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最后的收尾很快结束,当源稚生回到温泉乡时,天空尚且是微朦的灰色,他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这时候她很大可能正在梦乡。

    可能踌躇的时间久了,忽然门被拉开,女孩长发简单用一根翡翠簪子束在脑后,眉眼好似映着流霞般明亮,一身清爽干净的素色亚麻浴衣,身上有股淡淡的气息,既有月色的寒凉又包含雪水的湿润。

    “挡住光了,前辈。”

    “抱歉,起那么早?”源稚生跟着她进门。

    “练剑咯,刚回来准备吃早饭,你也没吃吧?”

    “没有。”

    两人在矮桌前坐下,白鹿浔没有吃饭不说话的严谨习惯,将咖啡和烤面包递给源稚生,自己拿了个鸡蛋慢慢剥,“任务顺利吗?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可以说。确实是你说的方向,但见水停的水是峡谷里的水。”

    当他看到自己和目标相距直线距离不足100米但是中间却横隔悬崖的时候,源稚生心里有种意料之中不顺利的感觉。

    对面女孩一扬眉,露出点狡黠的笑意,“那没办法啦,勘破天机在我,怎么解读看你。所以解决没呀?”

    “我把刀扔过去钉住了,最后他们拔出刀花了点时间。”

    直到乌鸦他们到达对面,鬼都无法挣脱蜘蛛切,被命中的心脏一旦离开那把刀,喷涌而出的鲜血会瞬间收割鬼的生命。

    “前辈竟然不是飞过去。”白鹿浔能想象到那镇邪的长刀是何等威严锋利,但源稚生淡定的样子让她很叛逆地想胡扯些什么。

    “混血种怎么也不会长出翅膀的。”源稚生好脾气地回应。

    “风系言灵可以御风而行吧。”

    “理论上来说特定的言灵可以,比如风王之瞳、无尘之地,都可以短暂滞空。但我不是,你是吗?”源稚生忽然发现这是个机会,他们几乎不聊深入的话题,女孩对他是是没有好奇心的,对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倾诉欲,现在竟然聊到了言灵。

    “不是。也许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是风系言灵,所以有这个印象。”白鹿浔脑海中隐约有丝念头却无法抓住。

    “算了,不说这个了。”她及时停住思绪,再想就复杂了,“白天和晚上都有庆典活动可以参加,前辈要不要一起?”

    源稚生答应了,“等我换身衣服,这身脏了。”

    他的意思是要她等一下,但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直接出门表示帮他拿件衣服回来,让他先洗澡。

    “你还可以睡一觉,我的床让给你,不用客气!”

    这根本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啊。

    冬日清晨依旧是冷的,即使阳光照入也仅带来片刻的温暖。

    源稚生躺在床铺上,不懂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环节的,他有很多机会拒绝,但最终没有开口。以至于现在有一种奇异的寂静氛围浓罩在两人之间,比在家族本殿更让源稚生难受。

    白鹿浔坐在一边看手机,不说话却存在感爆棚,几缕尘埃漂浮着落在少女的鼻尖,他无奈地说:“你在这我睡不着。”

    “警惕心这么强,我又不会趁你睡觉来行刺,本部和分部势同水火到如此地步?”白鹿浔说,“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源稚生无视掉她的胡搅蛮缠,提起那个一直存在他心里的事:“你昨晚说要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你是黑|道吗?”

    “是。”

    “那你有纹身吗?”

    “没有。”源稚生回答,然后等了一会儿,确认她的问题问完了,“……没了?”

    “没了。”白鹿浔无辜道,“你还想听我多问几句吗?”

    “这些是需要我快去快回的重要问题么?”源稚生头疼,白瞎了一晚上的忐忑。

    “好奇心是很重要的。”她撑着下巴,轻飘飘道:“说明我想认识你啊。”

    源稚生愣了下,“我们早就认识了。”

    “呆子,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听过没?”白鹿浔摇摇头,弯腰意思意思帮忙掖了下被角,“好啦,宿舍夜聊也是等晚上谁也见不着谁才开始的。我自己出去玩一会儿,你休息吧。”

    无厘头的对话忽来忽止,源稚生以为自己没有睡意,任务时一夜不睡连日奔袭是常事,但他的精神仿佛随着那扇门关上而迅速消耗,眼皮逐渐沉重,很快就睡着了。

    ……

    意大利,波涛菲诺,Splendid酒店。

    雨季来临,波涛起伏的热那亚湾笼罩在滚滚乌云中,以往温暖阳光下的碧蓝海岸线、彩色屋房、帆船都笼罩一层暗色。

    而此时注视着这片海的双眼,依然是纯净的冰蓝色。

    房间内恺撒赤|裸着上身,灿烂如金的头发上罩着条吸水毛巾,他刚结束深潜,收获是掌心这一颗小小的珍珠,不完美,称不上好看,被渔民拿到,说不定是随手给小女儿的玩具,用来缝在布娃娃身上。

    因为利古里亚海不是野生珍珠的产地,如果在这找到一颗完美无瑕的珍珠,首先要怀疑的是哪位少女不慎遗落的首饰。

    但它来自恺撒出生的地方,热那亚的海浪无数次拍打簇拥着恺撒,也同样拥抱过这颗珍珠。

    恺撒希望它能镶嵌在他所爱少女的首饰上。

    他将珍珠包裹在柔软的棉布中,放进妆匣,里面有他妈妈留下来的一点珠宝。

    恺撒换好衣服去到书房,他要处理一些来自学院的事情。

    学生会在恺撒的带领下,第一次和老牌社团狮心会在人员,经费预算,竞赛成绩,血统等级等各个方面持平,接下来更要乘胜追击。展现社团风貌最好的机会便是自由一日,他还有半年的时间来准备。精兵良将里的兵已齐备,他该点将了。

    学生会成员的资料已经按照血统等级顺序排列好,第一份就是A级白鹿浔。

    恺撒有些吃惊对方竟然是学生会的,她力战死侍,缠斗次代种的英勇表现恺撒不记得了,但他记得平时没见她出席过会议或者训练,完全游离于社团之外。

    不出工不出力,在学生会里肆意躺平摆烂,恺撒看到白底封面上白鹿浔三个字下面的新闻部标签,找到新闻部的资料,部长芬格尔·冯·弗林斯。

    更陌生了。

    好像从恺撒上任起就没有来报道过,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恺撒心想他和白鹿浔还有一场约战没有履行,正好趁这个机会见识下她的本事。

    翻开下一页,白鹿浔穿着黑色校服,领口别着半朽世界树校徽的证件照瞬间抓住恺撒的视线,随即他看向照片旁边除中文名外的另一个名字:【Aphrodite·K·White】

    良久,古朴寂静的书房内,响起一道轻微的呢喃:“阿芙洛……?”

    ……

    山中的庆典围绕中心的那一座神社展开,几乎都是好奇的游客,大红的灯笼成片亮起,杂技演员和游神祭祀的队伍缓缓穿过人群朝山上的鸟居移动着,神的历史在他们舞动的身姿中重现。

    源稚生自回到本家后,参加过很多祭祀,每一场都庄重辉煌远胜于此。

    这只是一场每周都有的固定表演,因此他没有半分兴致,做好了替白鹿浔拎包跑腿的准备,但意外的是,女孩也仅是在进来时买了个白狐面具戴上,嘀咕着很像漫画里的场景,随后便和他游离在人群外,静静看着热闹的他们,远方偶尔传来太鼓声和笛音,她便分出一点眼神。

    “不去玩玩吗?”源稚生问。

    白鹿浔摇头,“人好多,太近就太吵了。我对人的情绪很敏感,直觉也强,小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厉害,能看穿别人面具下的脸,最喜欢玩的是读心,结果很快就没朋友了。”

    源稚生听到读心愣了一瞬,扭头看她,只能看到白狐面具,不知道女孩面具下的双眼是否也在看他,还是在看他身后的人流。

    她含着笑意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猜过你的心思?”

    源稚生淡定道:“我的心思有什么好猜的。”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在心底偷偷说过我坏话咯,比如麻烦精,小心眼。”

    “没有。”

    “知道了。没朋友之后我就再也不玩这游戏了,不用担心。”白鹿浔转身背离人群,朝另一面山顶走去,“再晚些有烟花,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坐着看。”

    源稚生跟着白鹿浔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冬雪后的山路,她执着于最高的山顶,甚至可能比烟花还要高,好在两人都是常服,如果是和服与木屐,得走到两个人都崩溃。

    逐渐手机的亮光成了唯一光源,白鹿浔吐槽怎么没有萤火虫,“我在日本的最后一晚诶!”

    源稚生心里吐槽她是看了多少漫画,对日本的刻板印象贯彻始终,好歹考虑下现实,萤火虫是夏天的。然后反应过来,她要走了。

    辉夜姬安排行程时就已经订好往返机票,源稚生也是清楚的,但不知不觉就忽视了时间。

    他忽然几步加速超过她,拉起她的手腕,“我带路吧,你走偏了。”

    “你不早说!”

    “我以为你在找萤火虫。”

    “喂喂,不要想当然啊,我掉山沟里了你也跟着我跳下来么。”

    “跳啊。”

    白鹿浔愣了,一时摸不准这人是不是在变相嘲笑她,小声道:“到时候谁不跳谁是小狗。”

    从小生活在山里的少年长大后对山的熟悉感也不会消退,源稚生只看了几眼,就知道山形山势,他带路之后,两人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登山是件枯燥的事,他们开始聊一些不那么枯燥的话题。

    源稚生说起以前登山看日出,一趟要走数小时,然后在山顶过夜。

    白鹿浔觉得酷毙了,她对日出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此时在异国他乡,她对庆典之类的活动也不会感兴趣。

    “但来都来了,我们也可以在山顶等一场日出。”

    源稚生言简意赅总结她是游客心态。

    白鹿浔认真纠正道自己是游学才不是游客。

    这时他们都想起来了那些比试。

    说是比试,其实白鹿浔想一出是一出,并不在乎输赢,只有第一天那次最认真,随后每次心血来潮和他比划着练一练,比完后总会缠着源稚生叫他多教几次她觉得帅气的招式,学会了再找他比过。最初那张纸早就画满不知道丢哪了,让当时严阵以待的源稚生有种打到棉花的无力感。

    逐渐的,源稚生能从她的挥刀中看到一丝自己习惯的影子,很淡,藏在她强烈的个人风格之下,可因为是自己的习惯,所以难以忽视。

    “你教学挺好的,性格也好,执行局退休后可以考虑回卡塞尔再就业当老师,我有空了就来帮你堵门,谁逃课揍谁。”白鹿浔说得很真诚,把源稚生听愣了,这职业规划太遥远了,她难道没事就想着退休吗?

    而且他一直认为自己老师的威严在女孩面前荡然无存,更像个陪练,没想到能收获如此高的评价。

    源稚生说:“退休了我想去法国卖防晒油。”

    “也挺不错的,我有空肯定去照顾你生意。”

    源稚生到底没有说出是天体海滩,如果说出来应该会被女孩狠狠鄙视吧。他失笑,说到底都是一种设想,也许到了退休的时候,他真的会想回校呢,一人上课一人堵门听着也不赖。

    “免了,你来反而影响我生意。”

    “嫌弃我?”白鹿浔震惊。

    “不是,你要是被围观了会很麻烦的。”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女孩哼笑一声,“不会麻烦,我们可以跑啊,我会跟紧你的,像这样。”她晃了晃手臂,男人的手也跟着晃了晃。

    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下一秒手松开,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山顶,头顶星空晦暗不明,晚风吹拂过他们的衣角,带来湿润微凉的松香。

    白鹿浔瞬间忘记想问的话,往前走了几步,山下由红灯笼和焰火造就的点点星光在黑暗更显璀璨。

    她期待烟花点燃夜空,回头发现源稚生已经拿出防水布铺在地上,“坐吧。”

    这是源稚生知道她要看烟花后跟摆摊的人临时买的,早料到山上土地的湿润度。

    白鹿浔对此感到无比佩服,竖起两个大拇指。

    先是几声鸣响,一瞬间眼前的夜幕裂开数道银白、水蓝,亮红、橘黄的光彩,直冲到天那么高,再如流星般坠落,散开成花,填补满天星辰。

    女孩双手抱膝,下巴垫在手臂上,专注地观赏,眼中盈满光华。

    庆典的烟花样式不多,但放了很久,最后一道是金色的,散落时碎金满天。

    她微微张着嘴巴,轻轻发出哇的惊叹,显得那么可爱。

    沉寂了片刻,她满足道:“真好啊,还可以等日出。”

    源稚生提醒道:“日出还有很久。”

    “我撑不住会睡一会儿的。”

    他默默脱下风衣披在她肩上。

    “谢谢啦。”白鹿浔扯住领口。

    “我去捡点树枝来生火。”

    白鹿浔点点头,心说卡塞尔有一门野外生存课,她成绩不错,等下可以露一手顶级的钻木取火技巧。

    很快男人就用树枝搭成了一个小小的篝火,没等她自告奋勇生火,他就拿出了打火机。

    “……”

    失策。

    有了篝火,空气温暖干燥些许,白鹿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望天,源稚生坐着低头拨弄火堆。

    “你是什么星座的?”白鹿浔问,“现在能看到吗?”

    “我选了狮子座。”源稚生说,“今晚天色不好,而且狮子座主要是春季的星座,冬季很难看到。”

    “选了狮子座?”白鹿浔没深究,“那我想选今晚能看到的星座。”

    源稚生仰头望天,终于找到蓝白光芒相映的大犬座,指给白鹿浔看。

    没等他解释那是什么,白鹿浔就哦了一声说:“大犬座的天狼星,我知道,夜空中最亮的恒星,除了极地,几乎所有地方都能观测到。”

    “那今晚我的星座就是这个了,来,一起来看看我的星座。”白鹿浔扯住源稚生的衣摆,没怎么用力,他便顺着拉扯躺下,手臂枕在脑后。

    “你得和我说说话,不然我会发呆把你晾到一边的。”白鹿浔说。

    源稚生心想发呆有发呆的好处,他其实不需要人搭理,她说这话的意思,更像是说不要把她晾在一边。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白鹿浔说:“不行,你说两句我说一句,你比我大,生活经历比我丰富。”

    源稚生无奈,“好吧,但其实我没比你大多少。”

    她笑了下,拿他之前的话来调侃:“我是未成年哦。成年人和未成年人,我们都要有代沟了!”

    “…我说不过你。”源稚生认输,讲起小时候的事情,他仔细把握着界限,涉及日本分部的事情几乎不能提,她似乎也不清楚日本分部的实际情况,只猜到是黑|道,却不能真正理解其含义,当成了好玩的事情。

    于是只能讲讲自己的情况了,而且是修饰过的。

    女孩思考的角度很奇怪,听他说到因为被排挤所以只能课后独自挥舞木剑时,她会问那时候的气象和温度。听到在最高的山头等日出会问那天晚上的星星亮不亮。听到他夜晚会坐在鞍马上眺望,会想知道那天他睡得好不好。

    他不确定地回答了她的那些问题,恍惚有种补日记的感觉,三分事实基础,七分回忆虚构。

    说着说着,她的回应变得越来越慢,显然是困倦了。源稚生扭头一看,白鹿浔满脸睡意,风衣盖到下巴那儿,手穿进袖子里,乖巧搭在腹前,标准的入睡姿势。火光在精致的脸蛋上留下温暖的幻影,眼皮一开一合,随之而动的睫毛像是翩飞的蝶翼。

    源稚生适时停下讲述,坐起来脱下西装外套,叠好,弯腰轻声道:“抬一下,给你枕头。”

    白鹿浔已经半梦半醒了,听到指令便下意识去做,顺着男人手臂的力气微微抬头,再躺下时,已经有个柔软的东西托住她的头颈,更适合睡觉了。

    “谢谢。”她微微侧着头看他,眼神迷蒙柔软像裹着一层纱,轻声含糊道:“好像有点幼稚……也有些迟了,但我和稚生是朋友吧?”

    源稚生心头一软,这次相遇是朋友,下次相遇可能就是敌人了,会执着于定义关系的总是天真的小孩。但回想起这段时间短暂的相处,总归是纯粹且美好的,他不忍心她的话落空。

    “你拿这个来找我,无论如何,源稚生是你的朋友。”

    他取下手上刻着龙胆纹的银戒指,放到她手心。

    她下意识攥紧拳,听到朋友,安心地睡着了。

    ……

    伊利诺伊州的卡塞尔学院此时正是大好的早晨,施耐德算好时间打电话给古德里安。

    看着来电提醒的古德里安有些惊恐,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需要执行部部长亲自打电话给他,难道是芬格尔犯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终于惹怒了学院最大的暴力组织吗?

    “早上好,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睡眠,古德里安教授。”冰冷的嘶哑嗓音说着抱歉的话只能把人冻得打个寒战。

    古德里安简单问好,询问发生了什么。

    施耐德说:“我需要以执行部的名义征召你的学生白鹿浔在中国执行一个任务。”

    “好的,按照校长和我们的约定,鹿浔随时可作为执行部专员出任务。”事实上,这个时间来得比古德里安想到的晚很多,晚到他相信白鹿浔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除此之外,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施耐德声音稍低,“有一个中国孩子联系到了学校,我发现他和白鹿浔来自同一个中学。既然她此时在中国,我想请她写一份报告,具体的情况我会和她交代。”

    说完,他好像在等古德里安的什么回答,而古德里安还是不清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听起来,一个从未接触过混血社会的孩子独自找到卡塞尔这件事挺不可思议的,但难道施耐德是来找他说八卦的吗?

    “所以?”他问。

    “所以白鹿浔现在在哪?我完全联系不上她,她甚至没有完成每日报告。”

    古德里安被没写报告这句话惊得冒冷汗,“等下!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千万要保密啊,我会尽快联系她的!”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不用担心,诺玛的程序不会出错,既然她没填写也没有被警告或退学就说明是有原因的。”施耐德已经听出古德里安对白鹿浔的行踪也是一无所知,迅速结束电话:“好了,如果她有消息请告诉我一声。”

    ……

    飞机在云层中平稳穿行,少女戴好隔音耳机,将座椅调整到舒适的位置,拿出手机换上自己的手机卡。

    落地日本前辉夜姬就送来了全新的手机卡,专门在日本使用,甚至提议给她换个新手机,白鹿浔怀疑会被做手脚就拒绝了。

    开机后迅速跳出来几个未接来电,首先没有白清的,她是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女儿的行踪。其次最多的竟然是施耐德的来电。

    白鹿浔第一反应是浑身疼,心想师生最好的边界感就是放假时如同死人一样,希望施耐德能懂。

    最后第三个来电人是最近为了攒论文升职常年神隐的导师古德里安,他打了好几个,吵着她眼睛了。

    她暂时没回拨,选择看邮件和短信。

    两封邮件一封来自源稚生,登机前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现在只是打个招呼。另一封来自诺玛,时间是她机票上的起飞时间,显然是卡着点的。

    邮件上简单恭喜她完成了短期补习,会给她加分在下学期的剑术课上,然后是迟来的祝福,祝她假期愉快,最后标注了开学时间,白鹿浔掐指一算,自己假期还剩半个月左右。

    【PS:按照校规,学生离校后需每日完成日常行为报告,你的延迟申请今日到期,请从明早8:00开始进行日常报告,感谢配合。】

    没等她放下手机,施耐德的电话来了。

    “……”白鹿浔纠结了一番,在装睡和装听不见中还是选择接通电话。

    “施耐德教授,午好。”

    “午好。”施耐德没问她之前怎么联系不上,直奔主题:“你认识楚子航吗?”

    白鹿浔困困的脑袋一下子清醒,“您先说怎么了,我再说认不认识。”

    “资料显示他是你的中学同学,你应该认识。”施耐德说,“他自己联系上了学校,声称是混血种,我应该亲自去面试他的,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

    “等下。”白鹿浔不得不打断他,“教授,你怎么突然就相信我了?你相信我什么?”

    电话那头的施耐德习惯了白鹿浔奇怪的关注点,淡定等她吐槽完才开口:“如果他表现可疑,我们需要处理掉他,我相信你能提供准确的信息供我判断,并在必要时行刑。”

    “我认识他……奇怪,他怎么没去申请芝加哥大学……”白鹿浔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施耐德只能隐约听到芝加哥。

    没等他问,白鹿浔声音又大了起来,“我明白了,您把要做的事情发个邮件给我吧。”

    “还有个任务需要你,我已经给你申请了校外使用言灵的权限,你现在是实习专员了,诺玛那边会和你对接。任务细节诺玛也会发邮件给你,以上,祝你假期愉快。”

    说完,电话挂断。

    白鹿浔心想最后一句可以不用加了,又是任务又是考察同学,假期早就泡汤了。

    她想到了楚子航,竟然也是混血种,他们两个总是一起等车,对方的沉默寡言和热心肠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楚同学你可千万要是良民啊,她不走心地祈祷着。

    “请问是白鹿浔小姐吗?”一名空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体态优雅纤细,弯腰微笑问道。

    白鹿浔茫然地点头。

    “这是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空姐递来一个黑底红纹的长方体漆盒。

    “好的,谢谢。”她迟疑接过,有点奇怪是谁,在航行途中给她应该过了安检不是什么炸弹吧。

    扯开外面系好的绸带,打开里面放着一盒形态颜色各异的和菓子点心、一枚白色赌场筹码和一封萦绕淡淡樱花香的信。

    白鹿浔看到筹码的瞬间记忆回到那个晚上,头有些痛,那种缺氧且狂热的氛围仿佛仍在影响着她。

    打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没有落款,但她知道这来自风间琉璃,那个脑子不太正常的顶级牛郎。

    【筹码代表一个愿望,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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