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是有趣,见到女孩子都是这么直接的吗?”桑落眼神鄙视。
“姑娘可是误会在下孟浪了?”男子竟是一脸真诚的看向桑落,反倒让她不自在了。
“是......误会吗?”桑落清了清嗓子。
男子笑声爽朗“君子坦荡荡,我既觉得你美,自然是要说出来的。”
桑落听了他一番言辞,缓缓说出一个“啊~?”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此地不宜久留。
桑落起身准备撒腿就跑,却被一把拉住。
她低头看看自己被拉住的手腕,心下思量‘这小子,眼疾手快啊!’
“我这都是小问题,不用上药了。”
男子用力一拽,桑落‘Duang’的一下就坐了下去。“坐好,伤口这么深,不疼吗?”
“不疼。”
男子一边给桑落上药,一边轻笑着摇摇头。
“你笑什么?”
“笑姑娘你啊?”
“笑我?”桑落脸上挂着无语,有些不高兴的对他说“你说话如此直白,不怕被打吗?”
“倒也不是没被打过。”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那你还这样?”桑落觉得大概是以前揍他的人,没有尽力。
“我的一位故人告诉我‘喜欢的要让别人知道,不喜欢的要懂得拒绝,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如此听劝”桑落坏笑到“看来你的这位故人,也是位美人?”
男子笑得有些惆怅,说“小时候倒是挺可爱的,也像姑娘你这般要强,就是跟人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会哼一声,更别说哭了。”
“那......她现在呢?”
“我也想知道,她现在如何?”男子苦笑着说“她那双眼睛,倒是跟你一样。”
“怎么一样?”
“像鹿!”
男子拿出自己的手帕要为桑落包扎,桑落正要推辞。
突然,一支箭射在了他们之间。
回身看去,沈翎正阴云密布的看着他们。身后跟着鲜于清渠和碧桐,以及一整队的带甲守卫,正气势汹汹的向她们而来。
桑落看着沈翎,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觉得心慌。好像自己干坏事被抓个现行似的,立刻站了起来和那男子离得远远的。
男子似乎认出了沈翎,立刻上前行礼到“下官柳岸风,见过靖安王殿下。”
桑落听到‘柳岸风’三个字的时候,心下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默默念到“柳~岸~风~”
“柳岸风?大理寺少卿,左都御史柳其方的次子?”沈翎的语气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你也是来打猎的?”
桑落看着面前谦卑行礼的柳岸风,眼眶红红的。她想起了小时候握着手,教自己写字的岸风哥哥。
小时候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如今长大了,倒是什么都敢往外说了。
桑落看向柳岸风的眼神,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慨然。但在沈翎眼中,那是饱含深情的凝视。
柳岸风回头看向自己时,桑落忍不住对他潸然一笑。
“柳少卿,我靖安王府的人也是你的猎物吗?”沈翎冷冷说到。那神情看得柳岸风心下发慌。
“殿下误会了,刚才是在下的马受了惊,这位姑娘为了救我弄伤了手。”
柳岸风上前,看着桑落认真的说“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桑落举起受伤的手,笑意爽朗的说“没关系,一点都不痛。”
沈翎握紧手中的鞭子,驱马向前,说“回府。”
柳岸风追在后面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桑落大声回答到“桑落。”
晚间,月华台,书房。
沈翎看着书案上的烛火,回想起在杨树下与桑落的对视。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酒窝,青悠看着他出神浅笑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突然,沈翎把手中的书札‘啪’的一下扔在书案上,一脸的不爽。
楚漓不明所以的看向青悠,却见她对自己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别问。
三日后。
城北荒山的秋风比起城中,真是萧瑟不少。
一些被风吹来的枯枝落叶,堆积在义庄的门口。
桑落推开门,内里空无一人。
进到内院“木叔......剑南......”桑落大声的呼喊着,却没有人回答。
回到大厅,桑落才发现桌椅板凳上早已积灰,看样子他们离开已经有些时日了。
桑落在庄内东看看,西瞧瞧。
她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木叔他们留下的信息,可惜,什么都没有。
桑落拿些香蜡纸钱,到荒地里烧给那一座座枯冢。
回到城中,桑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心中思忖‘木叔和剑南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离开也不留信息给我呢?会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了吗?
与剑南的最后一面是在青野汤泉,他扮成黑衣人的样子引开靖安王府的守卫。
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他的消息。会是靖安王府的人找到他了吗?
不应该啊.......他若被抓,又岂会这般风平浪静?’
“你是......桑落?”一个男声打断桑落的思绪。
“你是?”桑落觉得眼前这个身穿布衣的男子有些面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记得我了?”男子笑容满面“赶车送你去城北荒山的......”
“二娃?”桑落终于想起来了。
当初,卖身葬亲。张管事不仅留她在王府做事,还将她们从城北义庄带去的那位名叫安满福的安葬了。当是就是他赶着马车,飞也似的往城北去。
桑落笑靥如花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二娃脸蛋红红的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当然,整个王府怕是只有你的赶车技术有那么高超了,自然记得!”桑落一脸坏笑。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二娃挠挠头有些害羞。
“你这些都是什么啊?”桑落指着一辆木板马车上放着的几个箩筐,说到。
“采买的一些杂物,都办好了。”二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桑落,你要一起回府吗?”
“好啊!”桑落一下就跳上木板车上,坐在那里晃着双腿说“快走吧!”
二娃在前面牵着马,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桑落。发现桑落正在看着他,立刻转过身来,脸蛋红的像是两半切开的熟透的西瓜。
桑落看着二娃,只觉得他心思单纯,眼神清澈可见心境。
沈翎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他回想着朝中近来发生的事,只觉身心皆劳。
偶尔,他也想暂时远离诡谲变化,人愿不隧的朝堂。
“青悠,你看那是桑落吗?”马车外响起楚漓的声音。
沈翎挑起帘幔,刚好看到二娃买来糖葫芦满面羞涩的递给桑落。
“赶快回府”沈翎一声令下,马车立刻奔跑了起来。
“大街上的,这谁家马车跑那么快啊?”桑落手里拿着糖葫芦,张望着说。
“那是殿下的马车,赶车人......好像是楚漓将军。”二娃望着驶离的马车说到。
“哦~看样子,你们驾驶马车的技术都是同一个师傅教的吧?”桑落和二娃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天很蓝,云很软,风很轻,人.......很快乐。
翌日,清风苑。
“桑落,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碧桐蹙眉道。
“什么事?”
“你知道望竹楼吗?”
“知道。”
望竹楼,高七丈有余。
位于月华台正后方,四周遍植墨竹。是靖安王府的最高处,站在楼上可俯瞰整个靖安王府。
望竹楼是靖安王府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且不说楼中守卫众多,光是周围的竹林就够外来者望而却步了。
要想通过竹林进入楼中只有两条路,要么从林中小径,要么从竹林上方。
林中小径,多岔路。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领,一进去就会像进入迷宫一般,很难走出去,更别说进入望竹楼。
若是使用轻功,从竹林上方进入望竹楼,理论上来讲是最容易成功的。但是,楼上守卫众多且手持弓箭,若有人出现在竹林上方,别说进入楼中了,早就被箭矢射成筛子了。
因此,府中人都会自动远离望竹楼。而之前潜伏在王府中的风雨楼使者,大概率也是没有能成功进入楼中。
想进望竹楼,无异于主动送死。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探一探这个望竹楼。
你想,这个地方的守卫如此严密,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碧桐说。
“我也知道《部署图》最有可能的就是放在这个望竹楼,但是......我们不可能进得去。”桑落有些无奈,觉得这个想法根本就是在自取灭亡嘛!
也正是因为望竹楼进不去,所以桑落才会选择使用‘一场梦’。最终‘一场梦’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这才让碧桐去接近沈翎。
如今,又要回到原点,从望竹楼开始吗?
桑落实在不理解,碧桐为何提出这样的方案。
“是,望竹楼很危险,但是最有可能存放部署图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碧桐压低声音,严肃的说。
“你凭什么笃定部署图就一定在望竹楼?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
“知道?那你还想进去?那里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吗?就算你有命进去,那你有命出来吗?没命出来,进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到时楼主责问起来我们一样是死。”碧桐的情绪激动,一把拽住桑落的衣领,眼神几近癫狂的说“我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风雨楼,更不能死在云知秋的手里。”
桑落从未见过碧桐如此神情,她似乎对风雨楼......不,是对阁主云知秋......深恶痛绝。
“你想怎么做?”桑落看碧桐的样子,闯望竹楼,势在必行。
碧桐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凑在桑落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桑落眉头微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碧桐,说到“你确定要这样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