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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首发

    耳朵好像一瞬间红到底,陈霓耳垂发烫。

    屋子里冷,她没开空调,腿上搭着一条湖绿色珊瑚绒的毯子,长发披散落在耳颈,勾着白玉似的锁骨。

    陈霓耳颈发晕,静静点进购物页面,鼻尖低垂,碰到冰凉的手背。

    卫生间响起反复按压开关的“啪嗒”声时,陈霓倏地退出页面。

    小偷似的,飞快熄灭手机屏幕。

    “……浴室灯坏了,我忘了跟你说。”

    陈霓趿上拖鞋跳下沙发,心跳很快,“前几天刚坏,我看降温了一直开着浴霸,不影响照明,就暂时没修。洗澡看不见吗?”

    “还没瞎,能看见。”萧落说,“你就这么活的?”

    门口,高大少年站盥洗池旁,淋浴间热腾腾的雾气弥漫在玻璃上。

    萧落一件灰色运动长裤,单手拿毛巾搭在耳颈缓慢擦拭潮湿乌发,上身半裸。挺拔高大的身材,比一般少年更硬实有型,肩宽腿长。

    陈霓看了他一眼,视线很快挪开:“我没留意……家里一般不来外人。”

    “哼。”萧落轻笑了声。

    萧落是家中独子,父母用心培养,从小带他滑雪,攀岩,骑马,冲浪,甚至练散打,骨骼修长体型高挑,麦色腰间的腹肌块垒流畅明显。

    水珠沿他手臂肌肉滚落,水汽蒸出潮热。半裸上半身腰线劲瘦勾人,运动裤下的腿修长。

    陈霓眼皮莫名其妙发烫:“你想修吗……要不要我给你照明?”

    “有工具?”

    “有,”陈霓说,“有螺丝刀,也有新的外壳。”

    萧落只说了俩字:“过来。”

    陈霓拿手机走到他身旁,关闭电闸后打开手机后置灯。圆白灯光,阴影里萧落伸手,勾过白T恤拽着衣领穿到身上,遮住了少年劲瘦有型的身体。

    萧落接过螺丝刀拧开外壳的螺母,拆下来垂眼查看。按紧开关“啪嗒”几声后卫生间陷入了漆黑,灯光从门外漏进去。

    陈霓提醒说:“地上湿,瓷砖容易打滑,你小心点别摔着。”

    他借着灯光查看外壳,骨节大而突出,均匀细长。少年半垂眼皮,语气无畏:“谢了。摔不死。”

    “……”

    “话不能这么说,”陈霓小声说,“会疼的,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萧落抬起头看她。灯光暗,他眼睫散开层叠的阴影,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他视线将眼前穿杏色睡衣的陈霓扫了一圈。陈霓穿的居家,黑色头发让粉色发箍绑好,皮肤白净,耳颈泛着沐浴露的花香味。

    干净清香,撩人的鼻尖。

    领口一颗扣子解开,锁骨凹窝,能看见雪肩上内衣粉色的带子,很细。

    和白天工作时正经成熟的衣服不同,这时候,温度似乎更柔软甜美一些。

    萧落抿唇,移开视线抽纸擦拭外壳:“卡住了,没坏,用不着换新的。”

    陈霓应声:“好,那就再装上。”

    两个人都没说话,萧落手指修长,压电源接触线将外壳卡上去,严丝合缝地贴紧了边缘的外壳,按压开关。

    “我去通电测试一下?”陈霓问。

    一声响后,反复按压,卫生间灯时明时暗,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陈霓比了个OK的手势,从电闸处跑回来:“能正常使用了。”

    陈霓继续拿手机电筒给他照明,萧落拧紧螺母递回工具,随即站卫生间对着镜子,拿起盥洗池上的外套拢上身。他暂时没衣服穿,穿的以前的萧落的旧外套,陈霓一直收柜子里。

    一件始祖鸟的灰色抓绒衫,款式简单。卫生间灯关掉了,暗沉的光线混沌,衣服从头顶罩落,萧落半低头踩在潮湿的地巾上,看不清眉眼。

    陈霓放好螺丝刀回来,看见这一幕时,脚步倏地停留在原地:“萧落……”

    这件衣服萧落去世前常穿,身影逆光站在那,忽然重叠了婚后的萧落日常起居。

    似乎下一秒会看着她,用很低的嗓音说:“妮妮,到我这儿来。”

    能力强悍手段干练的刑警大队长,对下属“一言堂”,威势骇人。也许是身处的职业,让他特别不近人情,沉稳收敛难以接近,看着漠然强悍对人有极强的距离感。

    但对陈霓却一点办法没有,起初绷着脸燥然拒绝,说句话能给她凶哭,后来陈霓一耷拉眼皮,萧大队长就该知道自己不对,用那低极了的嗓音,哄她,呢喃她的名字“妮妮”。

    有个动漫角色叫樱田妮妮,女大学生为了增加共同话题,认真给男人科普,男人似懂地接了一句“心田妮妮”。

    “心田妮妮,萧落心田陈霓。”

    陈霓认真纠正:野原新之助喜欢樱田妮妮。

    萧落捞她在怀,亲她:“萧落喜欢陈霓。”

    过分相似,陈霓像被闪电击中,等回过神来,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暖气消失殆尽,冷空气侵袭窄屋,萧落出门的路被拦住,他发现了什么。和陈霓对视,眼前的女人目不转睛。

    “看这么入神?”萧落开口。

    “……”陈霓往旁边让,掩饰刚才情绪的失控,“抱歉。”

    萧落悄无声息笑了下。灯光打在他鼻梁,勾出半截线条骨感的下颌,色调冷白,他话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顽劣:“看见谁了?”

    陈霓从没为他的敏锐这么头疼过:“……刚才走神了,不是故意的。”

    萧落走出浴室,踩在新的拖鞋上,靠近时身上有一股香皂的气味。他近到陈霓耳畔,眼底的漆色逼近:

    “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他,别用那种深情目光透过我看他,我很介意。”

    耳朵旁好像霎时麻了一样,陈霓脊背爬上一层凉,转过身。

    那阵冰凉剔人骨肉,火辣辣的,不仅后背冷,脸也烫的通红。

    陈霓微张嘴,看萧落趿拉鞋大步走去,身影回到沙发,卫生间门半开半合,淋浴热气余温扑到脸上。

    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陈霓才从这句话回过神,回到自己房间。

    -

    第二早响晴天气,窗外麻雀在枝头唧唧喳喳,绿意透过玻璃,盎然晴朗。

    陈霓从床上醒来时脑仁发疼,嘴唇发干,不知道什么原因,唇角还长了个上火的火疖子。

    陈霓盯着镜子里熬夜的绀青色,想起昨晚那句翻来覆去到天亮都没睡着的话,抿唇。

    她洗了把脸,去接班,刚换上防菌服就打呵欠。

    陶严一脸熬夜透支后的疲惫,敲她门:“陈医生,猫的泌尿处方粮没货了,你打电话让订购方送些过来。”

    “好,”陈霓喝了口豆浆,寡着脸点头:“这就打电话。”

    “昨晚没休息好?”陶严看她脸色,“一天恋爱也不谈,博士也不读,有什么好愁的,愁成这幅样子?”

    “……”陈霓打开电脑回复宠主咨询,揉了下眼前绀青:“谈不谈恋爱跟人生的失败好像没关系。”

    昨晚车祸的比熊精神好了一些,但对人有攻击性。陈霓在铁笼子外披件衣服制造安全空间,比熊安静些了,她给钱莱打了个电话。

    “送几袋泌尿系统的处方粮过来,”检查货架,陈霓说,“肾衰处方粮也来几袋吧。”

    钱莱是她大学室友,还是某宠物粮食品牌的千金,毕业后从事电商销售工作,现在成了她的供货方。

    “这么早?”钱莱还在打瞌睡。

    “大小姐,九点了,不是谁天天躺着都有饭吃。”陈霓坐回诊所椅子里,胸口别了支笔,查看住院宠物的指标数据。

    “等着,我让人给你送过来。”钱莱顿了顿,说,“今天不周末吗?你要不休一天假,跟我出去玩一趟?”

    一想到昨天的事,陈霓笑不出来:“过几天,最近实在没心情。”

    “哎,我说你,”钱莱顿时不满,“怎么老一副丧失了欲望的寡淡语气,你才二十五就被生活折磨成这样了?闲得没事就出去玩儿,多姿多彩,怎么天天活的跟寡妇一样?”

    “……”陈霓拔笔无聊画猫的生殖系统,肾脏下两条输尿管倒向膀胱,想到萧落的事,又止住话头,“算了,晚上出来吃饭。”

    “真老实你,从大学时候就这样,安静勤奋从来没逃过课,绩点年级第一,现在上班了也卷生卷死,”钱莱声音懒洋洋,似乎闷在枕头里,“姐再补个觉,晚点再说,挂了宝。”

    嘟嘟嘟。对面传来忙音。

    陈霓拿小镜子照了照,肌白,唇角的火疖子更显眼,叹气,趁没客户做起简单的运动操。刚做到一半,门外拎猫包的饲主推开玻璃门:“医生在吗?”

    陈霓打起精神开始一整天的工作。

    上午接待一只流浪猫,两只狗两只猫打疫苗,还有一条绝育的金毛。忙碌到临近中午总算清闲了些,陈霓坐椅子里轻揉眉心,换下了一身的防菌服,拿出手机翻出私人微信号。

    上午出门前,陈霓考虑到自己是个成熟社会人士,不应该和小孩子闹别扭,给萧落发了消息,大概提到楼下哪家早餐店味道好,还有自己的工作地址。

    以免对方有需要找不到自己。

    但聊天框空空,萧落不知道谁没睡醒,也不回复。

    “……”

    陈霓还是想不明白生活这场突然的变故。她垂下头,毛衣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颈,似乎能看到皮肤的绒毛,干净秀气。

    纪巧拿着配药器进门时,装模作样给办公室打量一圈:“谁家水壶开了?”

    “嗯?”陈霓抬头,“什么水壶?”

    “一直‘哎哎’出气,出了一上午,原来是陈医生,”纪巧逗她,“你嘴里烧开水啊?”

    “点我呢?”陈霓笑着摇头,心情好点了。

    “干嘛心情不好,中午一起吃饭?”

    “今天不太行,我弟感冒了找我,中午要辛苦你自己吃饭了。”

    “哼!”纪巧双手抱拳,小女孩撒娇,“陈医生又弃我而去!”

    “好啦好啦,消消气。”陈霓捏她脸哄她,看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先走出医院门外。

    医院位于中红桥闹市区的十字路口附近,二环路高架,时不时有车疾驰而过,承重柱缠攀的绿化带盎然。

    陈霓远远看见一辆小黄车停马路边。坐上面的男生身高腿长,一件浅色牛仔外套,宽松灰色长裤,满脸没睡醒的困倦。

    陈栌刚下车手机就响了,掏出手机眉梢不耐烦下压,还是点了接听。

    “有事?”

    “……”

    “知道,你怎么不给我姐打电话?”

    “……”

    “别念了,烦不烦。我考研还是找工作跟你有关系?要关心早干嘛去了?”

    “……”

    眼看陈栌脸色晴转沉。他右手戴了黑色兔毛手套,左手被冲锋衣袖口遮住。和陈霓相似的高鼻梁,窄脸,眼睛凹深更冷,长得比姐姐更冷锐些。

    陈霓走到他身旁,猜到电话另一头是谁了:“别吼,好好说。”

    陈栌跟被按了开关一样,把要爆发的脏话咽了回去。

    “找我姐了,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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