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课眼中的笑意转瞬而逝,她稍微扭头看着陆陆续续跟上来的公孙家的人。
公孙信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始一对上桑课看向他的目光,便慌忙移开。
“二哥哥!”
桑课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一个娇俏的女孩儿快步跑了过来,扑进了公孙信的怀里。
“芸儿!”
公孙信亦是又惊又喜,连忙弯腰接住了小跑过来的公孙芸。
“多谢,叶小姐……”
公孙信抬头看向桑课,桑课知道他想问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
桑课看了一眼萧舍,转身道,“跟着我。”
萧舍连忙跟上。
公孙信的手下得到他的示意,也跟上他们的脚步。
桑课一边给他们带路,一边解释道:“我在这里发现了一处可以通往别处的通道,你们只管随我来就是。”
“锵——”
走在最前面的桑课突然弯腰躲过一柄刺向她的剑,又抬手打开了那柄剑。
她抬手的时候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银色护腕,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那声金属相撞的清脆鸣音应该就是源于这护腕了。
桑课三两下打晕了那个突然冲出来偷袭的人,待那人倒下后,她俯下身摘掉了那人身上挂着的一块腰牌。
她动作极快,其他人只见她翻手收了一个什么东西。
“加快速度。”,桑课冷声道。
萧舍听罢立刻点了点头,公孙信则是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下属才点头。
一行十数人在长廊上快速穿梭,桑课带着他们转了无数个拐角,停在一间不甚起眼的房间之前。
门是锁上的,桑课试着推了一下,手下的感觉让她皱了皱眉,道:“是一道石门。”
上次她尾随着朝圣宫的人摸进来的时候疏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要想打开就只能在这锁链上想办法了。
“我来试试。”,萧舍说着抽出了自己的宝剑,聚力于剑狠狠的砍了上去。
“锵——”
宝剑砍在锁链上迸溅出电火花来,萧舍上前看了一眼,那锁链竟纹丝不动。
萧舍又朝着同一个位置砍了其次,都未凑效。
公孙信示意他的手下上前尝试,一时间,这里响起了密集的金属相撞的锵鸣音。
“要是有□□就好了。”
萧舍听见桑课小声感叹,他虽然没听说过□□这个词,却能猜出它的用途。
公孙家的人也上去试了一遍,可惜都是徒劳。
公孙信看向站在一旁的桑课,问道:“叶小姐,只有这一条路吗?”
桑课抱着双臂冷眼看着,闻言抬眼看向显得有些焦急的公孙信,冷淡的点了下头。
“二少爷……”,公孙信的下属欲言又止,众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萧舍不甘心的又去研究那把锁,桑课站在旁边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咳咳,叶姑娘,你发现这里的时候也是锁上的吗?”,萧舍突然问道。
“不是。”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萧舍又问。
桑课顿了一瞬,道:“我去去就来。”
“什么?”,萧舍只觉得那人身影一晃,就没了踪迹。
这也走的太突然了。
不过,桑课这个反应,应该是和他想的一样。锁上这门的人极有可能还没有撤走,找到那人就能找到钥匙。
“二哥哥,我怕。”
公孙芸走到公孙信身边,抱着他的腿小声道。
公孙信俯身抱起了自己的小妹妹,无声安慰。
刚刚他们攀爬山壁的时候,为了保证小姑娘和公孙棋的安全,公孙信就点了她和公孙棋的睡穴之后交给了自己的下属,现在小姑娘醒了,睁眼却是她被关了许久的地方,难免有些害怕。
萧舍看了看周围的人,跟到这里的公孙家的人都是身手极好的人,尤其是负责保护公孙芸和公孙棋的两人,那样险峻的山壁,两人带着旁人也能安然上去,实在是不简单。
除了这两人,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公孙信的亲信,这一路上公孙信的不少决策都是他间接决定的。
桑课一走,公孙信身边的人立刻分散把守着长廊的三个方位。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萧舍、公孙信、公孙芸,和一个仍然在呼呼大睡的公孙棋,公孙芸似乎是累了,也趴在公孙信的腿上睡着了。
“在下有一事好奇,不知公孙兄可愿相告?”,萧舍问道。
“萧兄何事好奇?”,公孙信反问道。
“萧某自知能力有限,公孙兄却要在这样的行动中带上萧某,不过若是为了保密,倒是也勉强说得通。”,萧舍缓缓说道。
公孙信听后沉默不语,萧舍只当他是默认,继续道。
“让我更加好奇的是,公孙兄付出如此代价,这样‘着急’出手对付朝圣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依在下看来,这样的做法,应该不是单纯为了仇恨,那个‘求医’的借口,莫非……”
萧舍笃定的语气让公孙信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大笑了两声,无奈道:“我现在反倒好奇起来,萧兄到底是什么人了?”
若说公孙家放出的“饵”是公孙夫人等人,那么让公孙家的人认为朝圣宫的人会相信他们的理由,必然是极其真实的。
公孙信叹了口气。
“七年前,我父亲因为一些事情和朝圣宫的人结了怨,那人临死前说了一些极为怨毒的话,本来父亲并未在意这件小事,谁知自那以后,那人的话竟然真的一一应验了。”
公孙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他敛了敛外露的神色,看向公孙棋,继续道:“第一个出事的是我大哥,他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几近死亡,醒来后就……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几乎寻遍天下名医,却都是徒劳。那时候,我们还不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直到五年前,我们发现,芸儿她……她不光身体突然停止了生长,记忆也开始倒退,芸儿她,应该是十四岁的!她应该是十四岁的!”
公孙信声音悲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萧舍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伏在公孙信的腿上熟睡的女孩,看来已经不光是停止那么简单,她现在的外表看起来和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行为也像是六七岁的孩子。
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想来他们是已经调查到这些事都与朝圣宫有关,朝圣宫的名声萧舍也有所耳闻,公孙家想换取解决办法应该是遭遇了不少的难堪,否则他们也不会行此决绝之法了。
萧舍暗暗的打量了一下公孙信,不知道他……
“公孙兄……”
“在下或许是侥幸,至今为止,并未出现任何异状。”,公孙信自嘲道。
“二少爷,西边追上来了。”,公孙信的属下突然出现来报。
萧舍惊的立刻站起,就这片刻的时间,远处已经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公孙信立刻将公孙棋叫了起来,让他抱着公孙芸跟着自己,公孙棋一脸迷茫,显然是弄不清楚状况。
公孙家的人虽然武功高些,但寡不敌众,在敌人的攻击下连连后退,最后都退到了公孙棋和公孙芸的前面。
萧舍也拔了剑站到了前面,慌乱中,萧舍隐约听见公孙信和他道了声谢。
朝圣宫的人实在太多,萧舍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淹没在刀剑库中一样,数不清的闪着寒光的兵器对准了他们,无处可躲。
鲜血洒在身上的时候甚至还是热的,有敌人的,也有身边人的。
“唔——”
萧舍忍痛拔出了刺进自己右肩的一柄剑,顺势扔向了敌人,也不知道又砸中了谁。
“!”
一个人影突然擦着他的身体滑到了他的身后,萧舍急忙转身回击,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停在了石门之前。
萧舍挥出一剑又击退了一些人,他悄悄后退,公孙家的人也发现了桑课,跟着退后缩小了战圈。
“当啷——”
锁开了!
“二少爷!快走!”
公孙信和公孙棋他们被直接推进了石门,萧舍也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沉重的石门在几人眼前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血色。
公孙信死死的盯着那扇在他眼前缓缓合上的石门,连身体也微微战栗。
石门彻底合上的那一刻,门内突然彻底安静了下来,公孙信眼眶微红,他郑重的对着石门施了一礼。
萧舍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一道石门隔绝的何止生死。
桑课手里还拿着那把特制的锁,她抬手看了两眼,等公孙信起身后,便转手从里面锁了石门。
“走吧。”
桑课转身从地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捡了一个火把,是她上次来的时候藏在这里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舍问道。
“往里走,便是这朝圣宫下的机关术的总控制室了,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个被藏起来的通道,可以通向这座山的对面。”,桑课点燃了火把,一边走一边说。
公孙信似乎已经振作了一些,他接过了公孙棋怀里的公孙芸,跟着他们往里走去。
萧舍快步追上了桑课,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桑课扭头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越往里走越是阴冷,可能是越来越接近山体中间所致,桑课拿着火把在前面探路,萧舍本来想跟上她,却发现自己总是不知不觉就会落后她半步,试了几次后就明白了,便老实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原本那股几乎要渗入骨髓的冷意不见了,眼前的景象突然豁然开朗起来,一个巨大的山体空洞显现在几人眼前。
这里已经满是人工凿改的痕迹,一些藏在黑暗中的巨大齿轮在火把的光照中露出了冰山一角。
这里应该就是那个总控制室了。
公孙家的人就是摸到了这里,启动了这里的机关,才导致了朝圣宫的坍塌。
不过他们派进来的人显然是被发现了,朝圣宫的人在恰当的时刻关掉了机关。又或者,这自毁程序本就是朝圣宫的人启动的。
到了这里,桑课有意放慢了脚步,萧舍原本以为她是在警惕周围,又很快意识到她在暗暗关注着身后的动作。
她是在防着公孙信的动作,毕竟摧毁朝圣宫可是他此行目的,他要真在这个时候做了什么,他们就可以给他陪葬了。
几人停了下来。
要想穿过这里的山体空洞,到达对岸,只能通过架在两端的一条孤零零的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