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温末看着他的脸,低声嗯了下,然后回了房间,她走后,陈时岘看了眼里面,等他们没了声音才进去,许言书看到陈时岘后,平复了自己,“阿岘,回来了啊。”

    “嗯。”陈时岘看着陈名喊了一声,“爸。”

    陈名叹了一声气,也应了一声,“嗯。”

    陈时岘看着他们两个,并没有要走的打算,许言书看着他说:“不早了,你怎么不回房间休息?”

    陈时岘坐在沙发上,笑了笑,“想跟你们聊聊天。”

    许言书看着他,又看了眼陈名,他们也没准备瞒着他,只是他跟温末快高考了,不想让他烦太多。但是他们也知道陈时岘远比同龄人要想得多,他不似正常17,8岁的少年一样,有时候反向个大人,说出来的话连他们两个都不曾考虑那么多,什么都看在眼里。也并不喜欢什么事情都瞒着他,他永远想自己承担的责任多些。

    陈名坐下,也招呼着许言书坐下,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其实只要不是关于生死离开的事情,对于陈时岘来说都是小事情。他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冻过,饿过,病过,感受到很多的冷落,挤兑。现在他觉得自己享受了陈名跟许言书温暖对待的这些年,就像是偷来的时间,那份不属于他生命中的温暖。所以只要他们还要他,还健健康康的,什么事情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事。

    陈时岘的语气轻松,看着他俩,“爸妈,我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

    只简单的一句话,想告诉他们,他不在是个孩子了,不要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他有承担事情的能力了。

    许言书尽量让这件事听起来不像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大事,就你爸.......被人骗了,欠了些钱,咱们家可能不像之前那样过日子了。”

    “就这?”陈时岘说:“看你们表情那么严肃,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多少钱以后都可以挣,相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陈名说:“阿岘,爸知道你什么样的日子都可以过,只是这钱一时半会没法追回来,报警都没用,家里的房子也得抵出去,我们以后住哪都不知道,你们还要在这上学。”

    陈时岘只说:“租房子呗?有个地方睡觉不就成了。”

    许言书笑他心大。

    陈时岘说:“爸,您既然能被骗想必也是您熟悉信任的人吧?”

    “嗯,你还记得7年前到我们家来的贺叔叔吗?”陈名说:“他拉着我一起投了一个项目,说跟他干,全部投进去,这一票肯定可以狠狠地赚一波。咱们的公司不大,我大小就算是个小老板,当年轻松地赚了第一笔快钱,就想翻身当老板,底下员工也不多,这两年经济不好,公司也勉强还算能撑下去,可实在是挣不到什么钱,你们将来上大学要花钱的地方多,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得挣钱。所以就决定赌一把,没成想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会这么骗我。”

    陈时岘继续问:“姑姑跟姑父您还欠他们钱?”

    “嗯,30万,我拉他们一起的。”陈名继续说:“还是老贺让我多拉些,我真信了他的话。”

    “还有别的亲戚吗?”

    “有,别提他们了,有钱的时候得了不少好处,现在稍微欠他们点钱一个个恨不得要了我的命,这个家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要债,你爸我是哪都待不下去了。”陈名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当了几年老板,再让他继续去找个班上,那是不可能了,他只想着继续有来钱快的路子。

    陈时岘拉着他的手说:“爸,欠的钱总有办法会还的,等我上大学,我有挣钱的能力,您信我。”

    陈名说:“我当然信你,只是你们还有几个月高考了,我跟你妈实在不想让你们烦心那么多。”

    “您跟妈都好好的在我身边,还有什么是能让我烦的吗?至于温末,她更不会在意这些。”陈时岘笃定地说了一句,“她跟我一样。”

    温末从房间开了一个小口,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进去,等陈名跟许言书回房间的时候,她才出来,陈时岘一转头就看到她,“怎么还不睡觉?”

    温末走到他面前,“我都听到了。”

    “嗯?”陈时岘笑:“然后呢?怕我们不要你?”

    温末想都没这样想,只说:“叔叔阿姨,才不会不要我呢。”

    “知道就好。”陈时岘肯定地说:“放心,怎么都不会不要你的。这个家一定会给温末留口饭吃,”

    温末听完笑了笑,“嗯。”

    接下来的日子,如陈名所说的一样,知道出了事情,公司开不下去,借给陈名钱的亲戚一个又一个出来,堵在他们家让他还钱,那些亲戚对于陈时岘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人,他本就不是亲生的,他们更不会拿他当回事。

    陈名没法出去,他这人最要面子,现在根本不好意思出去,只应付着说会还的。只是他们说的话,实在太过分,陈时岘跟温末准备上学的早上就被堵住,一个女人大喊,“我们家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你现在让我们怎么办?还不都是你养的两个白眼狼,养一个就算了,还养两个,这两个谁是我们陈家亲生的?他们以后不会念着你的好的!”

    她说着说着,身体慢慢往前拱了一点,手差点就要碰到温末的脸,陈时岘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女人手中的钥匙扣甩在了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痕,温末撇了一眼,刚想说话,陈时岘对着女人直接说:“表姑,我现在喊您一声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您要这么算的话,当年您借我们家10万到现在还没还,这钱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

    对面的女人听完直接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有借条吗?就算我们家真借了但现在可是你们欠着我们十多万呢?比我们当时的还要多。”

    陈时岘说:“一笔归一笔,您借那钱可是十年前了,那时候的钱能跟现在比吗?加上利息换做现在可不少呢。我们欠的钱会一分不少地还,你们家欠我们的钱也请你们早点还上。等你们还上了,我们会把钱还给你们。”

    面前的女人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其他人依旧吵得不行,陈时岘直接拦着他们,“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我向你们保证,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还,但请给我们时间。我爸也被骗了不少钱,你们天天来这吵,一点用没有,他有钱的时候帮了你们不少,你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占了便宜,就当还之前的情分,给我们点时间。我不会跑的,我在这,你们的钱就有保障。”

    “你个毛小子我们相信你?”

    陈时岘眼神坚定又自信,“就凭我能考进言安最好的大学,我就有这本事。”

    几个人纷纷不说话了,他们家的孩子有的没高考,有的高考过了,但没有一个是能考进那么好的学校的,言安大学,可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学校,他们也知道他成绩好。陈时岘要真能考入那么好的学校,将来肯定是能出人头地的。他们那点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待那几个亲戚散去,温末跟陈时岘走在一起上学,她说:“手没事吧?”

    陈时岘轻轻擦了擦上面冒出来的血迹,“没事。”

    温末知道他们家的亲戚不好相处,平常对陈时岘也并不关心,只是今天说的话是实在有些过分。

    她问:“你大学就准备在这上了?”

    陈时岘说:“嗯,这本来就是全国高校最多的城市,教育资源也是最好的,在这上多好。”

    温末想了想说:“是挺好。”

    陈时岘说:“我本来就没准备去远的地方,一直都想这在。”

    温末点点头,没多说。

    到了学校之后,温末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许昱安看她这样,给她买了一杯奶茶,“看你一整天都苦苦的,喝点甜的。”

    温末接过,道了一声谢。

    许昱安坐在下来,说:“你哥,感觉情绪也不是太好,你们没事吧?”

    温末摇摇头,“没事。”

    “温末。”许昱安喊住她,“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有考虑吗?”

    温末看了眼他,是商量跟他考一个大学的事情,他想他们一起考平延大学,那里的动物医院是全国排名最好的,好是很好,只是平延离言安太远,她几乎很难回来,如果她一个人考去那,不是让陈时岘独自面对这么多吗?

    她想了一会才说:“我想想,其实言安本地也有很好的大学。”

    “但是综合下来,平大是最好的。”许昱安说:“温末,你当初不是挺想考远点的地方吗?我爸妈都不在言安,我考哪都无所谓,我们去一个对我们前途最好的大学不好吗?而且你跟我现在的成绩一定能考到。”

    温末刚想回他,陈时岘刚好回来,他似乎听到他们要一起上大学的事情,但没说话,独自看着自己的书。

    温末没直接给他答复,“这不是小事,我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只是她刚说完,陈时岘的书本直接掉下来,温末想给他捡,他用脚勾了过来,没让她捡。

    把书放好,隔了几秒,他又出去了,依旧没说一句话。

    温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沉沉的。

    他们到家之后,许言书做好饭,陈名不在家,等他回来的时候说了一下,家里的房子要抵押给银行,他们现在要尽快找到住的地方,陈时岘吃了一口饭说:“房子我有再看,找一个小一点的,没什么大问题。”

    陈名没说话。

    晚上,林程到陈时岘房间,他还不知道他家的事情,他们并排坐在一起,林程一脸哀愁,“我又跟我妈大吵一架,为了上大学的事情,这次我决定了,我一定一定要考一个离言安最远最远的地方。”

    “最远?”陈时岘听完似是随口说:“离言安最远的地方,平延?够远吧?”

    “平延?”林程说:“那可太远了,北方,咱们这可是南方,不过也不是不行。”

    陈时岘笑:“那有你能考的大学吗?”

    “怎么没有,我的成绩上来了,跟你们比不上,但考一个一般的大学还是可以的,等我回家我看看,那有什么大学。”林程说。

    陈时岘往后躺一躺,眼睛盯着天花板,低声说了句,“一千多公里,真没机会了。”

    “什么没机会?”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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