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朦胧的阳光透过密集交错的树叶打在林间,恍惚间仿若隔世仙境。
“哗——”
一个人顶着一片巨大叶子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从他身后又跟着出来了四个人。
正是逃亡到此的萧舍、桑课一行人了。
终于踏上了大路,几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几日都像野人在茂密的穿梭丛林间,实在压抑。
公孙芸伸手拉住公孙信的衣角晃了晃,小声道:“二哥哥,我走不动了。”,
“芸儿累了?”,公孙棋探头问道。
公孙芸点了点头。
公孙信弯腰将她背了起来,公孙棋就走过去和公孙芸说话,两个人凑在一起笑嘻嘻的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小秘密。
阳光正好,几人又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觉放慢了脚步。
“桑课,你的伤怎么样了?”,萧舍看向身边的人,担忧问道。
桑课正在用左手摘掉粘在身上的草叶,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没事了。”
“真的吗?前面就到信阳城了,到时候我陪你再去看看大夫吧。”,萧舍又道。
“我们现在还在朝圣宫的势力范围之内,还是要小心行事。”,公孙信提醒道。
再往前走,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逃了多日,个个都灰头土脸的,尤其是桑课还吊着一个胳膊,更是引人注目。
几人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都是从生死边缘挣回来一条命的人,这时候却都不由得产生些许羞窘。
公孙棋被人看的直往公孙信的背后躲。
顶着一路的“瞩目”,几人逃也似的进了城。
但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众人面前。
他们……没钱啊!
几人狼狈的走在街上,路过一个包子摊,公孙芸饿的饥肠辘辘的,两个眼睛就差黏在上面走不开了。
“二哥哥,我饿了。”,小芸儿没什么精神的趴在公孙信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公孙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种困窘的时候,果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芸儿,你再忍一下啊,哥哥等会儿给你想办法。”,公孙信无奈道。
“哦。”,小芸儿饿的没什么精神,趴在公孙信肩膀上小声应着。
看着妹妹无精打采的样子,公孙信心疼的不行。
“呸,穷鬼。”
一个路过的大汉不屑的朝他们啐了一口。
“你!”
公孙信何时受过这窝囊气,当场就急红了脸。
旁边的萧舍连忙拉着他继续走。
“你们两个出门都不带钱的吗?”,桑课真的是无力吐槽。
“不带啊。”,萧舍和公孙信异口同声。
“那你们身上有什么……贵重一点的东西吗?”,桑课无奈问道。
两人又是摇头。
这次行动,两人可算是各怀鬼胎,身上都没带什么标志性的东西,主打一个轻装上阵。
“哇哦,两位好机智哦。”,桑课夸张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从信阳到京都这段路要怎么走?”
萧舍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这次阿全没跟在他身边,从京都出发时,其实他是带了钱的,但是匆忙逃跑的时候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走……走一步看一步……”,萧舍的声音在桑课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你们先在这等我。”
桑课看了看周围,匆匆交代了一句后就钻进了大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速度之快,萧舍连她要去哪里都来不及问。
公孙信和萧舍等人也就只好站在墙边角落,按照她说的话等着了。
“萧舍,她不会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吧?”,公孙信突然问道。
“……不会吧。”,萧舍看了看他们四个“拖油瓶”,心里也有些发虚。
过了一会儿,桑课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她颠了颠手上的钱袋子,笑道:“两位少爷,走吧。”
“桑课,你也太厉害了!这么多钱,你是从哪里弄出来的?”,公孙信不可思议道。
“这是秘密。”,桑课摇了摇左手食指,笑道。
眼前最大的困难解决了,几人又恢复了生气,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向最近的客栈。
路上,萧舍特意走到桑课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把你的护腕给卖掉了?”
桑课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萧舍指了指她的手腕,道:“那个护腕是你受伤了、手断了都不会摘下来的东西,现在却不见了。”
桑课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有些愣神。
“你卖去哪家当铺了?将来我一定替你赎回来。”,萧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诚恳道。
桑课最后也没有告诉他是哪家当铺,不过萧舍暗暗想着,这信阳城就这么大,大不了就一家一家找就好了。
“老板,两间上房,顺便烧点热水来。”
桑课一边跟老板交谈,一边将银子放下,客栈老板笑的脸上褶子开花,连声答应。
“好嘞,几位客官请。”
小二动作伶俐的将手上的抹布甩上肩膀,给几人领路。
“桑课,芸儿就先拜托你了。”
公孙信将公孙芸暂时交给桑课照顾。
帮忙照顾小孩儿嘛,桑课大方应下,带着公孙芸就进了房间。
进了屋子,桑课看了看懵懵懂懂的公孙信,又看了看自己吊起来的胳膊,尴尬愣住。
……
几人都已累极,匆忙洗漱完、吃了饭后就睡下了。
到了傍晚,萧舍走到桑课和公孙芸的房间门口,敲门。
吱呀——
房门开了,桑课打了个哈欠,问道:“有什么事吗?”
萧舍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诚恳道:“我打听过了,城西的李大夫是治疗外伤的行家,你那伤啊,我还是不太放心,我就想着带你过去看看。”
桑课叹了口气,无奈道:“行吧,多谢萧小少爷。”
桑课转身进屋将公孙芸带了出来,将她交给了公孙信。
萧舍已经提前问好了路,这时候便带着她一路直奔医馆。
赶到的时候医馆的李大夫正在医治其他的病人,萧舍便和桑课站在外间等着。
这医馆僻静的很,外堂只有一个小伙计在。
咣当——
医馆的半开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一声巨响,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李大夫呢!快叫他出来!”
医馆的小伙计吓了一跳,赶忙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去,道:“这位大爷,李大夫正在里间给人治伤呢,一会儿就出来,您在这里等一下?”
“少废话,快给我叫出来,耽误了我家老爷治病,叫你们好看!”,那人凶神恶煞的,将那小伙计提了起来。
“好好好……我,我这就去叫。”,小伙计吓的不轻,连声答应。
萧舍看不下去了,刚要起身,桑课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萧舍十分不解,小声问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桑课看着他笑了笑,冲他眨了一下左眼。
分明是个不怀好意的坏笑,她却笑的神采飞扬,萧舍看的呆住,眼里全是她的笑脸。
只见桑课左手轻抬,一根极其细小的银针被她夹在指间,手腕轻转,看不出她是用了力的,但那根银针已经飞向了那个嚣张至极的侍卫。
“嘶~”
那侍卫摸了摸脖子,却什么也没摸到。
“哎呀,这位兄弟!”,桑课突然夸张的大声喊道,“你中毒了!”
那侍卫吓了一跳,见是两个气度不凡的面生的年轻人。
不清楚人家的底细他也不敢像先前那样嚣张,再加上又被桑课话中涵义吓到,磕磕巴巴问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会中毒的?”
桑课绕着那人走了一圈,那侍卫不明所以的跟着绕,紧张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哎——”
桑课突然叹了一大口气,惊的那侍卫直往后退,问道:“你叹什么气?”。
“你是不是常常感觉到身上突然刺痛,但就是找不对地方?”,桑课一脸惋惜道。
“有……有吗?”,侍卫一脸懵懂,声音透露着迷茫。
桑课指尖微动,再次射出一根银针,那侍卫哎呦一声去摸自己的右臂,桑课抬手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左手,道:“你看你看,又来了吧,千万别摸,不然死的更快。”
“哎呦喂,又来了又来了!”,那侍卫突然缩了一下身子,哭道,“好几个地方都有。”
“噗!”
桑课没忍住转身偷笑了一下,萧舍见了也跟着偷笑,桑课冲他挑了挑眉毛,忍不住又想笑,忙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转过身“痛心”道。
“天哪,来不及了,兄弟,你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否则就没时间了啊!”
“啊?不不不,我不能死啊!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年幼孩儿,姑娘,女侠,你救救我,救救我!”,侍卫吓得连忙跪下哭求。
桑课脚下挪移,微不可查的闪身躲开了他,无奈道:“我又不是大夫,我也救不了你啊。”
“大夫,大夫,哦,对,李大夫!李大夫救命!”
李大夫恰好在这时候从里间走了出来,那侍卫哭的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扑上去就抓着李大夫的腿求救。
这人的嗓门跟破罗似的,给李大夫吓一跳,忙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中毒了,我要死了,李大夫救我!啊——”,那侍卫突然又惨叫一声,声音异常凄厉,给在场的人全都叫的一抖。
“李大夫……”
桑课在李大夫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大夫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看向地上的侍卫,微笑道:“你起来吧,我能解这毒,你跟我过来。”
“啊?谢谢李大夫,我给你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