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
“喂！”
外面两人早已飞奔下山，整个倾颜殿只剩林汐和白瑾煜二人。
林汐低头看了看。
这个姿势……确实略显诡异。
她赶紧把腿扔到床上，飞快起身。
罢了，今夜她就打地铺得了。
入夜微凉，林汐小心翼翼从床上扯下被子一角，盖在自己肚子上，十分憋屈地蜷缩在床边边的台阶上。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白瑾煜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倾颜殿顶，阳光下散着淡淡的灰尘在空中浮动。大脑空白了一瞬，昨晚的记忆疯狂涌来。
白瑾煜猛地坐起来，低头。被子滑落，仙袍老老实实穿在身上，腰带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微微偏头，便见林汐俯在床边，头枕在胳膊上，嘴巴微微张开，委委屈屈地蜷缩在台阶上。
大半的被子都在他身上，只有一个角落下床去，盖在林汐上半身。
听见动静，她眉头微皱，吧嗒了一下嘴，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
林汐愣神片刻，瞬间跟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弹开，嘴里嚷嚷着：“别杀我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白瑾煜：……
他看着眼下场景，已然知道昨晚是她手滑。
林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缩在殿中柱子后头，露出两只眼来紧张兮兮看着他。
若是再不走，她怕是要吓死。
白瑾煜抿了抿嘴，起身：“弟子告退。”
林汐注视着他走出倾颜殿，直到身影消失在院外，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挪了出来。
一出门，就对上杜鹃笑眯眯的脸。
她手中捧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白瓷碗，一股甜香扑面而来。
“仙尊辛苦了，奴婢用枸杞大枣给您炖了冰糖燕窝，补肾。”
林汐：……
·
下山路上，白瑾煜难得没有御剑，而是慢悠悠散步从台阶下去。
清晨阳光甚好，林间生机盎然。
两旁野兔躲在草丛中，见他来了便象征性地跳了两步躲进草丛，鼻翼微微煽动，露出两只眼睛来看着他。
白瑾煜蓦地想起林汐，跟兔子受惊躲起来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心情大好。
山下院中，六子正从东厨端着木托盘回来，远远看见白瑾煜正往山下走，脸上还带着一丝可疑的笑意。
身上倒是干净，没有之前修炼回来那般伤。
脚步……倒也稳健。
六子感慨，仙尊最近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他上前两步迎了上去，“大师兄，早。”
白瑾煜心情不错，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托盘上。
“这是？”
六子呈上：“这是杜鹃姑娘给仙尊炖的燕窝，小的给您也讨了一碗回来，听说能补肾。”
白瑾煜脸色黑了黑：“我需要补肾？”
六子抬眼瞅了瞅他，见他脸色不对，唰地垂下眼，努力找补道：“以防万一……”
白瑾煜：……
·
两日已过，后山。
宗门上下齐聚，难得的盛况。弟子们纷纷围观在侧，每个人眼里都昂扬着八卦的光芒，纷纷讨论这世纪之战。毕竟几天前林汐就放出了消息喊话楚倩，说要把她抽筋扒皮来着。
“你说今日谁会赢？”
“肯定是林汐啊！”
“不一定，我押楚倩。若是拼尽全力，也能打个五五开。”
“我押楚倩！”
……
众人十分热闹地讨论着。
毕竟这些年林汐闭关，楚倩进步神速，他们有目共睹。
她与林汐原本就是死对头，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入的宗门，但林汐偏偏是个修炼奇才，没过多久就已飞升，一跃成为仙尊，哪哪都高她一头。
楚倩向来又是个不服管教的暴脾气，只是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便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飞升，楚倩自然要拿回属于她的荣耀。
宗主煞有其事地搭好了擂台，跟传说中的比武一样，宗门内几位仙尊都已到场，作为裁判。
擂台之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围观者数以万计，从内门弟子到小厮丫鬟，能来的都来了。
人头攒动。楚倩一袭红衣从天而降，发丝迎风微微吹动，脸上尽是肃杀之气。
佩剑红绸随风而展，宛如浴火凤凰一般抖展羽翼，准备迎战。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林汐。
一刻钟……
两刻钟……
不知等了多久，林汐依旧没有来。
宗主和众仙尊四下张望，纷纷皱起眉头。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林汐仙尊怎么还不来？”
“不会是怕了吧？”
……
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响起，“林汐仙尊到——！”
所有人心头一震，回眸。
便见林汐刚刚爬上山，累得脸色发白，头发贴在脸上往下滴着汗珠，正龇牙咧嘴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聚集，林汐心下一慌，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昂首挺胸朝擂台走去。
尽管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依然免不了有些紧张。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脸，她还是头一回。
林汐手脚并用爬上擂台，目光扫向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白瑾煜和宇文溯在旁边看着，神态各异。
白瑾煜一如往日淡漠，注视着她。
旁边宇文溯摩拳擦掌，满眼期待：仙尊要为他报仇了！
林汐僵硬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楚倩。
对方眼神透出一丝危险。
林汐讪笑：“早！”
楚倩眯了眯眼：“抽筋扒皮？”
林汐：……
“造谣，绝对是造谣。”
宗主很快打断两人并不愉快的谈话，开口道：“行了！”
内力之深厚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安静下来看着他。
“此番是要在宗门内比试，赢的人便代表宗门去斗灵大会。”
他说着，看了一眼林汐，继续道，“既是比试，便点到为止，切勿伤人性命。”
他说完，拂袖坐下。
旁边两个小厮见交代完了，便高声喊道：“二位准备——开始！”
随着一声铜锣敲响，围观者屏息凝神。
台上，林汐紧张得心都要堵到嗓子眼，掌心汗涔涔死死攥着木盒。
楚倩也不敢轻举妄动，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汐试图商量，小小声：“要不你去斗灵大会，我让给你？”
楚倩冷脸：“要你让？”
林汐：……
她盯着楚倩的剑，暗搓搓挪动脚步。
楚倩见她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不知她在想什么，干脆占先机，眸中冷光一闪：“看剑！”
霎时间，周身红光暴涨，如嗜血般朝林汐袭来。
剑身泛起的寒光直逼林汐眉间。
妈的，这是要下杀手啊。
林汐大惊，连滚带爬往旁边躲。
楚倩眼睛一眯，在空中剑锋直转，血红仙袍在空中宛如绽放的木棉。
剑破风声在耳边响起，林汐躲闪不过，猛然闭眼。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楚倩下了杀手。
林汐并未还手。
甚至，她并未出手。
宗主和众仙尊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
电光火石之间，一颗石子从人群中飞出，速度快到众人连残影都没看到。
就在剑尖距离林汐眉间不过半寸时，只听一声极小的碰撞铮鸣，楚倩瞬间剑锋一偏。
人群中，白瑾煜微不可闻放下手指。
林汐忙不迭按下木盒上的按钮。
手腕微弱刺痛感，眼前的世界骤然模糊，她浑身无力瘫软了下去。
此时，楚倩在地上翻滚一圈站起，刚要再出手，便见林汐已然倒地。
围观群众们目瞪口呆，一声惊呼过后，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宗主脸色铁青，骤然拍桌。
“楚倩！”
楚倩猛然抬头，看着仙尊皆是一副震惊神色，又转头看向倒在地上了无生息的林汐，她张了张嘴，正欲辩解，便见众人飞快赶来。
所有人都围在林汐面前，有些正试探鼻息，有些正把脉。
宗主脸色极差，朝旁边人吩咐道：“快去找医修，对，去请司云！”
“司云仙尊他怕是……”小厮面露难色。
“就说我找他！”宗主眉头紧锁。
这些年他从没有找过司云，他知道即使找他，他也未必会答应。
只是总要试一试。
围观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楚倩在旁边木然站着，她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只是正常比试，林汐仿佛毫无招架之力般不知道还手，甚至躲也躲不过。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肯定不愿意过多废话，能一剑杀人的就绝不会两剑。
楚倩眉头紧锁，心下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两三番的事情林汐都没来找后账，也不像她的风格……
她稳住心神，见众人往倾颜殿去，便匆匆跟了上去。
·
倾颜殿内，众人把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皆是各怀心思。
宗主将林汐放在床上，很快，周围围了一众医修。旁边站着仙尊们，在往外则是白瑾煜他们。
楚倩被挤在人群之外，隐隐能从缝里看见里面的情况。
医修们不敢怠慢，纷纷用灵力探进林汐体内。宗主在一旁屏息凝神，一如那日她挨了天雷。
医修探完，脸色纷纷一变。
“如何！”宗主急切道。
医修们呼啦啦拜了一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到底怎么回事！”宗主震怒。
“仙尊她、她……”
医修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刚要开口，旁边一道声音打断众人。
“司云仙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