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岳菱醒来时,她正在自己的寝殿里,睡在那张四周挂满纱帐的柔软的床榻上,房内没有旁人,如往日般空寂。

    她有些迷糊,想起昨日发生的事,甚至怀疑是一场梦。躺了一阵子,她撑着身体坐起,左肩处钻心的刺痛窜起,提醒她昨日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她偏头看了看肩膀,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起来,浅淡的药味自伤处逸散开来。

    昨日原是进补的日子,可惜被那名叫白潇的妖搅扰,未能及时进补精元,而体内反噬却迅猛异常,她最终还是没支撑住,失去了意识。但奇怪的是,一觉醒来,她此刻身体轻盈舒畅,如同每一个他吸食人类男子精气餍足的清晨,全无半点疲惫虚弱之感。

    岳菱如往常般伸手摇了摇挂在床边的银铃,也如往常般,很快,服侍她的兔精就出现在她身前,不过往日兔精姐妹二人一同服侍,今日却只有兔精姐姐。兔精姐姐月柔神色畏缩,低头等着岳菱吩咐。

    岳菱垂眼看到月柔手中攥着一物,问道:“手里拿着什么?”

    月柔连忙将手中拿着的白瓷瓶放在桌上,低头道:“禀二大王,这是大王为您治伤的药,大王嘱咐我,等您醒来,让我为您换药。”

    “二大王”三个字,岳菱怎么听都觉甚是刺耳,说到换药,她眼皮一跳,忙问道:“昨晚是谁给我上的药?”

    “是我为您上的药。”月柔如实回答,心中却觉前大王问得好奇怪,不是她难道她以为是新大王吗?

    岳菱面无表情道:“他还做了什么?”

    兔精月柔有些不解,新大王自昨日回来做了很多事,不知她是指什么,想了想,她捡了与岳菱有关的说了:“大王昨日将二大王您带回,您当时状况…不太好,我们都很担心,但大王让我们都出去,我们都在殿外等候。半刻钟不到,大王便出来了,嘱咐我为您上药包扎,我进去时,您已经好了很多。”

    岳菱这才模糊记起,疼痛难耐神志昏乱之时,好像有一股如溪流般清凉的灵力流入四肢百骸,安抚她躁动的内息。

    她心中嗤笑一声,想着,不是说我不值得救吗?

    按常理来说,她都做得那么绝了,不死估计很难收场,没想到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不仅活着,还为她疗伤,还信守承诺,仍尊她为二大王,白潇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要收买妖心?

    沉默良久,岳菱问道:“他人呢?”

    小妖月柔一愣,没反应过来,反问:“谁?”

    岳菱没好气:“白潇!你们的新大王!”

    月柔明白过来,忙道:“哦,哦,大王啊,他正盖房子呢。”

    “什么?盖什么房子?”岳菱满脑袋问号。

    月柔回道:“大王说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潮湿阴暗,不利于修炼,他不喜欢,他要自己建个房子,再圈个院子住。”

    见岳菱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的意思,小妖月柔接着说:“几路下山的小妖都被召了回来,现在两个统领和小妖们都去帮着盖房子了,我妹妹月莹也跟着去了。大王说,帮他盖好房子,就奖励他们每人一枚灵丹。”月柔满脸艳羡,似是也很想去。

    岳菱恨得牙痒痒,暗骂可恶,果然擅于收买妖心。又气恼这些小妖精们忒没出息,给点小恩小惠就摇着尾巴跟着跑,难道她做大王时,亏待了他们吗?!

    见前大王神色不善,月柔识趣地闭上嘴,不再聒噪。

    岳菱想了想,又问:“抓来的那几个人类男子呢?”

    月柔回道:“昨日有些混乱,我和妹妹都被打晕,不知发生了何事。醒来时,那些人都已不见,多半已经趁乱跑了。”月柔悄悄抬头观察岳菱神色,果然见她脸色愈加难看,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把药留下,你先出去吧。”岳菱看也不看月柔,冷声吩咐,兔精月柔低头匆匆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又听岳菱说道,“你也去给白潇帮忙吧,不用在我这待着。”

    月柔喜上眉梢,口中应喏,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这下彻底安静了,这地宫里此时只剩自己一人,倒也清净。

    岳菱拥着被子眼神放空地呆坐了一阵子,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孤身一人彷徨无依的境地。肩膀上又有血渗出,这点伤痛比起反噬之痛,轻微得可有可无,岳菱置之不理,躺回柔软的大床上,很快便沉入梦乡。

    梦乡里,她难得地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白墙灰瓦,破旧的两扇木板门,门前一棵枝条繁茂的老槐树。那时候父亲还在,她还不知什么叫人间疾苦。门前的老槐树下,一群半大孩子在玩丢石子,其中一个瘦小的女孩子跟在他们后面,总也玩不到,急得团团乱转。大孩子嫌她烦,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女孩细嫩的手掌被砂砾划破,痛得大哭起来。外出务农回来的父亲和哥哥看到她坐在地上哭,父亲心疼地扶起她,拍去她身上尘土,哥哥拿来药膏,清洗了她的伤口,将药膏细细抹在伤口上,边抹还边吹吹,哄着她,说吹吹就不痛了。她那时就信了,伤口仿佛真的不痛了,哥哥揉揉她的脑袋,她就仰着满是涕泪的脸傻笑,笑得又吹出两个鼻涕泡。后来,推她的孩子被哥哥揍了一顿,她也不再追着他们玩闹。随着她长大,幼年时短暂的快乐时光里,每次她受伤,哥哥总是小心得给她上药,并叮嘱她:“记得把药涂上,才能好的快。”可她总是记不住,哥哥便总是追着她涂药。

    梦里哥哥温柔的声音越来越听不真切,面孔也变得模糊,她着急地想要伸手抓住,梦中模糊的脸却又再次清晰,变成一张她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的脸庞,那张脸瞪视着她,张嘴吐出的却是哥哥的声音,叮嘱她:要记得上药啊。

    岳菱猛地清醒过来,眼前昏暗的空间将她拉回现实,梦里催促她上药的声音似乎还萦绕耳边,想起最后出现的那张脸,她现在知道是谁了。

    瞪了桌上的白瓷药瓶半晌,岳菱叹了口气翻身坐起,这才注意到帛枕上已湿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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