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顶阁内,妖族四大长老居于殿中,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神族贵使烨阳神君颇为不满,殿内气氛冷冽。
而烨阳神君玩味的看着这四个老古董,看的他们有些发毛。
位于长老之首的盘庐长老重重咳了一声,闭着眼道道:“神君远道而来属实不巧,今日妖王爱女生辰,我族向来重视,恐怕是不能来接待神君了,烨阳神君还是请回吧。”
烨阳神君面上似笑非笑道:“无妨,小神有的是时间,愿意等上妖王一等。”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盘庐颇为不悦,开口道:“神君是听不明白吗?老夫的意思是说,我族没空接待贵使。”
“那也巧了,今日奉青帝之命,特来妖界,见不到妖王是无法回去复命的,还请各位长老莫要为难小神。”
“神族小儿,你别是来挑事的吧?”说话的是莽伦长老,他向来脾气不好,却生来力气奇大无比,肩后悬着一颗铁锤,眼珠瞪得又圆又大,不怒自威。
烨阳神君笑了笑:“长老们何必动怒,神妖两族世代交好,为了小神伤了和气实在不值。
“你……”
“够了!”众人回头,只见一身红衣的俊美妖王冥莘一步步走进来,他眼神犀利的扫过殿内每个人,殿内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化为消散。
四大长老齐齐跪地,小妖也齐刷刷跪了一片,齐声喊道:“属下叩见妖王,妖王与天齐寿。”
冥莘上前扶起盘庐,给他赐座,做到殿上,免了众妖礼。
烨阳神君以手贴额,再行鞠礼:“妖王万安。”
冥莘淡然开口:“烨阳神君前来为何不通知于吾,倒是久等了。”
烨阳再次行礼道:“听闻妖王爱女生辰,特此献上贺礼。”说着便有殿外仙侍端来一颗灵石。
“此玉石乃是青帝东海观宴之时所获,传闻是上古女娲补天石,青帝已将其炼化渡已灵力,是上等的护身法宝。
冥莘看了一眼让侍从接过,便道:“待神君回去替我谢过青帝吧。不过今日不谈政事,既知是小女生辰,还请神君到彩云阁入席吧。”
“可是小神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
冥莘以手抵额,冷下脸来,不悦的问道:“哦?什么?”
“这是青帝手书,还请妖王过目。”
“不必了!”冥莘一摆手,“吾自是知道神君此行何意,妖族先祖数千年前立下誓言不再参与战事,如今却要为神族打破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吗?”
“神魔两族一旦开战,必回殃及池鱼,难道妖族在此做缩头乌龟,以为日后便可以免此一战吗?”
四大长老顿时愤然地看着烨阳神君,殿内气氛再次紧张。
可他却处变不惊道:“何况魔族手段何其狠辣,诸位难道忘了数千年前的妖魔大战,妖族死伤无数,如今恢复鼎盛时期已是不能,要不是由我神族庇佑,恐怕早已不复存在了。”
莽伦将铁锤掷于地面,殿内一时震颤不已:“神族小儿休要放肆!你可在我妖界,就不怕将你歼灭于此。”
冥莘捏了捏眉心,一扬手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早就听青帝所言,神君伶牙俐齿,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妖王说笑了,神妖两族向来都是世亲,千年未曾变得,本来便如同一家。难道妖王就不想念自己的姐姐吗?
冥莘睁开眼睛,眼里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他一挥衣袖,一众妖齐齐将烨阳围在中间,顿时殿内剑拔弩张,可他又一闭眼,愠怒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对贵客的!”
一众小妖立刻退去,烨阳神君似笑非笑“:妖王息怒。”
冥莘从座上站起身,整了整衣袖,笑了几声:“这样吧,神君今日前来如同青帝亲临我妖族,还请神君做宴上宾。”
玲蓝和盛夫人一并来到彩云阁,殿里坐满了妖族的妇人孩童,见宫主和夫人一并来了,起身行礼相迎,恭贺少宫主。
玲蓝在一群人里找了找,一眼便看到了挥着手臂向她疯狂招手的云蝶,而坐在她旁边是冰舞,冰舞一脸嫌弃的看着云蝶,好像觉得甚是丢人。她们分别是苜蓿长老和鲛恒长老的女儿,自小和玲蓝一起长大,关系也是最要好。
可惜母亲在侧,她不能失了礼数,换成平常她会直接扑过去抱住她们二人。玲蓝冲云蝶眨了眨眼吐了下舌头便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随着盛夫人坐到了殿上。
宴会正式开始了,大殿里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玲蓝百无聊赖拽了拽母亲的衣袖,盛夫人会意,便由她去了。
玲蓝得了母亲应允,欢欢喜喜地冲下殿去,扑进了冰舞怀里。
“哎呀,你沉死了,起开,别当着我看人。”
玲蓝嬉笑着从她怀里爬起来,钻到两人中间,从云蝶手里抢了一颗葡萄,云蝶笑呵呵地剥了葡萄皮喂给她。
玲蓝嘴里一时鼓鼓囊囊的,伸手止住了云蝶的投喂,含糊不清的问道:“看谁呢?冰舞?这么投入?”
“冰舞她啊怕是……情窦初开了!”云蝶凑在她耳边嘿嘿直乐,一手着指着对面,玲蓝楞楞的看过去。
“说什么呢?臭丫头!”毫无疑问的云蝶挨了冰舞一巴掌。
云蝶哎呦几声,躲在玲蓝背后,“玲蓝你看看她,又欺负我,你帮我揍回来嘛!”
玲蓝哭笑不得,眨了眨眼,只能投出同情的目光:“这,我可不敢呢。”
“你俩吵死了,不能安静点吗?”
两个人看着不正常的冰舞,又从她身上转移到对面坐着的那个少年。他一身淡黄锦袍,绣着白纹神兽,很是贵气,额前印着神族金羽翅图腾,面容英勇俊朗。
玲蓝道:“这好像是神族的人吧,冰舞你怎么那么倒霉啊,逍遥长老说过神族眼睛都长天上,最是薄情寡义,可千万不能喜欢神族的人啊。”
云蝶大惊:“啊?那冰舞岂不完了。”
玲蓝点头。
“什么完了!你俩在乱说什么,我就,就只是看看,谁说要嫁给他了。”
玲蓝和云蝶对视一笑,心领神会,她耸耸肩,咳嗽几声,靠在冰舞肩膀上:“那你为何脸红呀?”
“谁脸红了,别瞎说!”
云蝶突然喊道:“哎呀,他看过来了!”
三个少女齐刷刷的眼神看向少年,随即愣了愣。
“他,刚刚那是什么眼神,是不是在藐视你啊。”云蝶拽了拽玲蓝的衣服。
玲蓝郁结于心,双臂交叠:“应该不是只有我吧,应该是我们!”
她回头不解地看着冰舞问道:“冰舞,你真喜欢这样的?”
冰舞瞬间脸红,她气恼地低下了头去:“哎呀,你俩烦死了,谁喜欢了!”
玲蓝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才会觉得冰舞在脸红。
很快宴席便到了尾声,最后以百花阵作为收尾。这百花阵是有百花组成的阵法,阵内有十二法点,分别藏着各种小法器,花王是阵眼,也是最难采摘到的,因为很少有人能见到,必须先破此阵才能找出花王,而这花王里面藏的则是上古法器或者幼年灵兽,也是生辰宴最有玩头的地方。
这次由几个小辈打头阵率先进入百花阵,阵中百花甚多且繁,不小心便被迷了眼,只能用剑乱射一通,等箭用完也只能潦草退场。
而长辈们都是守在阵外看热闹,顶多鼓励鼓励。
虽然这场游戏人人都可以参加,但是都知道是玲蓝的生辰礼,无论这最后的花王藏着灵兽还是上古法器,自是妖王亲自玲蓝准备的,也都识趣的走走过场。
玲蓝,冰舞和云蝶进阵中的时候,百花已经被射的差不多了,但她们手里的箭加起来也不够浪费。
“玲蓝,我们先帮你射,等剩下的那个肯定就是花王。”
玲蓝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拿不拿得到礼物她并不是很在意,她储物阁里的法器已经很多了。
“哼,真是笨!想靠这种方法得到花王也只有蠢人能想的出来。”
三人齐齐回头,却见是那个神族少年,他趾高气昂的拿着箭就要往一朵花上射去。
玲蓝皱着眉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怎么开口就骂人?”
云蝶点点了头,她虽然怕生,但还是鼓着勇气道:“这是我们妖族的百花阵,神族的人,不能参加!”
而此时最该天不怕地不怕的冰舞不知躲哪去藏起来了。
玲蓝:“……”
少年冷笑一声,理直气壮地拉弓射箭:“有谁规定这灵兽不能射了,等我射下来它就是我的了。”
说完嗖的一声,只见那箭快的像一道金光,震荡的整个阵法气浪抖了抖,可却射空了。
云蝶在一旁噗嗤一声:“让他来,我看他根本射不中!”
少年有些恼羞成怒,拉起箭来,“笑什么,刚才那一箭只是试探,我肯定那就是花王,自然难射一点。”说完他便又拉起弓,一箭而出,只见那花王抖了抖,一溜烟躲了起来。
玲蓝和云蝶都看呆了。
“玲蓝,那真的是花王,我们不能输给这个人,那可是你的生辰礼。”云蝶在一旁着急道。
玲蓝点头,她也拿起箭找起来,可这么多花做掩盖,也是颇为难找。
谁知一道金光闪过,一朵朵花炸裂开,花瓣从上往下飘散下来,好像一场花瓣雨。
玲蓝和云蝶都看呆了。
而阵法上空只剩下瑟瑟发抖的花王孤零零地呆在那里。
“好了,它是我的了。”少年站在那里,自豪的拉起弓。
二人回过神来,齐声喊道:
“不可以!”
可已经晚了,那箭快如闪电般直冲而去,玲蓝睁大眼睛,却被一道白光一闪,那只花王竟然自己冲破了阵法逃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太快,玲蓝还来不及反应。少年一个闪身便去追:“看来还是个挺聪明的灵兽,今天我必须拿下它不可。”
“哎呀,它怎么跑了。”
阵法外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少年追着一朵花冲进来树林里。
冰舞看了一会儿跑到玲蓝身边晃了晃她:“怎么还发愣啊,生辰礼都要没了。”
说完便拽着玲蓝她们一路追到树林。树林里少年正蹲在地上捻着几朵破碎的花瓣瞧。
他追到树林的时候就只有一朵花躺在地上,早就不见了灵兽的影子,看来是跑出来了。
云蝶伤心的看了看玲蓝,又气愤地盯着少年:“是你把玲蓝的生辰礼弄跑了!”
“你这小妖吵什么吵!被驯化过得灵兽不会跑远,只是躲起来了。”他站起身,颇感厌烦,“我去那边找找。”
可他刚走了几步,突然嚷道:“别动,有声音。”
“谁动了,就你自己在动。”
四人朝那处草丛看去,果然有东西动了动。
少年放轻脚步,鬼祟地弯下腰:“找到了,就在这!”
可他还没移动一步,冰蓝一把抱着他的腰,少年愣了愣,一低头看着少女搂着他腰不放,顿时脸红脖子粗,他刚要张开却听她先喊道:“玲蓝,云蝶,还不快去拿灵兽!”
少年面红耳赤,推也不是打也不能,只能气冲冲的说道:
“你这小妖怎么这么不要脸!”
“反正今天这灵兽你想拿走,没门!”冰蓝脸红了一瞬,随即瞥开眼睛紧紧抱着,她心里生出来有种异样的感觉。
云舞兴高采烈地冲过去扒拉开灌木,却只见里面躺着的是一只伤了腿的兔子,而那只剑插在它肚皮一侧,仅差一毫就能射穿。
几个人均吃了一惊,“这灵兽怎么是只普通兔子啊?!”
少年自觉无趣,便要走,却见自己腰上的人还死死贴着,更加烦躁:“你,你,你还能不能放开了。”
冰舞听完立即放了手,她吞吐一阵才说出一句:“谁愿意抱你似的!”便跑到了一边。
少年气结。
云蝶抱起受伤的兔子,却见玲蓝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