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风雨楼
江湖门派,起源不详,已有百年历史。
前身为江湖暗探,以贩售天下消息为利。
及至现任楼主,转而以暗杀为营。
后,遭朝廷剿杀,元气大伤而退居临山之渊。
风雨楼,分立二阁,各设阁主,平权分工,听令于楼主。
风阁,查探天下消息。
雨阁,负责暗杀。
阁主对下属拥有绝对所有权,令其生则生,令其死则死。
第一章山茶落雪,花开无声
天玄十七年,褚岚国,都城外十里荒原。
荒原之上,积雪皑皑一片苍茫。一名身着玄衣的蒙面女子,正被一群江湖人士围困。
“你们庄主说了,放我们离开。”女子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很平静的样子。
“放你们离开,又没有说不能追杀,是吧?”其中一名男子,话音未落便飞身挥剑向女子而来。
女子飞身躲避,那人扑了空越加气愤,这一次便是六人同时发难。
女子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刀剑相撞火花飞溅。
蒙面被挑开,剑锋划破了她的脸,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她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庞稚嫩却眼神狠厉。
“夏桑落?”一名男子有些轻蔑的说到“区区风雨楼的雨阁杀手,也敢到我静心山庄劫人?”
“是又如何?”夏桑落嗤笑一声,眼神鹰厉的说“既然认出了本姑娘,那就都死在这里吧!”
夏桑落握紧手中佩剑,一道寒光掠过,刚才嗤笑之人的脖颈处便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那人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疼痛,伤口处便被喷涌而出的血液冲开,他的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浸染融化着荒原上的积雪。
看到如此场景,其余五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们在疑虑究竟还要不要继续与她缠斗,看她刚才的这一剑实在是小瞧了她。
可是,只有桑落自己清楚。这一剑便已是极限,她挥不出同样的第二剑。若是这些人不愿就此离开,那么自己今日或许便要命陨于此。
她抬起头来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看上去像是一场大雪就要来临。她想着,这场雪定能将这一切全都淹没,连同自己一起。
可是,怎能甘心呢?那些未完成的事,那些想见的人,都在告诉桑落,你还不能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哪怕玉石俱焚。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退’!
夏桑落摘下发带,将自己的手与剑牢牢的绑在一起。
强烈的求生欲,会激发出一个人无限的潜能。尤其是在这个世上,还有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她去守护的时候。
桑落的剑此刻充满杀意,她知道这些人被自己刚才这一剑有些惊到,所以他们在对自己挥剑时便有了犹豫。
犹豫是生死之战的大忌,也是给对方留下反败为胜的一线生机。
那种对于生的渴望,让她毫不犹豫的挥出每一剑,不留余地的绝杀。
不知过了多久。
旷野的雪地上被鲜血浸染出一条暗红色的路来,一个身穿玄衣束发于顶的女子,此刻正手握长剑,单膝跪于这条道路的尽头。
锋刃插入雪地,暖腻的鲜血正从夏桑落的手中流出,沿着剑身蜿蜒向下,浸染着皑皑积雪。
远处,一行身披甲胄的士兵正在慢慢靠近。
暮色四起,夏桑落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雪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低垂着头,鼻尖汗水滴落,刚好落在一滴血上,晕染开来,像是一朵开在雪地上的红色山茶花。
原本是那么小的一朵,桑落看在眼里却觉得它是那般盛大。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证明她还活着,却无法证明她还能活多久。
桑落背上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暖腻的血来,她的呼吸微弱,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冷。
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她觉得好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还没有去看雪中盛开的红色山茶花,还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没有做到想做的事。
‘算了吧......或许,人生总是充满遗憾.......’
桑落闭上眼,等待着自己最终的结局。
“你是何人?”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桑落瞪大了双眼,她用尽气力抬起头来。她的眼神涣散,睫毛微颤,嘴唇在不受控的轻微抖动。
一阵雪风吹来,沾了血的发带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看不清对面,模糊间仿佛是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他身披铠甲,像天神!
“回答我......”声音再次响起。
“天黑了......”
夜幕。
桑落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木床上。
她挣扎着起身,后背传来剧烈的痛感,这才发现自己正赤着身子躺在这张木床上,还好身上盖着床被子。
看样子,在雪地遇见的人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还给她医治了身上的伤。这里看上去似乎是一座帐篷,只是灯火昏暗,并不能看得清楚。
桑落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身上的疼痛所吸引。掀开被子才看到,原来自己身上有这么多地方都被划开了口子,此刻都已经被缝合好了。
桑落一阵苦笑,至少还是活了下来。
“将军”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将军?这里是军营?’
‘既见我满身伤口,必然盘问我是何人。’
‘他们若发现我是风雨楼的人,一定会杀了我。’
桑落忍着剧痛,用力掰下木床的一角,握在手中佯装昏迷不醒。
门帘被掀开,进来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军。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桑落的心提到嗓子眼了。这种紧张,让她甚至忽略了身体的疼痛。
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是在装睡。她仔细的听着脚步声,伺机而动。
桑落闭着眼,但她能感觉到男子的呼吸轻轻的掠过她的脸颊。
就是现在。
桑落猛的睁开眼,将手中的尖锐木块奋力向男子刺去。却被一把抓住手腕,挣脱不开。桑落顺势回身,抬腿猛烈一击。男子松手向后退去,撞翻一盏烛火,帐内愈加昏暗。
桑落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是双腿并拢,交膝侧坐于木床上,棉被裹在胸前,四肢裸露在外。
黑发如瀑般垂于双肩,眼神凌厉的看着对面之人,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
“醒了?”男子的身音沉稳有力,却又带着些许戏谑。
“......”
男子见桑落只是警惕的看着自己,却不愿开口。他轻笑一声,说到“就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
桑落仍然不发一言,只是警惕的看着眼前之人。
“看来,姑娘有疾,不能开口说话。那......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那人慢慢靠近床边,伸手想要抓住桑落,却再次被桑落用握在手中的木块逼退。
“我警告你,别......”桑落话未说完便晕倒了下去。
男子上前察看,就在他靠近桑落的一瞬间,桑落用尽全力,想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最终却是被对方擒住手臂,扼住咽喉。
那男子在桑落的背后,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原来,你听得见,也能说话。只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罢了,是吗?”
男子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说“现在,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桑落被对方扼住,呼吸急促。脸颊因为憋气而泛红,青筋凸起。
桑落并不打算回应他的任何问题,也清楚此刻的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所以干脆就放弃了反抗。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杀了自己的。
二人保持着,这个略带暧昧意味的姿势坐在床上。
“大将军”
另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士掀开门帘直接进了来,抬头便看见傍晚在雪地里救回的那名女子,此刻正赤身被他的大将军搂在怀里。
看上去将军正抚着女子的脖子,嘴唇贴着女子的耳垂,女子的头靠着将军的肩,她的长发缠绕着将军的铠甲,棉被下滑露出女子胸前的半座雪峰来。
此情此景,吓得他立刻转过身去。
“大将军,大家都在中军帐里等您议事,您......稍微快点。”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你的下属......误会了吧?”桑落语带戏谑的说到。
“那你觉得,他误会了什么?”男子贴在桑落的耳边,语气暧昧的说着。
“将军,您真会说笑,小女子赤身露体的被您搂在怀里,自然是以为将军......在帮小女子上药呢!”桑落的声音软软,像是在示好一般。
男子将扼在桑落脖子上的手慢慢向下滑动,呼吸微促的说“姑娘,要我继续吗?”
“将军说笑了,小女子的命都是您救回来的,自然都听您的。”桑落语气娇嗔,言辞间有些轻佻的说“只是人家如今浑身是伤,将军可要轻点。”
桑落言毕,那男子便松开她。眉宇间似乎有些愠怒,语气冷漠的说“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啊?”
“将军谬赞了,小女子年纪尚轻,自是不如您......懂得多。”桑落故意将长发揽在一侧,露出整个后背。言辞挑逗的说“将军,可要教教小女子?”
男子在桑落的身后,有些愤愤的说“年纪轻轻的,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东西?”
“将军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桑落故意娇嗔到。
男子长叹一声,便大步流星的向帐外走去,站在门口冷冷到“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可以解释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桑落在心中暗笑到‘跟我斗,看我不恶心死你。’
听着帐外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桑落强撑着下地找自己的衣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破烂不堪,满是血污的衣服。
“这也没法穿了啊”
正在犯难时,看到旁边屏风上搭着一身男人的衣裳。
她用木刺划破帐篷跑了出去,将领们都在中军帐中议事,营地巡查的士兵并不多,桑落偷偷潜入马厩,盗了一匹快马飞也似的往临渊奔去。
桑落急马奔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皑皑积雪在夜色中泛着莹莹的光。
“大将军,当真就这样放她离开吗?”
男子轻笑一声,说“雨阁杀手,连杀静心山庄六人。年纪不大,心性倒是厉害。”
“您确定,不派人跟着吗?”
“跟着干嘛?送死吗?”
“那......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一把火,烧了吧!”