞬,很快又健步如飞起来。

    京治和我顺着宽敞的路往前走,教学楼旁边有一座小小的紫阳花园,现在还没到开花的时节,只有一团郁郁葱葱的绿色。京治沿路介绍了枭谷的风景,还有一些猫头鹰特供景区,讲到一半时手机忽然振动,我道了声抱歉接起电话。

    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放下电话回头已经看不到京治的身影,我在原地张望了一会,给他发消息半天也等不到回应,又给洋子发了一条:“弄丢小孩会判几年?”

    洋子飞快地回了一个问号。

    好在没过多久京治就拿着两个棒冰回来,我暗自松了口气,他看到我的表情,淡定地说:“我不是那种需要您担心走丢的年纪。而且我们就在学校里。”

    我接过棒冰,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听到他说:“我认识您的时候就已经不是需要担心走丢的年纪了。”

    也对,当时他也是国中生了。我默默想着,可能初见的印象太深刻,记忆里那双眼睛柔软又懵懂,我总不自觉把他当成需要照顾的那一方……可能青春期的孩子还是希望自己被当成大人来对待吧?

    我虚心接受,转头问:“怎么突然去买棒冰了?”

    他垂下眼睛:“听说您刚分手,吃点甜的会让人心情好。”

    他果然听到了,其实我倒不太介意分手这回事,爱慕我的人这么多,流失一个甚至不算损失。不过他这么细心,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想到这里,我好奇地问:

    “说起来你和女朋友怎么样了?上次的礼物送出去了吗?”

    他忽然叹了口气。我的八卦雷达狂响。

    “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送出去。”他说。

    这么惨……?我下意识想到,还好在脱口而出之前刹车,安慰他说:“没关系,青春总是有点遗憾的,这才是青春嘛。”

    “也许吧。”京治忽然笑了一下,“可能她见过的水晶太多,总有更好的,我就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道理不是这么讲的,”我立刻反驳,“人不会收到无缘的水晶,和好不好关系不大,有时只是时间不对。再说了,我挑的还能不好?要不你改天再送一次?”

    京治沉默了一会,向我摊开手,手心正是那条灰月光手链,我意外地看着他,而他把手链递向我。

    “虽然有借花献佛的嫌疑,但这其实是准备送给您的。”

    我愣了一下,嘴的反应速度比脑子更快:“要不再改一天?”

    京治也愣住。我们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诡异,他垂下眼睛,原本张开的手掌轻轻收拢,灰色的月光在他掌心渐渐隐去,再次望过来时眼睛里是我也难以解读的浅浅的笑意。

    他说,好。

    自从那天在枭谷做完讲座之后,我和京治一直没再见面,短讯联系也只限于跨年祝福。偶尔闲暇时想起这个人,也会怀疑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种种行迹疑似在表达好感,但之后又没有了下文。

    即便如此也不影响我口嗨时对洋子感慨真是“好懂事的爱”,终于有一次她忍无可忍地吐槽:“可能从头到尾他只是把你当作长辈所以才买手链孝敬你。”

    我拉起她的手说:“别讲气话,我才不信。”

    坦白说我从不讨厌赤苇京治,甚至一直都对他很有好感,但这份好感尚未升级到粉红色恋爱的程度。何况高中生的热情又能维持多久,平时开玩笑是一回事,实际在我看来现在的距离才是最合适的。

    那段时间我们唯一一次见面是在京治高三那年的春高。当时我刚刚大学毕业,计划出国去尼泊尔旅修,就当作是gap一段时间,去感受发源地的颂钵文化,也考虑一下未来是继续学习深造还是直接去工作室上班。

    正好妈妈做水晶生意时认识的好朋友,她的女儿松本小姐恰巧也在尼泊尔,松本是一位自由工作者,而且会说尼泊尔语,我可以和她住在一起。除此之外我提前联系了当地颂钵疗愈的奇特里卡老师,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通过英语邮件沟通,她非常欢迎我去体验她的疗愈班。

    也许和文化背景有关,本土疗愈方面一直是森田疗法比较盛行,我虽然一直对音乐疗愈抱有极大的兴趣,但也不得不承认也许大家对音疗,甚至对所有疗愈工作者的接受度还没有那么高。安妮老师一直鼓励我继续学习探索,先积累足够的知识再考虑如何应对大环境,而我觉得在这中间有必要停下一段时间,进行更多的体验和思考。

    手续办得差不多的时候,京治发消息问我是否有空来看他“最后一次正式比赛”,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他升学以后就不会再打排球了,想来这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时刻,我实在没道理拒绝这样的邀请。

    比赛开始前我在入场走廊等待京治,他好像在和另一支队伍中认识的人说话,枭谷其他队员都在这里,几个穿着蓝色球衣的同学路过时故意唱衰“没有木兔选手的枭谷根本不值一提”,周围听见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皱起眉,心想这么低级的心理战术是非玩不可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默默记下他们的校名“鹿原丘学园”,等京治过来的时候,我把人拉到另一边,以附近的人恰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我提前占卜了球场的能量,”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块白水晶,“这个学校真的不太妙啊,指示蓝色队服的这个。”

    京治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顺着我的话说:“啊,这么严重吗。”

    “有哪几个学校是蓝色队服?”我问。

    “明德、鹿原丘、阪平中学……”

    刚刚那几个家伙果然竖起耳朵,我担忧地问:“怎么办,要提醒他们一下吗?比赛的时候注意一下手肘、脚腕之类的?”

    “哪一个学校?”京治垂下眼睛问。

    “带动物名字的那个,”我举起水晶,“刚刚提到它的时候,我感觉水晶明显发热了……”

    他了然,表情微讽地摇了摇头,我第一次在京治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向来脾气温和,很少表现出直白的攻击性,但后来每回见他隐隐露出这样的神情,我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我用余光瞟了一下,估计身后的人脸色不会太好看。京治说:“他们等下就要上场,还是不要影响他们了。”

    “也有道理。”我收起水晶,再抬头时鹿原丘的人已经走了,我紧盯着他们的背影,京治往左一步挡住了我的视线。

    “比起户美,他们的水准还差很多。”他平静地说,反倒像是在安抚我。

    虽然不知道户美是怎么回事,但听他这么说大概也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我哼了一声:“想赢的心情可以理解,就算玩心理战也没关系,但总要做好被回敬的准备。”

    “这不是遇到你了吗?”

    这下京治的声音带了点笑意,我一时有些心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感不错又多拍了两下,豪情万丈地说:“我肯定和你是一个team,你放心去比,我来制裁他们。”

    然而如此热血的场景却没听到京治的回话,我困惑地看向他,他也看着我,微微张着嘴,过了一会才轻轻地说:

    “我也遇到你了。”

    我迅速克制自己别去追究他的言下之意,提起一个微笑:“比赛加油。”

    那场春高枭谷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听说确实比木兔毕业的那一年差一些,但也足够堵上鹿原丘那群家伙的嘴。比赛结束时京治之前在排球部的前辈们也出现了,他们之前坐在观众席的另一边,不过就算见面,以我的记性估计也认不出来,除了那只尖叫猫头鹰——我实在对他印象深刻。

    他们冲过来一起庆祝的场面更加热闹,几个人围住京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我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个瞬间。

    我看着他们,不自觉也染上微笑。终于脱身来到我这边的京治,脸上还带着赛后尚未完全褪去的兴奋的潮红,缓着语气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聚餐。

    来看比赛是一回事,但加入赛后聚餐未免有点过于亲密,按理说京治应该会想到这一点才对。在他身后一群猫头鹰探头探脑,难道是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们怂恿了?但他又不像会因为怂恿而行动的那一类。

    我不急于回答,反而想等等看他有什么解释。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来,”京治坦然地说,“但我还是想问一下。”

    我原本没打算把去尼泊尔的事告诉京治,想着自己回来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同他有什么交集,但在那一刻,我却忽然毫无来由地改变了主意。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明天我就要出国了,有机会的话,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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